第56章 黑白帽（下）
“我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有三個人通過了考核。”賈思變看著遠處的三人，語氣裏有著意外。
不能說話，不能動，這兩條規則限製死了太多的事情。
然而人還是可以觀察。
既然允許觀察，那麽眼睛就可以動，眼睛動了就必定會眨眼。
眨眼，不失為一種信號。
當眨一次眼代表著一種信號，連續眨兩次眼代表另一種信號，兩種信號就可以組成複雜的信息。
於是，考核一開始時君懷玨就對齊賢眨眼了，齊賢在片刻後明白了君懷玨的意圖，兩人先是確定了統一的信號，以眨一次眼為一，眨兩次眼為二，然後按照組合來確定筆畫，再進行組合成字，之後用簡單的問題加以印證，確定信號的正確性，最後彼此說明帽子的顏色就成了非常簡單的事情。
看似複雜的密碼交流，其實在青藤園的刑訊科是相當基礎的科目。其實在刑訊科稍微學習的人，都可以掌握。
為了這次青藤園的考核，君懷玨說是整個降塵院準備最多的人也不為過。他甚至早就在一年前就讓齊賢掌握這密碼，現在看來那時的舉措無比正確。
相互合作而得知答案的齊賢跟君懷玨相比於其他人，自然是成竹在胸。
隻不過在跟君懷玨在傳遞信息的時候，齊賢的心中有過波瀾。
擠掉一個對手就意味著自己多一分勝出的概率，若是在合作中背叛對方，那麽齊賢就可以讓君懷玨失去資格。
但這樣的念頭隻占據了齊賢內心片刻，就被他隱藏起來。
君懷玨是副城主的兒子，齊賢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背叛，留給他的結局恐怕不會多好。更重要的一個理由則是齊賢相信若是整個禦甲科有一個人考入了青藤園，那這個人必定就是君懷玨。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君懷玨無疑就是那個準備最充分的人。
齊賢看向夜歌，不禁說道：“狗屎運！”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夜歌竟然會在最後一刻猜對了帽子的顏色。
齊賢的聲音不大，卻也足夠讓人聽到。
考察官看著齊賢，說道：“你們兩個用眨眼當密碼作弊，以為我沒有發現嗎？”
齊賢頓時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考察官擁有著絕對的權力。
“我隻是給了你們足夠的寬容，讓你們通過了。”考察官淡漠地說道。
“多謝考察官大人的寬容大量。”齊賢立刻謙卑地說道。
遠處的賈思變看向夜歌，微微一笑，說道：“觀察力不錯，竟然能夠看出最細微的詫異。”
接連兩場考核，夜歌都是以最正確的方式通過的，這讓賈思變有了些許的興趣。
當規則宣布後，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去發現顏色上，卻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黑帽跟白帽在形狀上存在著差異！
考的明明是顏色，又有誰會去留意形狀呢？
黑帽跟白帽的頂端有著微小的弧度差異，能夠看出這樣差異的人需要強大的觀察力。
眾人在睜開眼後，一眼望去，黑帽跟白帽看似完全相同，眾人便都會自動忽略掉這微小的差異。
然而，在兵工廠擔任總工的夜歌就有這樣一份能力！他甚至都能夠辨認出槍管間毫厘的差異，更不用說看到這點弧度上的差異。
發現黑白帽有差異隻不過是第一步，想要真正辨認出帽子的顏色還需要一點點的變通，那就是要——通過影子來辨認自己帽子。
影子反映不出顏色，卻可以反映出差異！
不幸運的是夜歌所站的位置並不那麽好，他在等太陽偏移，偏移到合適的位置他才能夠看到自己的影子！這也正是他最後一刻說出答案的原因！
賈思變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切，他偏頭對著身邊的隨行人員低聲說了一句話。
正當考察官準備宣布第三場考核的時候，同伴給他帶去了賈思變的話，他便宣布道：“本來第三輪考核，但不需要再考了。你們三個，全部通過了最基本的考核！”
齊賢心中突然激動了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心中那一絲絲的奢望竟然成真，竟然真的可以考入青藤園，讓自己的命運從此發生轉折，過分的激動都讓他忽略了“最基本”這三個字。
賈思變準備的第三場考核名為“猜生死”。
通過考核的人將繼續戴著帽子，可以從其餘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帽子的顏色，也可以自行猜測，然後向考察官說出答案，猜錯的會被淘汰，通過者在變換帽子顏色後再進行下一輪猜測，直到最後一人勝出。
第三場考核隻會有一個人勝出，或者沒有人勝出。
隻不過賈思變看出了齊賢跟君懷玨的關係，知道最後的勝出者必定是君懷玨，所以他沒有再進行下一場考核。
說是看運氣的考核，賈思變卻在維持著絕對的公平。
青藤園需要的不是靠運氣的人，而是帝國真正的人才。
半個小時後，其餘科目通過考核的人走了過來。
降塵院總共有三十六個學科，近千人，如今走過來的卻隻有寥寥三人，加上夜歌他們三人，也就是說降塵院總共有六人通過了這名為“運氣”的考核。
而在這迎麵走來的三人中，夜歌看到了熟悉的陳子昂，陳子昂也看到了夜歌，兩人相視一笑，沒有表現的太過離譜。
最後這六人，被安排到了一個學堂之中。
“恭喜各位，通過了第一輪考核，這證明各位的運氣確實不錯。”考核官宣布道。
“我沒想到這裏竟然有六人都通過了。” 這樣的成績，在這一路上經過的降塵院裏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著你們就已經可以考入青藤園，你們通過的隻是最基礎的考核。青藤園需要的是對帝國有用的人，所以，下麵的考核，將是對你們專業能力的考核。”
“每人都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夜歌看著眼前的試卷，完全愣住了。
齊賢跟君懷玨是同樣的神情。
恐怕誰都不會想到考核的題目竟然是——
帝國第五代霸王甲——神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