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陰陽門（上）
對於青藤園的考察，每一位學子都將其當做是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事情來看待。多數學子隻能在降塵院學習三年，也就是隻有一次考上青藤園的機會，沒有人會不重視。
即便是夜歌跟陳子昂也期望能夠考入青藤園，去第一帝國的最高學府進行學習，畢竟棄民被破格選入青藤園的事情也並不是沒有過。
早在一個月前，陳子昂就讓柯爭朝講述了他考入青藤園的經曆，柯爭朝也就無所謂地說起那件早就在黑鐵城傳爛的事情。
青藤園的副園長因公事在黑鐵城逗留時，對柯爭朝進行了一場考試，考試的內容也很簡單，按照提示改進一至四代霸王甲。
柯爭朝用了一天的時間，交上了答卷。
副園長當即表示破格錄取柯爭朝，並誇讚其為“西楚之才”。
當年讓霸王甲橫空出世的人就是“西楚”，這不僅是改變第一帝國的人，更是改變了曆史的人。青藤園副園長如此的誇讚，幾乎是將柯爭朝捧到了頂點。也正是如此，柯爭朝才在降塵院裏無所顧忌。
這樣的方式，確實是無法複刻的。整個天底下，就沒有多少人有資格讓青藤園的副園長親自進行考核。
因此，眾學子都會將曆年青藤園的考核翻出來當做參考，一本青藤園曆年考題與解析的價格更是炒到了天價，幾乎都是一整科的人湊錢買上一套，大家輪換著學習。
青藤園的考察不僅僅是每年不相同，就連在不同降塵院的考題都不相同，這就導致考試範圍極廣。就算是一年前就開始準備，也無法將上一屆的考題全部鑽研透徹。
考核的內容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考察團代表決定，有著很大的隨意性，甚至有時候會發生考察團代表直接選定了一個人，不再考察的怪事。
盡管曆年的考題參考價值不大，眾學子也都趨之若鶩。
最近三屆考題，最簡單的就是以考卷的方式進行考察。
一個小時。
三百六十道題。
平均每一分鍾要做出六道題，每一題的思考時間不足十秒，畢竟還要留出寫答案的時間。
三百六十道題中有的相當簡單，不過就是常識性的問題，也有的相當複雜，涉及空間幾何與複雜公式變換，還有一些聞所未聞的題目。
然而，考核合格的要求卻是令人窒息的——三百六十題全對！
倘若能夠三百六十道題全對，擁有著如此博識的人，即便不去青藤園也能夠在任一地方闖出天地來。
如此變態的要求，卻是最簡單的一次考核。
舉降塵院全院之力，也未必能夠答出一份合格的答卷。
青藤園更多的考核是離奇古怪的，甚至稱得上是光怪陸離，那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夠想象得到的範圍。
眾人明知不可為，卻還是拚命地嚐試著。
一步登天的機會。
沒有任何人願意放棄。
教務主任昨晚又是一夜未睡，再濃厚的妝也掩蓋不住他臉上的憔悴，然而他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仍放著光。
“老靳的來信可是對這位油鹽不進的考察團代表破口大罵，可見此人的脾氣著實讓人摸不透，也隻能盡量不去靠近，就算沒有好感也不要產生惡感吧！”
“真不知道這位賈代表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今天早晨提了那麽多奇怪的要求，弄了那麽多一模一樣的門，還要什麽帽子，真讓人猜不透。”
“之前考察過的二十院都沒有選中一人，黑鐵城是最後一站，莫不成青藤園的西線考察要顆粒無收？”
“哪怕隻是收一個充數的也好啊！”
教務主任一直都在盯著賈思變，留意著對方的舉動，希望能夠從中窺見一點點這位代表的想法。
已經列好隊伍的學子不敢喧嘩，都向著台上望去，眼神裏全部都是期待。
得到賈思變命令的考察團成員們，各帶著一隊人去了不同的大學堂。
夜歌自然跟隨著禦甲科的隊伍，陳子昂則是去了機械科。柯爭朝在名單之外，師上直接將他從人群中揪了出來，防止他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麽亂子來。
柯爭朝氣不過，頭一甩，不屑於看這所謂的考核，大步去了知新樓。
“這麽簡單的考核誰稀罕看？”
夜歌經常思考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麽降塵院沒有開除他，甚至禦甲科的那些人也不再針對自己了。自己願意銷聲匿跡，對方也樂得相安無事。
一開始夜歌還以為是魚長安的原因，後來才知道是柯爭朝的原因。
柯爭朝的身世並不是什麽秘密，大多數的神民都知道。沒落貴族，因為某些事情從帝都搬遷到邊陲小城，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隻不過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柯爭朝還有一個叔叔，一個位於帝國權力中心的親叔叔。
柯爭朝素來討厭這位叔叔，但為了夜歌的事情他還是寫了一封信，於是教務主任收到了一封回信。
夜歌便有了待在降塵院的資格。
關於這件事，柯爭朝不願意說，夜歌也就從來不問。他跟柯爭朝，已經不存在什麽謝與不謝了。
大學堂的數量有限，夜歌這一隊便留在了操練場。
賈思變坐在一旁，望著這一隊的表現。
已經看了這麽多降塵院，賈思變沒有看中一個學子，他對這最後一站也不抱什麽希望，隻等著快點結束好返回帝都。
“第一場考核，名為陰陽門！”
——
“阿碧，你去看了嗎？”魚長安輕聲問道。
“那個考察團代表，一晚上都端著個臉子，好似誰欠了他的錢一樣。聽說考察二十座降塵院了，也沒有入法眼的。”阿碧不厭其煩地回答著小姐的問題。
魚長安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捧著的書。
這一個月來，她一直跟夜歌用書交流著生活的瑣碎，這成了她繁重生活的唯一樂趣。
然而，魚長安也不是沒有憂慮。她明年春就要去帝都的青藤園讀書，她無比希望夜歌也能考進青藤園，但她又不願意說出來，不想給夜歌徒增麻煩。
“阿碧，有棄民考上過青藤園嗎？”
“好像是十年前，有個棄民考入了青藤園來著，從此以後就再沒聽說過了。”
十年，一人。
魚長安抬頭望向降塵院。
“若是有人能夠考上青藤園，那就一定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