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調虎離山

“龔千戶,你幹什麽呢!”萬曆四十三年(1615)四月十四日一大早,福王府儀衛司留守洛陽的四百名士兵把福王王城的四門都給堵了,得到消息的福王府福王府承奉司右承奉陳金急忙趕到王城南門口與嘩變士兵的指揮官溝通起來。“趕快叫人散了!”

龔孟春表情嚴肅的向陳金跪拜了一下,然後起身道:“陳公公,京裏麵的消息,陪同王爺的兄弟,年節都加發了二兩銀子的賞銀,為什麽我們沒有,難道我們不是王府儀衛司的兵嗎?另外,小王爺降生,王爺給隨行官兵都發了五兩銀子的喜錢,我們又沒有,這一碗水總得端平吧,亦或是,王爺賞了,卻被你們貪了!”

陳金一愣:“你胡說什麽,王爺什麽時候給去北京的儀衛們發過賞銀和喜錢了,道聽途說,怎麽可以當真呢,龔千戶,你立刻帶人散去,這樣,雜家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再梭巡不去,你應該知道是什麽下場!”

龔孟春冷然道:“既然敢堵門,我自是知道會有什麽下場,但是幾百號兄弟也是有爹娘養的,沒錢,怎麽過日子,不把賞銀喜錢發下來,我們就不走了!”

“反了,反了!”陳金大怒,操起手中的拂塵就往龔孟春身上打去,結果反被龔孟春一把抓住了,直接掰斷了。“你,你這是自尋死路!”陳金外厲內荏道。“雜家不跟你見識,章指揮使、胡指揮使同知、馬指揮使僉事,在哪裏?讓他們跟雜家說話!”

龔孟春冷笑的告知道:“章、胡、馬三位大人昨日高樂,至今昏醉不醒,所以,陳公公就隻能跟下官談了!不過下官還是那句話,給了賞銀喜錢,我們就散,不給,誰也不要出來了!”

陳金聽明白了,要麽是章、胡、馬三位自己不敢出麵討要,讓龔孟春出頭,要麽是那三位已經被龔孟春囚禁起來,但無論哪個結果,都是陳金不想看到的,所以,陳金氣急敗壞的丟下一句“你等著”,便逃回了王宮內,並命小宦官門關緊了王城通往王宮的大門。

對於陳金的所作所為,龔孟春付之以輕蔑的一口唾沫,隨即龔孟春命令道:“仔細巡邏,別讓王府中有任何一人逃脫了······”

躲在王宮大門後向外窺視的小宦官立刻把情況報告了陳金,無可奈何的陳金隻能派人去把內奉承張魯、左奉承丁位請來商議!

張魯聽罷陳金的說明,沉著臉說道:“錢雖然是雜家在管,但支出是要向王爺王妃交代的,所以雜家不敢擅專,還請閔忠和向南定個章程吧!”

張魯堅決不做主張,並把決定權推給了丁位和陳金。

對此,丁位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閔忠,說有賞銀喜錢,到底有沒有,如果有,還是發給這些丘八吧,否則傳到王爺耳中,那龔千戶固然是要倒黴,可閔忠也未必能討好啊!”

丁位是左奉承,按說地位要比陳金的右奉承略高一點,但由於他是東廠派人監控福王府的明子,所以福王府上下一向是敬而遠之,因此丁位並不能過問府內事務,隻是負責王府與外界的聯絡,說不知道在北京的福王到底有沒有賞錢,是說的過去的。

陳金叫屈道:“我真的不知道北京那邊到底有沒有發賞銀和喜錢,而且即便是北京那邊發了,王爺也沒說在洛陽也發呀!”

丁位搖頭道:“這就麻煩了,那群丘八看來不見到錢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丁位出了個主意:“要不,就先發了這筆錢,然後快馬向王爺稟報,想來王爺是不會因此責怪咱們的。”

陳金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們要的是一人七兩銀子,四百多號兵丁,還有百戶、千戶、指揮使等,豈不是要三千兩了,這麽大筆錢,豈是我們說給就可以給的。”

陳金也不想負責任,所以,眼看著事情沒辦法決議下去,張魯便插話道:“那就快馬向王爺請示吧。”

“可這不堵著門嗎?”陳金苦笑道。“再說了,這一來一去,得多少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丁位建議道:“要不向河南府、河南布政司以及河南巡撫求援,要他們立刻派兵彈壓了嘩變亂軍。”

陳金唉聲歎氣道:“可是,亂兵把王城的四門都堵了,又不斷的派人巡邏,現在出不去啊!”

丁位眯起眼問道:“王城裏就沒有外出的密道了?”

陳金看了丁位一眼,然後收斂表情,冷靜的答道:“密道當然是有的,但王爺不在,誰敢開啟!”

丁位才不相信,偌大的王城之內就一根外出密道呢,不過,話是不能說的那麽直白的,所以,丁位勸道:“事急,用權!”

陳金看了看張魯,張魯微微頷首,於是陳金這才決定道:“也罷,反正這次雜家是罪責難逃了,多一件也不算什麽······”

小半個時辰後,正在書房裏看書的河南知府王恭銘聽到了師爺的報告:“府尊,福王府有一位公公求見。”

王恭銘考慮了幾秒後決定道:“本府說不見就能不見嗎?好了,就讓他進來吧!”

報信人進來了,但一見此人,王恭銘的眼珠都鼓起來了:“這,這是摔了呢?”

從地道裏爬出來的小宦官一身的邋遢,見到王恭銘便跪倒在地,哭訴道:“王府尊,福王府出事了,你趕快派兵救救王府吧!”

王恭銘腦子嗡的一下,差一點炸了,是的,王府遇襲,他這個地方官首先脫不了幹係。

於是,王恭銘膽戰心驚的問道:“慢慢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本官已經令人去查實了,隻要是真的,就是本府上下的一大禍事!”

坐在下首的同知、通判們的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沒錯,王恭銘固可能是第一個倒黴鬼,但他們絕對逃不了好,至於責任不是很大的經曆也一臉晦澀-----福王府可是花了幾十萬兩銀子造的,幾乎掏空了整個河南的財力,這要是損毀了,河南再從哪找幾十萬兩來修補啊,難不成河南全省官員又要吃糠喝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