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果
幾名想要找點樂子的青年獵人如蒙大赦一般散了。
而方才這番變故落在旁觀者眼中，所有人這才知道，黃坡村第一快刀，還是第一快刀，即使不能成仙，即使失意墮落，這個事實暫時還不會改變。
王辰平複心緒，反手握著鋒利的獵刀，貌似瘋瘋癲癲的仰臥在棗樹上，目光卻遊移起來，仔細審視這棵棗樹。
早在兩天前，他也將這棗樹作為重點排查對象，然而卻沒有任何發現。
疙疙疤疤的老樹皮，肉眼可見被折斷的枝幹，有些顯然才被折斷不久，露出猶帶綠色的斷口，那是黃坡村的孩童爬上爬下頑皮的痕跡。
村中老人曾經說過，這棵棗樹在五十年前被雷劈過，樹幹中間中空，足以容納下一人，小時候王辰還曾在裏麵玩耍，對於這處地方，王辰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探查。
一無所獲。
在這樣一個顯眼無比，而且沒有任何天然障礙的地方生長的一棵平凡的老棗樹，會有什麽機緣？
“既然機緣就在此處，那就守在這裏不走了。”王辰下定決心。
他明白因為機緣尚未降臨，異能根本無法判斷機緣的詳細信息，因此一切都是未知。
從懷裏掏出肉幹，一大一小，一人一靈就這般一躺、一坐在樹幹上，啃著肉幹，莫名的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裏。”
他倒要看一看，這個還需要探索的機緣，究竟是什麽。
夕陽西下，收斂了日輝。
又過了許久，月上梢頭，將冷光灑滿整片大地，隨著一種銀鈴般的鳴叫，點點星火緩緩的亮起，在整片夜幕之中飛舞起來。
那是夜間才會振翅從巢穴之中飛出來的銀鈴火蟲，渾身綠瑩瑩的如同名貴的美玉，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飛舞，就像是水波在空氣中**漾。
小藥飄飛出去，興高采烈的在蟲群之中玩耍，王辰正閉著眼睛假寐，卻感應到了一點與眾不同的強光。
他兩隻眼睛猛然睜開，卻隻見棗樹那被雷劈開的樹洞之中一點金光就在他眼前緩緩升起。
與此同時，他的雙眼之中忽然浮現出一段文字：“大道之果，服食可感悟部分天道法則，視果實類別、服食者資質兩者的不同，可獲得不同程度的神妙。機緣強度未知。”
“資質？那還用說嗎？在下定然是頂級的。”王辰絲毫沒有當初被認定為無修者資質的覺悟。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敏捷的爬了過去，探頭向樹洞之中看去，卻未見任何跟果實有關的東西，卻隻見這金光如同是從土中升起的金煙一樣，不過短短兩個呼吸，便越來越濃，竟然化作一條刺目的光柱筆直升上空中。
“快看看下麵有沒有什麽東西。”
看見這金光，王辰也急了，仰頭一看，那金光已經刺破的雲層筆直連接天際。
“沒有，這金光不是土裏的，就像是憑空出現的。”小藥見王辰麵色凝重，急忙潛入土中查探。
“壞了。”
原本王辰認為，這機緣會是靜悄悄，不為人知的出現，就像是傳說中會跑的人參寶寶一樣，哪知道整個事情居然不按常理發展。
“搞出這麽大的聲勢，豈非就是告知全天下這裏有寶貝要出世？”
下意識的四下一望。
四周靜悄悄的，是夏夜的味道。
大山深處的叢林在夜風之中微微起伏，就像青黑色的波浪。
隨之，這片黑暗沸騰了起來，月光一暗，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忽然遮蔽了月亮。
遠處，是遮天蔽日的飛禽，即使身在遠方，王辰也能感覺到那正向這邊飛來的飛禽體型十分巨大，甚至比當初所見那修者身邊的仙鶴還要巨大。
那是大山叢林深處才會存在的異種猛獸，任何一頭，都可能屠掉整個黃坡村。
一雙雙飛禽的眼睛，在夜空之中，如同各色的星辰在夜空之中跳動，帶來詭異而危險的氣息。
嗷嗚。
大地震動，遠處傳來極具穿透力的嘶吼，隨後，此起彼伏的嚎叫聲不斷響起，數不清的野獸在向這往日寧靜的小村莊奔騰而來。
“獸潮，快跑！”王辰愣了半秒忽然大喝。
咚！他狠狠扔出一截樹枝，敲響了村裏的用來報警的大鍾。
此刻他已經來不及思索，為什麽這機緣方才出現征兆，便引來了無數大山深處的異獸。
這很可能是紮根在各類異獸血脈深處的一種本能。天地之間的任何生靈，都想要掠奪一片機緣，掙脫無處不在的束縛。
鍾聲回**，一盞盞房燈亮起，黃坡村不知多少村民獵人被驚醒。
“獸潮，是獸潮啊！”
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情況的異樣，互相呼喊著，拖兒帶女向村尾跑去。
黃坡村曾經遭遇過狼群的攻擊，至少失去了一半的人口，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再次出現，村民們在村尾靠一座峭壁的地方開鑿了一個山洞，以巨石封門用來避難。
慌亂之間，沒有人注意到那棵古拙的棗樹之中，一縷金芒扶搖上天，樹上，王辰看著慌亂逃亡的村民影影綽綽的輪廓，心頭劇烈掙紮，最終卻沒有移動分毫。
不多時，整個黃坡村便隻剩下王辰一人。
天邊有流星一般的光芒在移動，呈現出完全不同於野獸的飛行姿態。
王辰知道那是修者飛行在空中的光芒。
而且，是前所未見的快。
修者修行本就是奪天地造化，與人搶奪機緣強大自身，這機緣還未出現，便已經出現如此大的聲勢吸引了猛獸，想要不吸引修者的注意那是妄想。
“機緣現世就現世，為什麽還要給全世界發信號彈？這還有先到先得、悶聲發大財的王法嗎？”
“孽畜，你們竟然也想染指！”
隻聽悶雷一般的怒喝聲隱隱傳來，眼見那修者疾馳的光芒越來越近，竟然在那飛禽群之中一陣廝殺，瞬間將那群巨型飛禽殺散，王辰不再多想，一下子跳入那樹洞之中。
機緣就在身下，而且是自己先發現的，讓他逃走避難，那絕不可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機會就在眼前還能苟住，那還不如安安心心在黃坡村過一輩子。
不多時，耳中之中如利刃破風的劍嘯之聲，三名身著青色道袍的修者淩空飄落而下。
如果有常常行走江湖，見識廣博之人，見到三人定然會暗暗心驚，因為這三人中每一人都是修者之中的一流人物，名氣極大，三人一起出現幾乎可與門主級人物爭鋒。
此刻王辰的背心有些冷汗，在黃坡村生活的這些年，他偶爾也會聽聞，修者視凡人性命如草芥螻蟻。
現在那三名修者和自己說穿了就是一道樹幹的距離，以修者的神通手段，若是看穿了自己躲藏在樹洞之中，可能有性命之憂不說，那機緣必然與自己無緣了。
“雲長老，你素來博學，能否看出這是什麽寶物將要現世？”王辰在那樹洞之中，單單聽這聲音，就勾畫出一個麵目威嚴冰冷的中年婦人形象。
同時這句話讓他鬆了一口氣，因為不知什麽原因，三名看上去不俗的修者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半晌的無語之後，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一聲輕歎。
“金芒扶搖上天，世間異寶能有如此威勢者不多，而觀這金芒從這株凡木之中騰起，隻怕這還未出世的寶物，便是傳說中的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