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5

這個時候蘇念衾正在城市的另一頭的一家意大利餐廳請了一幹人和彭丹琪吃飯,讓彭丹琪的私人邀請變成了一個公事小會議餐桌。

桑無焉的大嗓門從聽筒裏傳出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打了一個酒嗝,怒氣變成了一副哭腔繼續說:“你為什麽要那麽花心,蘇念衾,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蘿卜,大壞蛋。”然後她開始對著電話抽噎。

蘇念衾站起來,離開座位,薄怒道:“你怎麽喝這麽多酒,旁邊有人麽?”

“沒有。有……李露露。”桑無焉泣不成聲。

“你們在哪兒?”蘇念衾努力地保持好耐性。

“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桑無焉嘟著嘴,抹了一把鼻涕。

“李露露呢?讓她接電話。”蘇念衾覺得和她講不通。

“我……我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和你說話,你要……她接她就接啊。”即使是爛醉,她也不忘記帶著哭腔與他抬杠。

“桑無焉!”他低叱。

桑無焉不理他,又開始對著電話哭。

“桑無焉!我讓你叫李露露聽電話!!立刻!馬上!”蘇念衾不出意料地爆發,對著電話吼。頓時餐廳裏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望著這個一臉怒容的英俊男子。

那邊,不用桑無焉說,李露露已經聽見蘇念衾的咆哮,她急忙從桑無焉那裏拿過電話,“喂,蘇先生,我是李露露。”

蘇念衾深吸口氣,盡量恢複客氣的語氣說:“李小姐,請問你們現在在哪兒?”

李露露急忙報上火鍋店地址。

蘇念衾一邊讓小秦叫車,一邊說:“李小姐,懇請你務必在我們達到之前照看好無焉。”

“好的。”李露露很少這麽順從地聽從了一個陌生男人的指示,雖然他的用語是極其客氣的卻有著一種無法拒絕的威嚴。

很男人的一個人,李露露掛電話的時候想,和秀氣俊雅的外表有點不太一樣。

蘇念衾到達的時候,桑無焉正將頭搭在裏李露露的肩頭,懷裏抱著一個酒瓶。

“你們喝了多少?”蘇念衾將桑無焉放在車上,然後回頭問。

“四瓶啤酒,還有一半是我喝的。”李露露頗為無辜地說。

“你住哪兒?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現在太晚,你一個人不方便。而且謝謝你照顧無焉。”

“她今天這麽胡鬧我也有責任,怎麽還能謝我。”李露露抱歉地說。

“不,不止是今天,你一直很照顧她,所以謝謝你。”

和蘇念衾說話間,小秦已經叫來車送李露露。

還是一個不容拒絕的男人,李露露上車的時候又暗想。

一路桑無焉又變的不安靜,吵鬧掙紮把人弄的筋疲力盡才到酒店樓下,蘇念衾去抱她,她又叫又咬,途中還用她的爪子在蘇念衾臉上抓了條不淺的口子。

回到房間,蘇念衾剛把她放在沙發上,摸到那個冰涼的啤酒瓶子還被她像寶貝一樣地抱著,而且裏麵還有東西。

“拿來!”暴君鐵青著臉,下達命令。

“不。”桑無焉將它使勁擁在胸前。

“給我。”暴君一般不願意多次重複自己的指示。

她不但不聽,反倒縮到另一頭,與他隔得遠遠的,鞋沒脫蹲在沙發的角落裏。

他終於不耐煩了,坐過去要采取強硬措施。

桑無焉一邊又踢又咬地與他抗爭,一邊發出震破耳膜的尖叫。

小秦慌張地跑過來,看到這一幕,有點哭笑不得地說:“蘇先生,桑小姐喝醉了,這種情況下隻能好好哄。”她瞅了瞅蘇念衾那雙緊緊擒住桑無焉雙腕的手,“而且,您這樣會弄疼她的。”

蘇念衾一怔,聽到小秦的話,迅速地放開,然後有點尷尬地咳了兩下。好好哄?他從來不知道女人要怎麽個哄法。

小秦會意,小聲地解釋說:“她要做什麽你都順著她,說話也是,聲音放輕點。”

說完之後,她覺得自己留在這裏有點多餘:“我先回去,蘇先生你一會需要幫助撥我電話,我馬上就過來。”

小秦走了好一會兒,桑無焉依舊像對待仇人一樣防備著他。

蘇念衾慢慢地挨過去,說:“無焉,把瓶子給我。”

“不給。”她嘟囔著說。

“要是酒撒在身上粘著很難受,而且萬一落下去打碎了,我又看不見收拾,割到你怎麽辦?”他盡量讓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輕柔,開始學著哄她。

“不會弄壞的。”她像個小孩子一樣與他辯解,但是態度也平靜了不少。

“那……那你就抱著吧。”蘇念衾一邊體會小秦的話,一邊耐著性子加以實踐。

“好啊。”桑無焉傻笑。

蘇念衾聽到她的笑,表情才開始鬆懈下來,張開雙臂說:“過來,我抱你。”

她有點遲疑,“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一聽到這話,蘇念衾又開始來氣,提高了聲線。

桑無焉立刻挪遠一尺,又縮了回去。

“我怎麽知道你是誰?”她皺著臉說,“肯定是個討厭鬼。”

“我是蘇念衾。”他再次壓低聲音。

他投降,他悔改。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了。”蘇念衾垮下臉來。

“蘇念衾才不會這麽對我說話。他隻會吼:桑無焉你閉嘴,桑無焉你走開,桑無焉你別吵。”

蘇念衾聽到這些話,覺得心有點酸:“我以後盡量不再對你發脾氣了。”

“什麽叫盡量?”

“就是一般情況下都這樣。”

“真的?”

“真的。無焉,過來我想抱你。”

她不再吵鬧,乖乖地踩過沙發墊子坐在他的腿上,然後又乖乖地讓蘇念衾給她脫鞋。

“我難以想象,我的衣服和這沙發被你折騰成什麽樣子。”他將瓶子放在茶幾上,又將她的鞋子也放在茶幾上。

“為什麽要把鞋子也放在桌子上?”桑無焉偏著頭問他。

“因為無論我放在哪兒你都會把它踢到路中間害我絆倒,那個地方最保險。”

“我有這麽壞嗎?”

“遠遠不止。有一次你沒把開水壺擱回原位,隨意地放在灶台邊上,害得我被燙傷了。”

“我不記得啊。”

“那是因為你醉糊塗了不然肯定不會忘。當時你就使勁哭,我隻好裝做一點也不痛,又去安慰你。”蘇念衾習慣性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輕輕地在她的秀發上來回摩挲。

他嗅到桑無焉那帶著酒精的氣息徘徊在鼻間,還有因為嘴酒而變成異常沉重地呼吸聲。她安靜了很久,讓蘇念衾幾乎以為她睡著了。

忽然,桑無焉在他懷裏動了動,抬起手指摸他的睫毛。

“這樣看更長。”她感慨,“為什麽會這麽密,好象小扇子一樣。能不能扯下來長在我的眼睛上。”

蘇念衾笑。

“你笑了,”桑無焉傻樂著回應,“以後隻許你對著我笑,不然會讓別的女人想犯罪的。”她又接著去摸他的鼻子。

蘇念衾耐不住癢,將她的手捉下來,放在唇邊輕吻。

“念衾,你隻屬於我一個人好不好?”

蘇念衾默了一會回答:“我本來就屬於你一個人。”

“那她呢?”

“沒有什麽她,一切都過去了。真的,無焉。”蘇念衾閉著眼睛說。

“告訴我,你是我的。”

“好。”

“你說呀。”

“你是我的。”

“恩。”桑無焉心滿意足地笑,然後有點累的倒在他胸前。

過了半天,她才恍然地直起身體,忽然說:“不太對。”

“怎麽不對了?”

“你說反了。”

蘇念衾挑眉:“看來你腦袋瓜還挺清醒的嘛。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隨即,將她放到**,脫去她的外衣垂頭親吻。

桑無焉抗議,“你還沒說。”

“我是你的。蘇念衾是桑無焉的,永永遠遠都是。”他將自己熾熱的唇落到她胸前雪白的肌膚上。

“無焉?”

他停下動作,發現她沒有反應,隻有醉後沉沉的呼吸。

桑無焉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她醒來,蘇念衾已經外出。

外麵餐桌上留著早點,還有醒酒湯。桑無焉餓得要命,頭也痛的要命,幾口就解決了那些食物,洗了個澡,發現浴室居然有她的尺碼的衣服,大概是小秦準備的。

弄幹淨後她又倒回去睡。

她想到蘇念衾的話“沒有什麽她,一切都過去了。”漾起甜蜜的微笑。還有最重要的三個字,蘇念衾沒有對她說,睡著前她琢磨著。

不知睡到何時,她聽到臥房外有響動,於是有點高興地跑出去,看到小秦。

“蘇念衾呢?”

“蘇先生在洗澡。”小秦一邊微笑著解釋,一邊將眼神投向浴室方向。蘇念衾一貫的毛病:隻要外出回來必然要洗澡,洗去在外占上的千奇百怪的氣味。

說話間,浴室的門打開。

蘇念衾一頭濕發,**著上身,僅僅在下麵裹著一條白色浴巾的。

小秦說:“蘇先生,桑小姐醒了。”

桑無焉朝著浴室門站,直露露地盯著蘇念衾看,從上到下,從臉到被遮住的重點部分。

杵在浴室門口的蘇念衾似乎終於察覺到桑無焉的視線,先前他偶爾也這樣出現在小秦麵前,都覺得沒什麽,現在突然加上桑無焉卻有點別扭,於是強作鎮定,“我進去換衣服。”

“沒關係,穿得再少的時候我都看過。”桑無焉說。

蘇念衾聽到這話差點撞到臥室的門。這個女人居然讓他在他的下屬麵前出醜。

小秦本來習以為常,現在卻覺得有點尷尬,於是悄悄離開。

桑無焉走去擋在蘇念衾的前麵,“我有事情問你,很重要。”

“我先穿衣服再說。”蘇念衾壓低嗓門說。

桑無焉朝下打量了一下他的下身,“這樣挺好。誰讓你通常光著身體的時候比平時的性格可愛,一穿上衣服就不愛說實話了。”

蘇念衾無語。

然後桑無焉閉了閉眼,一鼓作氣地說:“蘇念衾,我愛你。”此刻的桑無焉覺得他倆真是有趣,三前前第一次對蘇念衾告白她光著上身,而第二次是蘇念衾光著上身。

蘇念衾的神色漸漸柔和下來,眼睛的睫毛動了一動。

她頓了頓又說:“那麽為了我你可以放棄過去,放棄餘微瀾麽?”

桑無焉曾經聽說長睫毛的男人最長情。她忐忑地等著蘇念衾的答案,那一秒鍾幾乎有一百年那麽長。

水珠順著蘇念衾的發尖往下滴,四周安靜地仿佛能夠聽見水珠落下的滴答聲。

他說:“你問了我兩次的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我一直都在尋找著能兩全其美的答案。餘微瀾她在我人生最艱難的時候鼓勵我遷就我,也是除了我母親以外第一個對我那麽好的人。”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如果要我選擇她的代價是必須放棄你,那我更加做不到。可是自己究竟有多愛你,連我也不知道。在我們分開的這幾年裏,我想了很多,慢慢地反思,覺得有了你之後,我對餘微瀾的感覺已經變化了,變成了一種親情。如果讓我永遠見不到你,那比死了還難受。所以,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愛我嗎?念衾。”

蘇念衾伸出雙臂將她摟在胸前說:“當然愛了,可以說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

桑無焉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地足夠好,可惜眼淚還是很不爭氣地湧出來。她靠在蘇念衾的胸前,放聲大哭。蘇念衾一直沒有說話任她發泄一般的哭泣,手圈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格外溫柔。

過了很久,桑無焉停止抽噎,擦了擦眼淚,吸了下鼻子說:“蘇念衾。”

“恩。”

“你的浴巾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