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孩子的心思你別猜

紫萱愣了一下,正待說話。小全哥已是笑道:“方才爹娘說要是明柏哥來提親,就把你許給他!好不好呢?”

紫萱雖然極大方,到底是明朝姑娘,當著外人的麵說她的婚事,霎時間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小全哥轉過來一看,卻是陳家小姐,他也是一愣,自家妹子要緊,他也顧不上失不失禮,就對陳小姐使了個眼色。

陳緋會意,一時想不起來說什麽,指著頭頂的大太陽笑道:“雲上來了,好像要落雨呢,我家去叫人收衣裳。”也不等他兄妹兩個回話,抬起腿就走。

小全哥又是一愣,抬頭看天,明明晃晃的日頭,萬裏無雲。紫萱詫異的緊,顧不得羞也抬頭。小全哥看妹子臉紅的異樣,忙拉她道:“走,家去歇歇。”

紫萱重又低頭,走了幾步抬起頭來,道:“哥哥,你休胡說,爹娘不是把明柏哥當成子侄麽。為何……”說到提親她就說不下去,隻覺得心裏亂成一團,又酸又澀又堵,淌下兩行清淚。

小全哥看妹子居然哭了,慌了手腳,把她拉到八字樓下的廳裏,忙忙的問:“你不高興了?”

紫萱一邊抽抽,一邊哭道:“俺不知道。”停了一會又道:“俺一輩子不要嫁人。”

小全哥後悔的直跺腳,拉著妹子的胳膊央求:“你休哭,女孩兒長大了沒有不要嫁人的,誰在娘家住一輩子?”他這話卻是火上澆油,紫萱哭的越發的狠了。

黃山經過,聽出是小姐在裏邊哭,飛一般去尋明柏。明柏正在房裏使冷水澆臉,聽說紫萱哭,心裏亂得都沒有問誰合她在一起,胡亂使袖子擦了一把,大步跑到八字樓下的小廳,忙忙的問:“紫萱?”

小全哥越勸,妹子越是傷心,正急得滿頭是汗。明柏進來,紫萱就扭過身去,倒不似方才大聲,肩頭一聳一聳。

小全哥在一邊擠眉弄眼叫他出去。明柏哪裏肯,平常紫萱被小全哥逗惱了都是他當和事佬,隻當這一回也是小全哥逗她,輕輕拍紫萱的肩道:“有事說與明柏哥聽,可是你哥哥又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

小全哥恨不得就地搗開一個洞,先把明柏塞進去,再自家跳進去。

紫萱從來不曾想過她合明柏哥做夫妻,哥哥說爹娘有意把她許給明柏哥,她回想明柏哥這一二年對她極是溫柔體貼,越想越覺得明柏哥對她有意,偏她隻當人家是哥哥,從來都不曉得回避,卻是越想越羞。偏明柏還來問她,她就惱了,站起來將手一撥,恨恨的說:“男女有別,你拍什麽?”甩開二人奔走。

明柏看著紫萱似受驚的小鹿般逃開,想不通她為何這樣,隻有發呆。小全哥自悔說錯了話,也是滿麵通紅,帶著歉意道:“實是俺不好,方才俺合她說爹娘有意叫你來提親,她就……”

一時兩人都無話說。明柏安安靜靜站了一會,小聲道:“她若不肯,就罷了。”掉頭出門。

小全哥一時不曉得安慰誰好,對著廳裏的畫軸自言自語:“明明他兩個情投意合麽,為何一提到成親紫萱就羞答答?”

畫軸裏山不動,水不流,高士依舊做著撫琴的樣子。隻有風兒吹過,竹簾撞到門框上,發出輕輕的嘩嘩聲。小全哥走到花架子邊,一盆月月紅正嬌豔,大朵大朵的紅花紅得似火一般,氣味又香又甜,小全哥想到爹娘偶然鬥嘴,爹就撿那開的好看的花朵掐一二枝送娘,他兩個就好了。他就伸出手去,揀那開得極好的掐下一朵來。怎奈這活狄大老爺常做,狄小少爺卻是頭一回,一時不察就叫花刺紮到手,痛得他一邊甩手一邊握著花飛跑。

紫萱屋裏。彩雲幾個都在外間做針線,看見拿著花進來的不是明柏是小全哥,彩雲站起道:“小姐在屋裏呢,可是合明柏少爺惱了?”

小全哥輕輕道:“不是不是,你把這個給紫萱。”他也不曉得怎麽說,把花兒丟到桌上,忙忙的出門。

幾個丫頭看大少爺走了,都趕過來看花兒,笑道:“大少爺這是替明柏少爺送來的?今兒倒奇了,平常明柏少爺都是自家送來的。”

彩雲對著裏間擺手笑道:“想是賭氣呢,誰都不讓在裏間呆著。”她是個有心的,一邊說話一邊就把小全哥帶到外邊去,拉著他出月洞門到小園子裏,笑問:“小姐可是合明柏少爺吵嘴了?”

小全哥扭捏了一會,紅著臉道:“不是,是俺合妹子說的,爹娘有意把她許給明柏。妹子就這樣了。”

紫萱不開竅家裏大丫頭們都是曉得的,女孩兒在情事都懂得比男子多些,彩雲笑不得惱不得,道:“少爺,小姐這是害臊。她隻當明柏少爺是哥哥,說笑坐臥從不曉得避讓,叫你這樣一說……”

小全哥抓頭發,極是苦惱,問道:“真的不是惱了?”

彩雲笑道:“不是惱,就是害臊。俺們再暗地裏勸勸,等她轉過彎來就好了。”

小全哥鄭重作揖道:“多謝彩雲姐姐,俺還不曉得姑娘們的心事這樣奇怪呢,彩雲姐得空多提點提點。”

彩雲正萬福還禮,聽見小全哥補的這兩句就鬧了個大紅臉,臊得跺腳跑了。

這是第三個甩下他走路的,小全哥摸頭腦袋自言話語:“我又說錯話了?”

陳家大宅,雕花隔扇都裝上了玻璃,明晃晃的廳裏不透一絲風。供桌上擺著暫新的玻璃紅花瓶,綠香爐,爐上三根手指頭粗的大香,熏的廳裏似太上老君的丹房一般。

廳外樹下擺著張矮桌,擺著幾樣下酒菜。陳老蛟蹲在朱紅漆凳上吃酒,看見女兒來家,舉著明晃晃的玻璃大酒杯笑問:“狄家這酒夠好,叫什麽?”

陳家幾日功夫就收拾得明晃晃亮晶晶,陳緋在自家還不覺得什麽。到狄家走了一圈,看看人家的白牆紅瓦綠樹,說不出的清雅,再看自家擺的合玻璃作坊似的。陳緋沒好氣的說:“這個是包穀燒,就是那個玉米棒子釀的。”

陳老蛟美滋滋的吃了一口,舒舒服服打了個飽嗝,感歎道:“琉球的日子就是舒服呀,你爹前幾十年算是白活了。”陳大老爺在海上漂泊半生,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連三個兒的小命都沒保重,守著緋兒這麽個老閨女過日子,早年的雄心壯誌早消磨的差不多了。

爹爹摟著酒杯萬事足矣,想必也不曾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陳緋想到方才狄家公子同狄小姐說的那些話,心中又酸又苦,忍不住掉淚,狠狠的跺了兩腳衝回自個的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