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這些都不重要！
“人在海上，孤身一人，如何自救？在線等，挺急的。”
餘燼望著一望無際的蔚藍海麵，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首先，他不會開船。
而且就算他會開船也無濟於事。
因為他一來沒有足夠的水手——
這艘船原本的水手已經變成了不會動的屍體。
二來，這艘船的桅杆也斷了。
笑死，根本開不動。
好不容易留個活口偏偏是個隻會‘阿巴阿巴’的傻子。
甚至連腦袋都直接當著他的麵直接炸開。
讓他想問也問不成。
因此，對於現在的餘燼而言。
他其實隻有兩種選擇。
第一，使用返回骨片。
這會讓他直接回到初始的營火處——
但也不一定。
因為他沒試過。
第二，向他人求助。
可以考慮的求助對象有兩位。
愚者和黑夜女神。
後者據黑夜教會的同行稱，女神很少會回應普通信徒。
隻有十三位大主教和九位高級執事才有這個資格。
再者。
餘燼根本沒見過她，對她缺乏信任。
而相比之下，‘愚者’先生可謂是有求必應。
所以，就決定是你了，
周明瑞！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啊；”
“你是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你是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我祈求能夠與‘倒吊人’先生見一麵。”
餘燼微垂著頭顱，口中用赫密斯語低聲誦念。
他雖然是第一次，但耳濡目染也知道誦念咒文最好要用赫密斯語。
……
貝克蘭德，明斯克街15號。
剛剛與鄰居於爾根律師見過麵，並被對方委托找貓的克萊恩忽然一陣恍惚，耳畔忽地響起嗡嗡嗡的低語。
早已對此輕車熟路的克萊恩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向自己祈禱。
克萊恩心念一動，第一時間啟程前往了灰霧之上進行回應。
巨人居所般的巍峨宮殿內，他的身影霍然浮現於青銅長桌的最上首，眼眸裏映照出了一簇不斷跳躍的火焰。
克萊恩神色微動。
這可是餘燼第一次主動向他祈禱，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克萊恩抬起右手，蔓延靈性，觸碰向了那簇象征“餘燼”的火苗。
轟的一下，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模糊的畫麵。
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有一艘紅色的殘破帆船。
而在帆船斷裂的桅杆旁，一道身著黑色盔甲的身影正在向自己祈禱。
克萊恩幾乎立刻確認對方的身份，絕對是餘燼無疑！
畢竟對方那套黑騎士盔甲他還是蠻眼熟的。
隻是……
“他怎麽突然跑到海上去了？”
克萊恩隻覺得無比費解。
他前幾天才跟餘燼一起喝過咖啡，怎麽他突然就跑到海上去了呢？
而且這船……
克萊恩定晴一看，不由眼角直抽搐。
好家夥，那哪裏是什麽紅色的船啊？
那分明是被鮮血染紅的！
盡管畫麵頗為模糊，跟打了馬賽克一樣。
但他依舊能依稀辨別出甲板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的那些，全是水手的屍體！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海盜——
斷裂桅杆上那麵有著白色骷髏頭團的旗幟就能很好的證明這一切。
所以，餘燼大概是正當防衛。
最多隻能算是防衛過當。
但這依舊讓克萊恩有些無語。
因為他完全看不懂餘燼的行為模式。
你不是在貝克蘭德找黑皇帝嗎？
怎麽就突然跑到了海上呢？
甚至還順便屠了一船的人。
克萊恩難以抑製的吐槽了兩句，順手就將餘燼拉上了灰霧。
隨後又用靈性觸碰了那顆代表著‘倒吊人’的星辰，將他也一並拉了上來。
蘇尼亞海上，一艘造型古老的帆船中。
阿爾傑·威爾遜鎖住船長室的門，正坐在六分儀與航海筆記的後方，尋找著某處島嶼的坐標。
但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愚者”的召喚。
他並未反抗，而是本能的低下腦袋，任由施為。
“‘愚者’先生。”
阿爾傑起身，恭敬行了一禮，餘光卻瞥向了一旁的餘燼。
現在不屬於‘塔羅會’召開的時間，也沒有其他人在場。
也就是說，應該是‘戀人’先生單獨有私事找自己嗎？
“‘倒吊人’先生。”
餘燼直接開口道，“我因為一些意外流落到海上，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回到魯恩王國。”
‘倒吊人’心神微動，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你的位置在哪？”
能夠在現實中跟塔羅會的成員見麵，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且，他最近正在為一些事發愁。
‘戀人’的到來，或許能解他燃眉之急。
阿爾傑還在想著，卻突然發現一旁的餘燼久久未曾言語。
這讓他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戀人’先生。”
阿爾傑表情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吧？”
“……”
餘燼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幾個小時前我追蹤極光會的A先生進入繪畫世界，出來的時候就在海上。所以，我確實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幾個小時？”
克萊恩神色微變，忽然伸手輕輕敲擊桌麵吸引了兩人的注意，緩緩開口道，“‘倒吊人’先生，今天是幾月幾日？”
阿爾傑沒料到他會有這麽一問，愣了一下後才回答。
“9月2日。”
“……”
“……”
灰霧之上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餘燼緩緩開口道，“所以，已經過去了五天？”
上一次塔羅會是8月27日。
他是在當天從奧黛麗處獲知A先生的情報，並在次日的8月28日前往A先生的住處。
而現在，距離8月28日已經過去整整五天！
但在他的印象裏。
時間自過去了短短幾個小時而已。
“什麽叫已經過去了五天？難道‘戀人’以為隻過去了幾個小時？”
阿爾傑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那就不是我出了問題。”
原本自我懷疑的克萊恩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驚疑的看向餘燼。
餘燼的遭遇是不是說明，繪畫世界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
“這些都不重要。”
餘燼打破了沉默，詢問道，“‘倒吊人’先生，你有沒有辦法找到我？”
“……”
克萊恩有些無語，這明明是很重要的情報好不好！
哪裏不重要了啊！
也就是他身為‘愚者’必須保持逼格，不然高低得吐槽兩句。
“這很難。”
阿爾傑整理了一下思緒後有些為難道，“‘戀人’先生，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不止有蘇尼亞海。如果你現在不在蘇尼亞海上，我也無能為力。”
餘燼也陷入沉默。
這個世界分為南大陸與北大陸。
北大陸是各大人類王國與帝國，南大陸是北大路的殖民地。
北大陸與南大陸的西邊是迷霧海，東邊是蘇尼亞海，中間是狂暴海。
除此之外，還有北大陸北方的北海和南大陸南邊的極地海。
它們合在一起，就是所謂的“五海”。
假如他都不在蘇尼亞海上，阿爾傑就算想救也救不了。
“這樣啊。”
阿爾傑想了想，開口道，“‘戀人’先生，你先描述一下附近有什麽可以當做參照物的東西。”
“沒有。”
餘燼會議了一下，輕輕搖頭，“我現在在一艘船上，四麵都是海，找不到任何可以當做參照物的東西。”
“這……”
阿爾傑下意識的想問你在船上為什麽不找船上的人幫忙？
然後他就意識到。
這艘船要麽是幽靈船、要麽是船上的人已經被對方殺光。
“那就說說這艘船。”
阿爾傑思考了一下，接著問道，“他有什麽標誌性的物品嗎？比如這艘船是什麽類型的？船上有什麽貨物？船的旗幟又是什麽樣的？”
“旗幟的話，”
餘燼沉吟了片刻，“是一麵白色的骷髏旗。”
“白色的骷髏旗？”
阿爾傑皺眉，很多海盜的旗幟都是骷髏旗。
而白色骷髏旗雖然縮小了範圍，但依舊很難辨別啊。
隻可惜‘戀人’先生是通過‘繪畫世界’流落到海上的，對海上的信息並不了解，他也不能指望對方能夠提供太多的情報。
“等等！”
阿爾傑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麵容古怪道，“‘戀人先生’，你說的這片骷髏旗，那個白色骷髏頭是不是還帶著‘單眼眼罩’。”
“是。”
餘燼想了想，輕輕點頭。
“那就沒錯了。”
阿爾傑歎了口氣，“海上用骷髏頭當旗幟的海盜很多，但單眼眼罩的白色骷髏頭旗幟隻有一家，你說的應該是瘋船長的‘單眼骷髏號’。”
“瘋船長？”
餘燼忽然一愣，遲疑道，“就是我讓你調查奴隸貿易調查出的那個？”
“是。”
阿爾傑輕輕點頭，“‘戀人’先生你是通過繪畫世界出現在海上的，而恰好‘瘋船長’又疑似和‘繪畫世界’有關。所以，我想你應該是誤打誤撞的出現在了‘瘋船長’的船上。”
頓了頓，阿爾傑又問道，“我先問一下，‘戀人’先生你應該有留活口吧？”
阿爾傑表情無奈，因為不用餘燼說他其實也能猜到。
但凡餘燼留了一個活口，也不至於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但。
瘋船長那可是序列6的非凡者！
他手底下也不乏序列7的非凡者。
就這樣一船人，在海盜將軍之下也算是排的上號。
結果卻輕而易舉被‘戀人’屠船，看樣子‘戀人’先生的實力很恐怖啊！
“……”
餘燼再次陷入沉默，他覺得應該為自己挽尊一下。
但又覺得解釋沒有意義。
人都死了，有沒有留活口有什麽區別呢？
“當然。”
阿爾傑見餘燼不開口還以為他是尷尬，開口緩和道，“既然已經知道是在瘋船長的船上，那就好辦了。瘋船長一直在蘇尼亞海上活躍，往返於魯恩王國與東拜朗之間。”
“我會沿著貿易航線向南搜尋，應該能找到‘戀人’先生的位置。”
“船隻一般會順著洋流漂浮，如果‘戀人’先生你看到沿途有發現任何島嶼，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這樣我可以確認你的位置。”
“此外。”
阿爾傑停頓了一下，又叮囑道，“如果‘戀人’先生你發現了過往的船隻，可以試著讓他們載你一程，也可以找他們確認一下位置等我去找你。”
“當然，大海上的人不會那麽好說話，所以‘戀人’先生你也可以適當的施展一些手段。但還是下手輕點，盡量多留一些活口比較好。”
“好。”
餘燼沉默良久，輕輕點頭。
他也知道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解決方法。
結束交流，‘愚者’先生揮手將兩人送回了現實。
但他本人卻依舊留在灰霧之上。
他在思考。
已知極光會擁有一副繪畫世界。
而餘燼在繪畫世界隻待了幾個小時就從出口離開。
並且外界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天。
這足以證明繪畫世界與現實的時間流速完全不同。
但克萊恩現在更關心的是餘燼在繪畫世界看到了什麽，又做了些什麽。
那畢竟是極光會的繪畫世界，說不定真實造物主都在裏麵。
而對於餘燼在繪畫世界的遭遇，克萊恩也實在好奇的緊。
可他又拉不下臉去問，同時又擔心問太多會被看出破綻。
嗯，說白了就是心虛。
……
“再等兩天吧。”
意識回歸身體的餘燼望向天空，默然不語。
他本來是指望讓‘倒吊人’查一查海上的奴隸貿易。
而現在，他雖然可以確定是‘瘋船長’在借著極光會的‘繪畫世界’在偷偷為王室運送奴隸。
但隨著繪畫世界的封閉與‘瘋船長’的死，線索到這裏也就斷了。
而且，是被他親手給切斷的。
餘燼忽然有些頭疼，但末了卻又覺得奇怪。
瘋船長販運奴隸的方式不是靠船隊，而是靠著‘繪畫世界’。
可以肯定的是。
除了A先生手上的那塊‘繪畫世界的一角（入口）’之外，在東拜朗應該還有另一塊‘入口’。
極光會的人在東拜朗抓捕奴隸，並通過‘入口’送到繪畫世界。
之後再通過瘋船長這裏的‘出口’，將奴隸轉賣給卡平這類人口販子。
可問題在於。
這其中最關鍵的節點就是繪畫世界。
他們完全可以由極光會用‘入口’收集奴隸，然後將‘出口’交給皇室的負責人，直接將奴隸送到他們所需要的位置。
這樣一來也就完全不需要卡平和瘋船長這兩個中間人。
既能節省時間，也能夠通過減少中間環節來減少暴露的風險。
餘燼能想得到的操作，皇室和極光會沒理由想不到。
但他們卻沒有這麽做，反而故意在中間加了瘋船長和卡平這兩道無用程序。
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