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寶豈能二心
季毅道：“不用，我不想換。”想要繞過。
那老者卻始終纏著他：“說一下，你要什麽。你要什麽隻管說，隻要你想要就行。我的山可以給你，我的地產可以給你，啊對了對了，我還有一個孫女，你想要我也可以給你……”
嘭！那女子直接拔起一棵樹狠狠砸在他腦袋上：“老錢你給我冷靜一點，不過就是一塊鐵……”
“就是一塊鐵？”那老者叫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可是無量天陰石啊。這無量天陰石，上可避雷劫，下可驅邪穢，還是鑄寶煉劍難得的奇材，它還……”
“那也別拿自己的孫女去換！”那女子嘭的一聲，樹幹再次砸在老者後腦上。
將樹幹拋開，看向少年，嫵媚笑道：“你莫要管他，這家夥整天就想著鑄寶鑄劍，看到別人有他沒有的礦材就想要跟人換。”
季毅心想：“原來是一位鑄練師？”
他道：“這裏乃是荒郊野外，三位出現在這種地方，這位老先生又認得無量天陰石，想必不是普通人。敢問三位名號？”
那女子道：“我們乃是梅鐵灣的三名清修，玄門中的一些人一向將我們稱作梅灣三友。小哥看上去應當也是玄門中人，相請不如偶遇，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們剛好在這裏喝些小酒，烤些野味，小友何不一同坐坐？”
季毅自然不可能拿無量天陰石去跟人換的，尤其是湘湘的神魄還在無量天陰石裏。
不過他並不介意請教一些鑄練之道。
於是笑道：“那就叨擾了！”
當下，與這三人圍著篝火坐下。
那女子介紹道：“這老頭叫作錢不破，在我們那兒乃是有名的鑄者。你可聽說過芍宮？便連芍宮裏的法寶劍器，大多也都是請他鑄煉。
“這老頭乃是外景境，靠著清修活了四百多年。”
季毅道：“久仰久仰！”
他倒是聽說過芍宮，亦是玄門之一，宮中多為女子，以前璿璣劍閣鼎盛之時，芍宮每逢佳節，便會到仙華峰來送禮。
不過目前，隨著劍閣的衰敗，這芍宮也是窺視仙華峰的眾多旁門之一。
那女子繼續介紹：“這位是崔不平，擅長風水堪輿之術。奴家梅不美，我三人全都是清修，理論上雖然都是內景境，但大體上都是不太懂得武道，用那些名門正派的話來說，就是左道旁門，難入大道。”
季毅笑道：“道非眾生有，能應眾生修，各有各的法，有什麽正道左道的？”
他當然知曉，像此類清修，大抵上都是靠著一些旁門秘術升到的境界。
他們的壽命與玄門中同境界的修仙者相差無幾，但如果比拚武道的話，一名內景境還未必打得過外景境。
雖然如此，但這類清修往往都有著超過他人的一技之長。
畢竟能夠靠著那等旁門秘術延年益壽，修到這等境界，就必定有他們的非凡之處。
在武道上，他們比不了同級別的修仙者，但是在他們所擅長的方向，卻也同樣是少有人及。
季毅看向梅不美：“他們兩位一個擅長鑄煉，一個擅長堪輿，梅姑娘與他們同為‘三友’，想要也有超凡之處，不知梅姑娘擅長的是……”
梅不美嫵媚地瞅了他一眼，竟是風情萬種：“嘻嘻嘻嘻，小哥你想要知曉的話，奴家也不介意與小哥你找一個無人的地方，慢慢交流。”
季毅呃了一下。
崔不平在旁邊嘿嘿的道：“小兄弟，你莫要看她這般模樣，其實也有三百多歲了，莫說什麽徐娘半老，她都可以做人奶奶的奶奶了。”
梅不美嗔道：“姓崔的你要死啊？再說了，奴家隻有二百九十八歲，何來的三百多歲？”
崔不平道：“去年才聽你跟人說自己二百九十九歲，怎的今年還減了一歲？你當你自己修到了先天，還返老還童啊？”
“給我滾！”梅不美怒極，抓了一把沙子往他拂去。
錢不破繼續搓著手：“你再想想，你這無量天陰石到底要怎樣的價錢才能賣給我？你開個價，什麽東西都有個價。”
季毅直接道：“說了不賣！”
錢不破還不死心：“要不，我孫女兒和她娘一起……”
嘭嘭！崔不平和梅不美兩個人都看不下去，同時給了他一拳，痛得他倒在地上蜷曲哀嚎。
梅不美道：“還沒有請教小兄弟的大名？”
少年道：“在下姓季，單名一個毅字。”
梅不美抬起手，托在臉邊，她歲數雖大，表麵上卻是風華正茂。
她“唔”了一會，道：“奇怪，總感覺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誰跟我說笑話時提到的，當時我還笑得肚子疼。”
崔不平道：“你這麽一說，我也好像有點印象，當時好像是當作趣事說起的，怪了，明明覺得很搞笑，但這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錢不破爬著坐起：“這麽說的話，好像我也聽過，確實有誰提過這個名字，當時大家都還滿屋子的笑。”
季毅：“……”
梅灣三友一起看這他：“唔……”
季毅：“……”你們至於嗎？
“啊，想起來了！”梅不美右拳往左掌一拍：“你不就是那個女修門派的男掌門麽？氣漩境就做了玄門正宗掌門人的那個？”
錢不破、崔不平：“啊！對對對，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然後三人不約而同地捶地，笑個不停。
季毅很想抓一把四十米長的大砍刀，一個個砍過去……就有這麽好笑麽？
笑著笑著，錢不破的臉又白了：“糟了糟了！”
崔不平、梅不美看著他：“什麽糟了？”
錢不破捶胸頓足：“這小子是璿璣劍閣的掌門人，他有一整座仙華峰，那可是玄真榜上的福地，我的幾十畝良田和一整座山再怎麽都沒辦法跟那等福地比，他肯定是不稀罕了。
“他是女修門派的掌門人，想來既然是女修門派，裏頭肯定有幾十上百名嬌滴滴的姑娘家，每天晚上大被同眠，我的孫女兒她肯定是看不上了，添一個她娘都沒用。我還能拿什麽去跟他換無量天陰石？”
季毅想著：“幾十上百個嬌滴滴的姑娘是沒有的，就是兩個師妹，而且也沒有大被同眠。”
他向錢不破道：“這無量天陰石我是肯定不賣的，不過有些鑄煉上的問題，還想要請教錢老。”
錢不破登時又化悲為喜：“你說，你說！你可是要找人幫你用這無量天陰石鑄劍？你放心，這等事隻管交給小老頭兒我，我保證……”
季毅擺著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要問一問，據我所知，有些邪派為了鑄煉法器，會用人命填爐，喚作祭器，錢老對這方麵可有了解？”
錢不破摸著腦袋：“這個、唔，這個……”
崔不平在一旁怪笑道：“你這是問對人了，這老頭子就是那種隻要能夠煉寶成功，哪怕把自己全家都扔到爐子裏也無所謂的做派，這種事情問他就對了。”
錢不破麵紅耳赤：“胡說！胡說！小老兒我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梅不美曼聲笑道：“雖然沒有做過，但肯定是想著試上一試的，說不定都想了無數次。”
錢不破擺著手，滿臉通紅：“胡扯！胡扯！小老頭兒我雖被那些玄門正宗視作左道，但左道罷了，可不是邪道、魔道，這種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做的。”
梅不美沒好氣的道：“你剛才還想要用你孫女和她娘換一塊石頭來著。”
錢不破怒道：“什麽叫一塊石頭？這可是無量天陰石，似這等天外奇鐵，人世間少之又少，哪裏是尋常鐵石可比？”
梅不美道：“既然這樣，你不如再加點碼，把你自己變成女人，跟你的兒媳、孫女一塊去換這石頭，這般一來，祖孫三代，說不定人家就動心了。”
錢不破立時看著季毅，一臉期盼：“這個嘛，也不是……”
季毅趕緊擺手：“別！別！”
崔不平失笑，梅不美更是捂著腹部，笑得肚子疼。
季毅道：“還是說正事！錢老，我想請教一件事，若是有魔門妖邪，以活人祭爐，爐鼎炸裂後，鼎中生魂可有存留的可能？”
錢不破擺著手：“不可能！絕不可能！不管鑄未鑄成，祭爐之人都將形神俱滅。若是鑄寶成功，生魂作為引子，化入法器，自不用說。若是炸爐，爐鼎爆裂，其威力何等之大？尋常生魂如何承受得住？當場也就灰飛煙滅了。
“生魂大多脆弱，可不同於不生不滅、無形無相之陰魔，如何承受得起這等玄氣爆炸？當然，若是那種修成陽神的先天，自然無事，但這等先天又豈非被人抓去祭鼎？”
季毅想著，湘湘不是陰魔，這點他可以肯定。
至於先天，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又問道：“還有一事！假設我有一材料，可用來鑄寶煉劍，但是它的內中又藏有生魂。可有法子在不傷害到那生魂的情況下，鑄寶成功？”
錢不破搖頭：“難！難！難！或者說，這也是不可能的。法寶出爐的那一瞬間，猶如凡人脫胎換骨，精氣凝結，化晶重生。
“如血祭，大抵上都是因為祭爐之人有特殊體質，可以在那一瞬間彌補法寶出爐時所缺少的一昧靈氣，但也僅此而已。法寶成形的那一瞬間，猶如修仙者之渡劫，百練成仙，所有雜質盡去，超脫死業，內中生魂又豈能存留？
“更何況，這也沒啥道理。練成法寶，乃是要與自己精氣相合，為我所用，一念即來，一念即走。法寶中若有他人生魂，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他的？他若是叛變於你，你又該如何？
“一寶豈能有二心？若有二心，那還得了？”
季毅想了想，也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
其實他離開血邙山，便是因為他發現，若是按著蘿曼陀師叔所傳的祭劍之法，將這塊無量天陰石練成他的本命飛劍。
那在飛劍成形的那一瞬間，內中的湘湘必然灰飛煙滅。
就像錢不破所說，如果那時湘湘還在，那這練出來的飛劍，到底是聽誰的？
劍中既然有他人魂魄，那如何還是自己的“本命飛劍”？
而如果強行將湘湘煉化……她還隻是一個孩子，這等事，他卻也做不出來。
若是做得出來，那他跟血凰教的那些家夥，又有什麽區別？
難道真的沒有什麽其它辦法？他在內心深處忖道。
梅不美卻也好奇問道：“小哥你當真就是璿璣劍閣的那位男掌門？你為何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崔不平道：“他途徑這裏，去的方向與我們相同，與我們要去的，怕是同一個地方。”
梅不美訝道：“小哥你也是去吐燕鎮？”
季毅微微錯愕……他們也是要到吐燕鎮去？
他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梅不美笑道：“看來你也受到了華莊主的邀請，大家都是同路人。”
季毅道：“你們說的華莊主是什麽人？”
梅灣三友對望一眼。崔不平道：“原來季掌門不是受到華莊主的邀請？那為何要跑到那種地方？”
季毅笑道：“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們為什麽會到那種地方。就像剛才說的，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大家相互交流一番。我可以先告訴你們，其實我到那兒去，是要去尋找一件寶貝，而這件寶貝，與數百年前憑空消失的寶玄山有關。”
錢不破興奮的搓著手：“原來真的有寶貝？你們看，你們看，我都說了，那姓華的把我們全都請去，肯定是找到了寶藏。那家夥的生意開遍東南十八州，富得流油，能夠被他看上的寶藏，肯定不簡單。
“原來是跟七百年前消失的寶玄山寶玄一族有關，那就難怪了。”
季毅道：“你們還沒有告訴我，你們說的華莊主是什麽人？”
梅不美向他解釋道：“就是富貴山莊的莊主華泰福，這家夥財大氣粗，家財萬貫……”
季毅道：“原來是富貴山莊！”
這個他倒是知道，背靠上酉龍鼎宗，每年都會給上酉龍鼎宗送上厚禮，今年的崇妙盛會也給其他各宗都送上了厚禮，獨獨漏了璿璣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