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公司狗
“去你×的，海登。有本事你就來啊！”
卡蓮·星之花在通話中十分囂張。
結果十分鍾後，她公寓的安保服務就通知卡蓮，有個披著古代巫師那種灰色鬥篷的家夥跑到了公寓大門口，說自己是她的客人，還說要祝願她身體平安健康。
別人搞不懂這是在玩哪一出，卡蓮卻是個大學時就和海登打交道的人，怎麽不知道他這又是在玩奇怪的古代儀式魔法？
她和海登大學時就是朋友，以前就看海登玩過這種把戲，很清楚這是一種數千年前的古老祝福魔法。現在海登在她門口指名道姓說是她的客人，還要祝願她平安。這時候如果把他趕走，就相當於把祝福也一起趕走，那麽祝福自然就會反轉成詛咒。
現代人早就不玩這種效果不穩定的東西了，如果是其他人玩這種把戲，卡蓮一點都不怕——她這種高級公寓當然都是有奧術防禦結界的，古代魔法的詛咒隻會被反彈回去。
已經被淘汰的古代魔法，不可能贏過現代奧術，這才是世間常理。
然而，這可是海登啊！卡蓮很熟悉這個奇葩，知道他絕不是隻因襲舊東西的人，而是很擅長把古老的技術按照現代思路去蕪存菁，翻新改進的家夥。
放著他搞事不管，天知道會發生啥？能夠突破結界的現代化詛咒木馬？
所以卡蓮隻好趕緊讓公寓大廈的保安和接待員把海登放進來。
“我有本事，所以我來了！”
海登剛走進她單人公寓的房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
“你神經病啊？和我爭這個？話說你怎麽找到我住址的……啥！？”
卡蓮正要開罵，就一眼看到跟在海登後頭的安潔拉，頓時大吃一驚，連原本罵到一半的話都愣是吞回去了。
這也難怪。畢竟，海登可是突然帶著一個漂亮到莫名其妙的美女，跑到她的公寓來了。
“貴安，星之花小姐，很高興能認識您。我是安潔拉，是侍奉海登主人的仆從。”
況且安潔拉一開口就吐出了很勁爆的話。
海登還沒瘋狂到讓安潔拉直接穿著婚紗跑到同學家來。她身上那套造型像婚紗一樣的緊身衣是可變形的，所以海登便讓安潔拉自行決定要變化成什麽打扮。
結果安潔拉想了想，上網查了一下，竟然把婚紗變形成了一套黑白二色的傳統女仆裝。裙子的下擺是隻露出半個小腿的長度，長長的銀白色頭發用齒輪當作發飾，寬鬆地紮成辮子。乍一看竟還挺有模有樣。加上她剛開口時那句話，無怪乎卡蓮當場就懵了。
為什麽海登穿得像某個灰袍巫師，安潔拉穿得像個維多利亞時代的女仆，兩個人招搖過市卻沒有引來人人側目？實際上當然有，但這都是因為安潔拉的容貌，而不是因為他們的打扮。這年頭街上穿什麽的人都有。哪怕穿著浴袍腰配武士刀腳踩木屐，別人也不會太當回事。
隻不過這樣打扮的人跑到你家裏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表情凝固住的卡蓮，視線在海登和安潔拉之間不斷交互，嘴一張一合卻又沒發出聲音，簡直像是金魚的嘴巴一樣。
趁此良機，海登帶著安潔拉擠進公寓，反手就把門關上。
作為一個大學畢業工作幾年，過著單身生活的年輕女精靈，卡蓮的公寓內部並不是很好看。這裏本是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單身公寓，不僅有管理員和私人安保，一樓大廳甚至連接待員都有，整個公寓就像是個一流的酒店賓館。
然而一走進卡蓮自己的公寓房間，裏麵可就雜亂得不成樣子了。各種東西隨意丟置，脫了就扔的衣服散了一地，空餐具堆積在廚房的水槽。若說是海登這種單身都市傭兵的房間，倒也不算離譜。但要當成年輕女子——而且還是精靈的房間，想必沒有人會相信。
雖說，世上確實也有不少單身年輕女子的房間真的就是這種樣子。
想想看，每周996，每天要工作十二個小時，都已經累死了，哪裏還有精力來對自己的居家生活狀態吹毛求疵？哪有閑工夫在乎自己的冰箱裏是不是亂糟糟，脫下來的衣服是不是堆成一團？當然是能丟著不管就盡量丟著不管，下班之後總之先躺平劃手機。
用卡蓮以前在大學時的話來說，隻有那些閑著在家沒事幹的人才會把自己家整理得井井有條。海登對此並不完全認同，但也沒敢反駁過。
他隨手拿起一個被丟在桌子上的沒有標簽的空瓶子，聞了一下裏麵殘留的藥味，然後立刻皺起眉頭：這是用一大堆合成荷爾蒙和其它腦部調控化學物質混合煉成的醒腦興奮魔藥，而且恐怕不是合法的市售產品，至少夾雜著部分違法的材料。
“你自己做的？你靠嗑這個來讓自己保持長時間清醒？”
海登轉過身來嚴肅地問。
“是啊，我根據自己的基因定製的，每天喝兩瓶，平均四天隻需要睡六個小時……給我等等！”
雖然下意識回答了問題，但卡蓮還是馬上回過神來。
“怎麽回事！？你昨天不還說自己沒女朋友嗎！？”
她伸手指向笑眯眯地安潔拉，震驚得連指頭都哆嗦了，
“為什麽現在帶著個大美女闖進我家！？”
其實，雖說安潔拉的外形是海登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慢慢捏出來的，但這也不表示她的美貌就舉世無敵了。畢竟以這個時代的技術，隻要你有錢，要改造自己的容貌實在是很容易。如果你的父母夠有錢，更是可以從出生前就在基因層麵上訂製你的身體特征。昨天婚宴上亞當的老婆就是基因定製化美女的典型例子。其美貌絕不在安潔拉之下。
那麽卡蓮呢？她也是大公司高管的女兒，還是精靈，就美貌這點而言自然不在話下。雖然身材纖細嬌小，但她的肌膚白皙如玉，沒有贅肉，搭配上平坦的胸部，便散發出一種和安潔拉不同的，好似雕像般的美感。
可是，為什麽她的胸平得像鐵板？沒辦法，人家精靈的文化就是這樣。他們覺得胸大很粗俗，不強調第二性征的中性美才是最棒的。
順便一提海登喜歡大的，所以安潔拉的胸……這就扯遠了。
“現在是管這種小事的時候嗎？你這人有沒有點次序觀念？”
所以海登嗤之以鼻，
“喝點熱的，躺**去，休息！你無權拒絕！”
卡蓮當然不甘就範，但她現在正處於熬夜一晚還壓力過大的反胃狀態，又被海登和安潔拉近了身，豈有反抗的餘地？很快就被鎮壓了。
……
“……抱歉，讓你費心了。”
被迫躺到**，喝下安潔拉事先煮好帶過來的奶油濃湯，卡蓮終於老實下來。
帶有微微甜味的柔軟味道已經在她口中蔓延開來。安潔拉煮的奶油濃湯裏有著厚實的蘑菇、胡蘿卜、還有炒得晶瑩剔透的洋蔥。天然蔬菜漂浮在濃湯中，每一種都柔軟到幾乎用牙輕輕一咬就會溶化，而且其中還充滿了吸收進來的湯汁。香噴噴的味道四處飄散，讓卡蓮的臉像布丁一樣放鬆，胃也不像之前那麽難受了。
好在她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不會被這種程度的美食就勾了魂。放鬆下來之後，卡蓮也並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最納悶的問題。
“所以，這位安潔拉小姐究竟是什麽人？”
縮在被窩裏的她瞥了一眼正在幫忙打掃整個房間的安潔拉，仍然保持著警惕。
畢竟安潔拉打掃整理房間的方式實在太奇怪了。就像昨晚剛啟動之後幫海登整理工作室一樣，安潔拉隻是朝卡蓮房間裏那些亂糟糟的東西揮揮手，所有這些東西便立刻像是得到了生命般活起來，唱著歌跳著舞前往自己該去的地方。一切簡直就和童話風格的動畫一樣荒謬。
所以海登知道安潔拉的事不可能對卡蓮完全瞞過去。
安潔拉的ai來曆不明，還有失控的嫌疑，要真喊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了，難免要出問題。
“如何？”
所以海登氣定神閑地說，
“卡蓮，這就是我親手打造的完美發條人偶老婆噠！”
他沒興趣把這事喊給全世界知道，但卡蓮是他的朋友，而海登不是隨便把人當朋友的人。
造了一台超棒的人偶老婆，卻還得藏著掖著，連自己的朋友都不能說——嘿，這樣整天活在恐懼之中還有什麽意思？啥都怕，那還不如乖乖給公司當社畜，循規蹈矩地活著呢。
更何況，海登根本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擔驚受怕。
果不其然。聽到海登這話，卡蓮雖然一驚，卻也馬上冷靜下來，一臉鄙視地說：“啊？你還真給自己造了個會說話的機器人飛×杯？變態啊？”
因為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正常人剛看到安潔拉，都會感覺她有些奇怪。但一旦知道她是發條機械人偶，反而不太可能馬上意識到她的ai不對勁。因為事實上，現在市麵上的發條人偶ai，其實就已經和優秀的聊天機器人一樣能表現出具有意識的假象，甚至能夠通過舊式的圖靈測試。
除了像海登這樣被安潔拉刷爆信用卡，和她貼身相處了一天的人，誰都不會留意安潔拉身上隱約散發的異樣感，隻會把她當成比較優秀的人偶ai。
因為這在他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
對於自己被說成是“會說話的機器人飛×杯”，安潔拉既不生氣也不羞恥，反而笑眯眯地說：“主人他還沒有在那方麵使用過我，讓我不能將那部分機能發揮出來，真是遺憾。”
這話差點讓海登把剛喝一口的奶油濃湯噴出來。
然而卡蓮卻很淡定：“理所當然。這家夥要是造了台人偶就敢上，根本不會拖到二十九歲還找不到女朋友。”
在她看來，ai不會因為這種話題感到羞恥乃是理所當然。因為事實也確實如此。
“話說回來，你居然真的造了一台機器人飛×杯，還造成這麽忠實於欲望的外形。家務萬能，還穿女仆裝？你也太惡心了。”
既然知道安潔拉是機械人偶，卡蓮也就不再顧忌，開始好奇地仔細上下打量她，
“這個外殼是找皮格馬利翁公司定做的吧？然後這股香水百合的香味……哎，這個人偶用的循環液，難道是我大三的時候設計的那個安卓莉婭3號？你用它來承載剛剛那種古代家務魔法嗎？”
那眼神跟一般女性看到美麗事物時的神采明顯不同。坐在**的卡蓮，是在用匠人般新奇的探究眼光觀察著安潔拉。
不過她隻說對了一半。海登確實用了她大學時的發明，但安潔拉使用的魔法究竟是怎麽回事，很顯然就連海登自己都搞不清楚、
所以海登聳了聳肩，用半開玩笑地語氣回答：“我知道的發條人偶循環液裏，能緩衝七級以上構裝體施法反衝，同時還不會發出臭味的就隻有這種了。正好我還記得你當年的配方，就自己偷做了。怎麽，你要和我收專利費嗎？”
卡蓮立刻撇撇嘴，向他豎了個中指：“去操自己吧你。”
海登淡定地接受了她的反抗。
“看得出來，盡管這幾年你都在人事部工作，可是煉金水平並沒有下降。”
然後他晃了晃剛剛那個裝醒腦魔藥的空瓶，
“但你真的需要喝這個？你們公司到底在搞什麽鬼？”
“我已經算是興奮劑喝得少的了。況且我的藥都是自己給自己量身定製，副作用不到市售品的兩成。”
卡蓮回以冷笑，
“那些每天工作16個小時的人都把興奮劑當飯吃，還得把鎮定劑和安眠藥當點心吃。那種市麵上甚至黑市裏賣的藥，喝多了遲早中毒。”
縱然海登也算見多識廣，聽到這話也不禁露出嫌惡之色：“你們這些公司人都瘋了。”
“你隻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根本不知道公司中層員工的互相競爭有多可怕。”
卡蓮沒好氣地回敬，
“你能做到的事，你的同事們基本上也能做到。你再優秀，基本上也不會比同事們好太多。要想往上爬，就得時刻領先；哪怕隻是不想被擠下去，也絲毫不能放鬆。但同級別的大家水平都差不多，那當然隻能靠嗑藥不吃不喝不睡來增加工作時間。我有背景，基本上不會被擠下去，這已經算是很好命了。”
好一個內卷，好一個囚徒困境。
海登搖了搖頭，無話可說。
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不適外加工作壓力太大，卡蓮居然開始碎碎念抱怨起大學時的舊事。
“可惡，我還記得快畢業的時候其他人都忙著跑斷腿找工作，你這家夥倒好，跑去和塑能研究所的人搗鼓什麽等離子魔導炮，還把學校裏的雕像給炸了。結果教授還護著你。現在呢？你根本就不去找工作，靠什麽自由職業就能賺錢……命運為啥總偏愛你這種又變態又白癡的人？”
海登聽她這番碎碎念，倒也不生氣，隻是回答：“做哪一行都有難事。某種程度上我們都是在被大公司牽著鼻子走。誰能例外？隻不過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罷了。今天來找你其實也是有事要問。”
“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你這家夥不可能隻是來送湯的。”
話雖如此，卡蓮卻低頭又喝了一口熱湯，看起來身體真的已經舒服了很多。安潔拉烹調的食物總是有股特別的魔力。
“雖然你是個既變態，又沒種，大嗓門，動不動大喊大叫，隨便闖入他人公寓的可惡家夥，但我知道你內心還是有溫柔的一麵的。所以有事就直說吧，我能幫就幫。”
這人到底是想誇人還是想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