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升官發財死老婆
這還真是個麻煩的狀況。
你昨天不小心偷到了一份（疑似）大公司非法秘密實驗的資料，而且還被資料的主人查到了你的姓名住址。
你沒法把它簡單地丟掉，甚至沒法把它直接物歸原主，因為複製數據資料實在過於容易。萬一對方不相信你沒有保留副本，他就會繼續追殺你到死，確保你不會把資料泄露出去。
值得慶幸的是，對方也不希望這事讓太多人知道，所以他既不會直接動用大公司的力量，也不會用法律來對付你。但反過來說，試圖以公布資料來威脅對方似乎也不是什麽好主意，反而有可能激起強烈反彈，並不靠譜。
偏偏在這個時候，你又了解到，對方可能正在試圖買凶暗殺你大學同學、好友、鐵哥們的老婆。於是你趕過去阻止這場暗殺，並試圖順藤摸瓜把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找出來。
結果你鐵哥們的老婆告訴你：這個“對方”，這個之前你不知身份的幕後黑手——實際上就是你的大學同學，好友，鐵哥們。
以上總結，就是海登這一天的經曆。
這可真是令人心累的一天啊。
“女士，我不可能因為你說一句‘這是我老公幹的！他要殺我！’就馬上相信這是事實，你知道的吧？”
海登揉了揉頭，吐出一口濁氣。
“我當私家偵探的時候，每個星期都要聽兩次這種話呢。”
順帶一提，根據海登的經驗，這種話裏大概有十分之一會是真的。
“我確實沒有證據。但俗話說得好，當一件奇怪的陰謀發生時，要先看看是誰會得利。”
艾莉西亞清眉微皺，看來對於海登不相信她的話有些不爽，
“殺了我能讓公司裏的什麽人得利？我隻是密特拉集團在美洲聯邦的副營銷總監的三女兒。我在公司裏沒有任何真正的職位，不是獨生女，不是長子，最小的女兒，辦公室政治聯姻的道具，甚至還已經被使用完了。殺了我能有什麽好處？”
她說到這裏，攤了攤手，
“沒有任何公司人殺了我會有好處——除了已經通過我得完好處的那個人。”
這套邏輯……還挺有意思。
海登挑起眉毛：“亞當已經和你結完婚了所以他殺掉你反而會有好處？這聽起來……有點牽強。”
已經結完婚了，已經靠這個關係當上29歲的項目主管了，所以殺掉老婆反而更方便。升官發財死老婆，這種邏輯海登當傭兵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但這也太急了吧？才結婚第三天就把老婆刀了！？這真的劃算嗎！？
“並不牽強。”
艾莉西亞露出厭煩的神情，惆悵地歎了口氣，
“就算我死了，亞當也能繼續正常利用我父親那邊的資源。因為我和他已經有了孩子。”
…………？？？
“等等，你們才認識三個月，才結婚三天啊！？”
海登終於不淡定了。
艾莉西亞臉上也浮現一絲古怪之色：“當然是試管嬰兒和人造子宮，海登先生。我與亞當之間經過基因調整的受精卵胚胎在婚宴結束當晚就進入培養槽了。這是最近上流社會婚禮中的一部分。”
草
上流社會，實際可怕。海登已經無言以對。
“請問兩位的孩子具備什麽樣的功能呢？”
安潔拉正好在這個時候湊過來，十分好奇地問。
艾莉西亞顯然不太知道該怎麽和這個古怪的發條人偶打交道，猶豫了一會，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按照我父親的計劃，那是個業務特化型的男性調整者。我父親很看重亞當的業務能力，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招他入贅的。家族中再多出兩個擅長業務的男性會很有利於我父親的事業。”
呃啊。
海登光聽著這話就感覺嘴角抽搐。
隻有這幫長生不死，又真的很該死的上等人，才會用這種方式搞家族計劃。
“說實話，我還是不太相信你這套說辭。我之前和亞當聊過有關你的事，他聽起來挺愛你的。”
但海登也沒那麽容易被說服。
所以艾莉西亞對此嗤之以鼻：“他當然不會裝出不愛的樣子。海登先生，作為一個社會人士，您實在有些天真。隻有塑造出一幅愛妻用情至深的模樣，才能讓我的死成為亞當的人設，這樣才能讓殺死我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如果我死了，他從今以後每年忌日、結婚紀念日和我的生日都可以在網上哀歎，表現出他多麽愛妻，表現出他失去我之後多麽痛苦，還得忍住喪妻的悲痛繼續工作。在他需要別人認可的時候，隻需要把已故的妻子搬出來，就可以給他人施加心理壓力……海登先生，一個死掉的妻子是很好用的。而且這樣一來，他以後找下一個老婆也更方便。”
縱使海登當了七年傭兵，算是身經百戰，聽完艾莉西亞這番話都不由得目瞪口呆：你們這幫上等人，到底把結婚和家庭都當成什麽了！？
安潔拉聽到這些話卻並未顯露驚訝或者厭惡之色，反而睜大眼睛興致勃勃地聽著，就差沒有拿個小本子出來做筆記了。
“我也不是要靠空口白話說服您和自己的好友過不去，海登先生。我隻需要暫時借用您的古代魔法知識，以及這台發條人偶的神奇本領。”
趁此良機，艾莉西亞打蛇隨棍上，
“我不知道新雅圖這裏有誰可以信任，不知道亞當在公司裏編織了多大的網，所以我不能直接聯係公司，而是需要真正的強者提供短暫的保鏢服務。當然，我會付您數量合適的酬金。”
這位上等人貴婦在這種地方還是挺上道的。
“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那你這保鏢委托可就是讓我阻撓自己好兄弟的計劃。”
所以海登一臉嚴肅，用力拍打了一下木頭圓桌，
“一點小錢可不夠讓我幹這種事——至少二十萬。”
艾莉西亞倒抽了一口冷氣。
“二十萬？您在開什麽玩笑？——我給您四十萬，先付一半，剩下一半等我安全到達我父親家之後再轉到您賬上。”
這位女士真上道。
“除此之外，如果您有什麽亞當的黑料可以賣給我，請盡管說。”
艾莉西亞掏出錢包，
“我全收。”
這就是這個時代，上流社會之間的夫妻關係嗎？
“你們這些公司人真是瘋了。”
所以海登一邊感慨，一邊把他之前在文樂俱樂部找到的晶片資料複製一份交給艾莉西亞。於是乎，他賬戶上又立刻多了十萬聯邦金幣。
趁著艾莉西亞檢查資料，海登忍不住轉過身去，給了安潔拉一個大大的擁抱：“信用卡賬單問題完全解決！寶貝兒！剩下的錢還可以給你裝一門新的等離子炮！”
被擁抱的安潔拉不禁有些困惑為什麽她需要裝等離子炮。不過既然主人很高興，那就一切都好。
艾莉西亞的心情也很棒：“很好！隻要我父親看到這些，亞當的屁股就要著火了。現在，海登先生，我隻需要您護送我離開優美區，前往市中心的國際傳送站。”
傳送魔法是很特別的東西。短程的，一百米以內的，每個人都能在網上買到，隻不過很貴而已。但一旦距離變大，或者在那些有著巨大魔法能量的地區傳送，都會讓傳送魔法的精度變得極其糟糕，或者直接失敗。因此為了防止太多人把自己卡進牆裏，在原地丟下半個身體，或者不小心傳送到自己真的不應該去的地方，在市區內傳送基本上都是被禁止的。
如果你付得起錢，有些城區之間會有公司設立的傳送點。但如果你要一口氣進行數百公裏甚至更高距離的長程傳送，並且不希望自己被傳送到外太空去，那麽最好還是去有專業人士負責的國際傳送站。這種地方的安全性是一流的，還有公司的強大安保隊伍鎮守，不可能有人瘋到在這裏搞暗殺。
老實說，海登根本不覺得艾莉西亞這還需要保鏢——但管她的呢？有錢人願意撒錢給你還不好嗎？
不過錢隻是其中一方麵。
“作為保鏢工作的一部分，有一件事我想要先搞清楚：你剛才說公司會召喚魔鬼替他們幹髒活，這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嗎？”
海登好歹也是個古代魔法的研究者，這件事讓他十分好奇，
“我也研究過召喚術，但沒有真的召喚過古代魔鬼，畢竟那需要太多祭品和特殊材料而且顯然很危險。”
他沒老實說出口的是，幾年前他曾經認真考慮過如果找不到老婆，要不要幹脆召喚一個女魔鬼出來湊合算了。但這實在太作死，以至於海登最後也沒真的這麽搞。
“當然不是很容易。召喚魔鬼做事在公司內部也是秘密，畢竟這再怎麽說也太難看了。”
艾莉西亞正忙著看資料，隨口回答，
“我不清楚技術細節，但公司應該是用奧術直接控製它們，不需要什麽祭品，所以就算丟出去當炮灰也無妨——魔鬼真的很好用。它們天生就擅長傳送魔法，而且不會像我們一樣不小心卡在牆裏。”
與大多數生物不同，魔鬼不具二元性。它們的靈魂和身體是同一存在，靈即是肉，肉即是靈，所以更不受物理限製，可以安全地施展傳送術。這是多麽可怕的天賦啊！這樣的種族會擁有多麽強大的戰鬥力啊！
隻可惜這年頭，城市內的安保奧術結界一層套著一層，越是上等人居住的地方就越多。這種環境下，魔鬼根本沒法傳送到結界裏麵，也沒法在結界裏傳送，而且隻要進入任何一個安保結界，都會導致最近的高危反應部隊朝它們殺過去——除非你自家的安保結界正好被黑客黑掉了，而魔鬼又正好隻出現在你家裏。
時代已經變了。現代眾神（大公司們）所掌控的能量和生產力都遠遠淩駕於古老的魔鬼。這年頭，幾乎隻剩下西亞、北非諸地還有殘存的魔鬼，以及跟隨他們的落後狂信徒，徒然阻擋著新時代的步伐。
“聽說上古時期還有一些頂尖的大魔鬼，甚至可以捕捉、劫持他人的傳送，可惜它們幾百年前就被公司給滅絕了。”
艾莉西亞關閉資料，漫不經心地說，
“不過反正這些現在也不重要。”
……
就這樣，艾莉西亞花了五分鍾迅速收拾好需要帶走的東西，其它玩意全都毫不猶豫舍棄掉，輕裝上陣，丟下房子逃之夭夭。
這期間，安潔拉細心地把三名死掉的傭兵身上還能用的裝備拾掇起來。雖然比不上艾莉西亞給的傭金，但一流高手的二手裝備售價也不容小覷。海登順帶幫這三名死不瞑目的同行把眼睛合上，撒了點鹽替他們驅邪。大家都是傭兵，這幾個人死那麽慘，他畢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至於亞當家那名腦袋被魔鬼打爆的女傭，哎，艾莉西亞甚至看都沒看她的屍體一眼。
不過這就不是重點了。
重點是，離開亞當家的別墅，離開優美區之後，在通往市中心國際傳送站的路上，又有一隊傭兵跳出來，試圖將艾莉西亞給抓走。
不用說也知道，事到如今，僅憑一隊傭兵根本沒法把他們仨怎麽樣。海登連古代魔法都不太需要用。安潔拉輕鬆擋下絕大部分攻擊，海登丟出幾個變大的銅環把他們全部困住，最後艾莉西亞呼喚公司的力量把他們統統炸飛就結束了。
“就這？他們感覺比第一批傭兵還要弱啊。”
艾莉西亞甚至有些失望，
“亞當應該很急著把我弄死才對。”
“一座城市裏能同時有多少‘一流’的傭兵？你房子裏今天剛死了三個。”
海登聳了聳肩，回以吐槽，
“很顯然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已是意料之外。在魔鬼被召喚到你家的時候，一切本該已經結束了。”
或許他說的沒錯，或許這件事確實出乎幕後黑手的意料。反正自從炸飛路上這隊臨時趕來的傭兵之後，艾莉西亞就沒有再遇到襲擊。海登他們最後真的就安全地把她送進了新雅圖國際傳送站。
“接下來我會直接從這裏傳送到我父親的宅邸。”
雖然有些迷惑，但艾莉西亞還是乖乖接受了這個事實，沒有再猶豫或多想，
“剩下的酬勞我會盡快轉到您賬上。希望將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她和海登握了握手，轉身便優雅地走向嚴加防護的出境大廳。
很快，專門確保安全的傳送師就走到艾莉西亞身邊，揮手對她施展傳送術。老實說，這種感覺並不是很舒服，那感覺差不多像是有人強迫你穿過一根厚厚長長的橡膠水管，而且還是倒著穿。
艾莉西亞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理解，也習慣了。她知道等這根管子突然爆裂開來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傳送到了目的地……可是有點不對勁……這種緊繃的感覺這次有點奇怪……
她懷疑自己要窒息了。她無法呼吸，也看不見。突然間，艾莉西亞看到了自己父親家那豪華而莊嚴的宅邸。但還沒等她來得及鬆一口氣，一道血肉似的紅光就從她麵前閃過。
一隻手猛地從虛空中伸出，如鉗子般抓住她。
在她意識的最後一刻，艾莉西亞甚至連尖叫都無法發出。
黑暗吞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