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尋找假說
安潔拉的野心最終還是被海登阻止了。沒辦法，海登目前可不敢隨便和一個酒後施法亂整出來的失控ai做啥太親密的事。退一步說，萬一她把他的丁丁給夾斷了咋辦？
所以安潔拉現在隻能一臉遺憾地站在工作室的魔法陣裏，等著海登給她做一次完整的係統檢查。
海登用粉筆在工作室的地板上畫了一個很大很複雜的魔法陣。最外圈是圓形，第二層是六邊形，代表平衡、完善和統一。六邊形裏麵的倒三角形代表水，接著再加上其它九個符文，分別代表硫、汞、鹽三大煉金基本物質，以及錫、金、鉛、銀、鐵、銅六種金屬。
其中汞、錫、金、鉛、銀、鐵、銅，還分別象征了水星、木星、太陽、土星、月亮、火星、金星這七大天體。
然後海登又在魔法陣外麵加上十二星座，也就是黃道十二宮的符號，用來提升煉金術的規格。
安潔拉站在魔法陣最裏麵，看著看著，若有所思：“主人，您也會煉金術呀。”
“不如卡蓮。她才是專業的煉金術師。”
海登隨口回答，
“我大學的時候和卡蓮不是一個係，但關係還不錯，就是因為我們倆都在魔藥社團，都上過兩係合開的課，互相都學了一點對方擅長的東西。況且我的興趣之一是研究便宜的醫療魔法。”
煉金術是很燒錢的東西。多少錢都不夠一個煉金術師搞研究燒的。
但它下屬的魔藥學，反而是一種相對便宜的醫療魔法——相對。
海登的理想之一就是通過改良古代醫療魔法的儀式和配方，去蕪存菁，開發出低價的，連老百姓都能用得起的，治療內髒和神經係統複雜損傷的現代魔藥，所以他大學當然會選修魔藥學。這幾年做都市傭兵的工作時，他也經常給自己煮兩瓶魔藥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要不然他怎麽可能一聞卡蓮房間裏的空瓶子，就嗅出那是什麽藥？
說來慚愧，其實海登的興趣真的很雜。隻要他覺得一個東西有趣或者有用，不管什麽他都會去學，對什麽都有興趣。
這當然也導致了他在很多領域都是三流，例如黑客技術，但這也不完全是壞事。畢竟這就是為什麽海登能夠結合現代奧術和古代魔法於同一個儀式之中。這也是為什麽海登的工作室裏擺著北歐符文石以及幾塊真正的蘇美爾泥板，旁邊還躺著硬皮的煉金術著作，以及關於中南美洲血魔法儀式的錄像。
隻要有效，海登願意學習任何能達成他目標的東西。隻要有用，他就會嚐試。
“漆黑的烏鴉，蒼白的鷹，不完美的白與紅，鮮豔明亮的孔雀之羽。”
對著煉金陣裏的安潔拉，海登閉上眼睛，開始詠唱，
“安潔拉，安潔拉，吾曾為汝命名。變為純白向吾顯現！”
他對著煉金陣裏的安潔拉喃喃念誦咒語，一再重複地念，直到有股力量正在醞釀，在實體感官和範圍之外凝聚。海登將自己所有的意誌力聚集起來，用話語的力量將它們塑造成一體，朝煉金陣灌注進去。
然後煉金陣爆出一團綠色的煙霧，炸了。
海登丟下粉筆，捂臉。
安潔拉一臉無辜地站在煉金陣裏，她這次真的什麽都沒做。
但海登的分析用煉金術就是不對她正常生效。無論安潔拉的秘密究竟是什麽，她顯然具備某些奇怪的特性，令海登的煉金陣產生了毫無意義的結果。
這真奇怪。這就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可以幹擾一些魔法效果。如同她之前在星網的俱樂部裏碰觸到那個妓女，然後就把對方的人格晶片給搞壞了。
“主人，您還要重試嗎？”
安潔拉好奇地問。
“試個頭啊，試劑都用光了。幫我把煉金陣擦掉。”
海登拿起一個他用來裝綠寶石粉末的玻璃瓶，發現裏麵已經空了，隻能悻悻地放下。
“錢不夠用。”
做研究是需要錢的，就連鑒定東西都不隻是拍個法術上去就行，而是需要消耗各種不同的魔法試劑。光是為了搞清楚這台人工智障究竟是怎麽回事，恐怕就需要花掉很多錢。
“我去網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資料買家，再幫你找找有沒有能夠兼容的秘書人偶程序包。你幫我把工作室收拾一下。”
拖著疲憊的身軀，海登重新向客廳挪去。他才剛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來，安潔拉就像一陣風一樣把工作室收拾好，還幫他泡了洋甘菊茶端上來。
大概是因為今天實在太累，他一邊喝著茶，一邊盯著手機投影的三維屏幕，說是要找資料買家，其實腦子裏卻在走神。
對於安潔拉的檢查，基本上什麽結論都沒有得到。海登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構築在安潔拉人偶身體內的思維，可以算是明確的高度精神活動。她具有對其他事物的關心與興趣，具備高智能和認知性情感聯係，有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
但除了知道安潔拉可能確實有個靈魂以外，其餘的東西海登完全搞不懂。這個靈魂是他之前用許願魔法誤打誤撞憑空做出來的嗎？還是魔法從其它地方抓過來的？安潔拉的靈魂到底具有什麽樣的特別之處，以至於她可以引發這麽多的魔法異常？
一切都是謎。
這人工智障究竟在想些什麽，海登目前也仍然無法確定。
不確定她要做什麽，盡管語言相通卻完全不知道她在思考什麽，以至於有的時候海登甚至感覺她有些恐怖。
安潔拉是有靈魂，有自我意識的。不過這種意識，說到底和正常生物恐怕是不同的。這種意識能夠理解人類的感情嗎？就算理解了，能夠給予相應的共鳴嗎？
不知道。可是即使如此……
“即使同樣是人工製品，恐怕你的老婆對你還更糟啊，哥們。”
望著投影屏幕上，亞當老婆在文樂俱樂部裏的消費記錄，海登不禁喃喃自語。
亞當是跟海登在新雅圖讀大學時認識的好友。周末時他們經常一起出去吃飯喝酒，並且製定了很多畢業以後要出人頭地的計劃，至少有一段時間是這樣的。
畢業之後，進入公司，海登很快就發現，這工作不僅自己做得不開心，同時也沒法實現他自己的目標。所以試了一個月之後他就毫不猶豫辭職了。
既然人生免不了要受苦，那至少要選擇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過。這就是海登的思考方式，也可以說是生活方式。
亞當·史密斯卻和海登不同。他大學時的成績比海登差一點，可是也非常優秀。所以當他畢業時，選擇去密特拉資訊集團當業務員的時候，教授和同學都非常意外。但事實證明亞當的選擇並沒有錯：隻要你有本事不停做出成績，當業務員其實是個很容易升遷的選擇。
大概吧。
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亞當·史密斯·阿普薩拉已經成了密特拉集團新雅圖分公司的業務部副經理，這可真是出人頭地啊。
總之，亞當多年來都與海登保持著友誼。海登父母去世時，是亞當在那裏陪他喝得爛醉。在海登剛幹了一個月就果斷從公司辭職的時候，隻有亞當知道他居然跑去當自由傭兵，同時也告訴他說即使如此他們也依舊是朋友。
之後海登和亞當也都一直互相聯係。不算頻繁，也沒有固定的時間，偶爾會隔幾個月聚在一起用酒精重擊大腦皮層。這種友誼是不需要經常聯係也能維持的，是你知道即便過了好幾年對方也依然會站在你身邊的那種友情。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該和自己的哥們說一下，告訴亞當他老婆會在高檔會所裏玩小鮮肉，而且還是很糟糕的玩法？
海登從來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想必大部分人也都不會有——有幾個人會發現自己哥們的老婆居然在幹這種事的？所以他難得有些猶豫自己該怎麽做。
說來可笑，海登這時候甚至還有些擔心，告訴亞當他老婆的事，會不會反而影響到他與亞當之間的友情。
他看起來可沒那麽纖細對吧？
所以最後海登還是把手機重新拿起來，開啟視頻通話。
沒過幾秒，亞當那張帥臉就出現在了三維投影裏麵。
他是一個衣著雅致，身材挺拔的人。從以前還在大學的時候，亞當就長期堅持鍛煉身體，把自己的肌肉鍛煉得像古希臘雕像一樣俊美。黑色的頭發濃密而具有光澤，筆直的眉毛下長著一雙淺褐色的眼睛，沉靜而深邃。
一看到對麵是海登，他就立刻舒展眉頭，露出一個微笑：“喲，哥們，怎麽這麽快就打給我了？昨天忘了什麽東西在婚宴上嗎？”
海登幾乎不忍心告訴他自己今天看到了什麽東西。
但他最後還是大致解釋了一下，他如何在做傭兵工作的時候，入侵了一家娛樂會所的服務器，最後居然找到了亞當老婆的消費記錄。他不蠢，當然不至於詳細提委托的內容，畢竟保密委托內容算是行規；他也略去了人格修正晶片的事情沒提，畢竟那事恐怕很危險。
最後他還把亞當老婆在文樂俱樂部的賬單以及其它消費記錄的副本，全都給亞當發了過去。
不用說也知道，亞當的笑容很快就在海登說話間消失了。眼下他正悲傷地看著海登發給他的資料。海登看著他這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海登沒這種經驗，也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經驗。值得慶幸的是，安潔拉至少不會給海登戴綠帽子。
“海登，我知道我和艾莉西亞是辦公室政治聯姻。我知道我是倒插門的贅婿，是靠這個關係才在29歲就當上項目主管的。”
過了好久，亞當才在通訊裏緩緩開口，語氣憂傷，
“但這並不表示我和艾莉西亞的關係就都是虛假的。很多人都覺得豪門兒女會玩得十分荒唐，可是我好歹也和她交往了三個多月。我知道她真正的模樣。”
你和我說這個有個毛用啊？
所以海登揉揉額頭，順著話題往下說：“怎麽個真正法？”
“你以為豪門兒女就不用參與競爭麽？”亞當反問，“尤其還是高管家的第三個女兒？當我們沒日沒夜地在大學苦讀魔法時，艾莉西亞也在忙著學習文學、繪畫；當我們的雙手在實驗室裏攪拌燒杯時，她的十指也在苦練鋼琴。她不是那種粗俗的暴發戶女兒。她和我們一樣都是內卷和競爭的一部分，隻不過我們喜歡的是煉金配方，而她喜好的則是詩歌與美。”
海登揉額頭的手停住了。他確實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
不過亞當還在繼續往下說。
“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女人，眼界、格局、素養，都要比一般女人好上千倍，但有的時候卻又像孩子一樣天真。我看見過她在動物園裏興高采烈活潑俏皮的樣子。我也曾經和她一起去過歌劇院看戲，看到她情動之時淚如雨下……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種會跑去會所玩小鮮肉的庸俗女人。”
亞當說到這裏，惆悵地搖了搖頭，
“海登，好哥們，我們是朋友，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靠，你這家夥，好心當成驢肝肺——但亞當已經結束了通話，頓時讓海登又好氣又好笑。
“行吧行吧。不管你的家務事。老子自己還得賺錢養家糊口呢。”
他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指揮灰塵跳舞打掃房間的安潔拉，雖然已經結束通話，還是忍不住自言自語。
養家糊口，哎呀，這詞說起來意外地帶感。
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海登趕緊重新上網搜索了一番，最後買了個打折後799金幣的，由沃坦奧秘技術公司推出的家政服務人偶技能包。
這可能不是最好的，甚至可能不是能夠兼容安潔拉係統的東西，但他暫時也買不到更好的玩意了。
錢啊，錢啊，錢啊。
海登得吃飯，得為自己的網費、燈光、溫暖和屋頂付錢。安潔拉不用吃飯，但維持她的軀體運轉依舊需要消耗魔力，也得花不少錢來補充。他還需要找找看有什麽設備和試劑可以進一步解析安潔拉的秘密，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相關的研究或文獻提及過類似的狀況。
但今天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一天八小時的睡眠是健康的基本！主人，請趕快去洗澡睡覺吧！”
安潔拉已經開始催促海登休息了。
他這到底是造了個發條老婆還是發條老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