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以類聚
“！”
兩個低級軍官都是一驚，說曹操就曹操到這句話按在現在這個場麵再合適不過，但他們兩個可沒有迎接這位“曹操”的準備。
“你，啊不，您就是……”兩個軍官連忙起身行禮，就算楊希恩再沒勢力也不是他們這種底層軍官惹得起的。
“多餘的禮貌就不必了，這裏也不是那種地方。”楊希恩不在乎地擺擺手，“你們兩個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想不想跟我走？我可以帶你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給你們像樣的戰艦和補給，立了戰功會有賞吃了敗仗也會受罰，怎麽樣？願不願意為自己的人生賭一場？”
“這個……恕我多言，我們兩個也不是什麽出色人才，您怎麽就看上我倆了呢？”和自己兄弟喝酒打屁是一回事，真遇到這相當於人生轉折點的機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兩個人的表現都非常謹慎。
“我到這裏來挑部屬本來就沒有指望過什麽人才，但作為軍人的上進心是必須有的。我在這裏聽了一會官兵們的對話，大多數都是些無聊墮落的東西，隻有你們兩個對現在的境況表現出不滿，這就證明你們還沒失去軍人的上進心，也是我挑選你們的理由。”楊希恩無奈地解釋著。
“恩……”兩個人對望一眼，誰也沒先表態。
“答應，還是不答應，選擇很簡單。我沒有太多時間和你們閑耗，沒那個勇氣就當我沒找過你們好了。”兩人的躊躇讓楊希恩很生氣，他很幹脆地轉身離開。
“等……請等等！”沒想到楊希恩會這麽沒耐性，兩人情急之下趕緊叫住楊希恩。
“二公子……不，主公！我們願意隨您賭上一把！”畢竟是一生一遇的機會，兩個人都不忍就這麽放棄。
“你們確定？跟著我走可就沒有回頭路了。”楊希恩沒回頭，嘴上說著鄭重的警告。
“反正在這裏也是混吃等死，說不定哪天就會被當作炮灰給賣了，與其死的不明不白還不如陪您創一番事業！”話既然出口，二人便是想通了。
“那就跟上來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對二人招招手，楊希恩率先離開烏煙瘴氣的酒吧。
結果三個人能找到最幹淨整潔的地方就是那位提轄官的個人居室，地方不大隻有十平方米左右，屋子裏有三個人在就已經顯得有些擁擠。
“對了，還沒問過你們兩個的名字和所屬。”直到被兩人讓到屋子裏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楊希恩才想起來問兩人的名字。
“屬下是二零八號驅護艦的提轄羅永祥，他是二一零號的管帶鍾偉劍。”提轄官介紹道。
“恩，我也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全名是亞伯拉罕·希恩·楊，不過在府內大家都按照習慣叫我楊希恩，我沒有封地，你們以後的俸祿一段時間內都將是府內支付的，所以在我有封地之前不必稱呼我為主公，叫我提督就可以了。當然就我個人來說也不喜歡別人叫我主公，因為我是從軍校畢業的，提督這個稱呼在我聽來要比主公更順耳。”知道自己沒有大哥楊展那等知名度，楊希恩在出現屬下叫不出自己名字的尷尬場麵前做了自我介紹。
“那麽提督大人，不知道除了我倆之外，現在艦隊裏還有沒有其他同僚？”看楊希恩孤零零一個人來盤龍挑下屬，羅永祥就多嘴問了一句。
“沒有。”楊希恩答得非常幹脆，“我昨天才收到組建艦隊的任命，現在艦隊裏的編製隻有你們兩個。”
“額……”兩人木然。
雖說知道自己將會跟著一個白手起家的老大混但這也太白了，就算自己把原來戰艦的全班人馬都拉過來也就能組織兩艘驅護艦，區區兩艘小型艦可是稱不上艦隊的。
“我又不是說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就不找別人了，話說回來這招募艦員的任務待會還得靠你們兩個的努力。”見兩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楊希恩解釋道。
“我們兩個不過是提轄管帶之類的下級官員，怎麽能幫得上提督大人您的忙？”聽說要靠自己招新，二人很不解。
“誰說你們不能？俗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你們在徭軍內部任職可要比我熟悉這裏許多，想必心中也有看得上的人物。我希望你們能幫助我尋找說服一些和你們誌同道合的人物加入我的艦隊，你們之間有配合我也省下許多時間磨合艦隊，府上給我組建艦隊的時間並不甚充裕。”原來楊希恩招募這兩人還有更近一步的打算。
“既然提督大人這麽說了，我等便盡力既是。請問提督的艦隊準備構建多大規模？各級艦隻的具體要求又是什麽？我等好斟酌邀請的人數。”反正已經上了賊船，兩人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府上給我的建製是一個小型前衛艦隊，主要任務是剿滅海盜。出於某些原因艦隊也需要保留些針對正規軍的戰力，所以我打算是用六艘導彈驅護艦、兩艘輕巡級潛航艦和一艘戰巡級空母構成。”楊希恩說出了自己盤算一晚得出的戰鬥配製。
“提督……恕我直言，這個配置是不是太側重於火力了？”將楊希恩描述的配置在腦內模擬了一下，鍾偉劍得出這樣的結論。
導彈驅護艦是驅護艦中火力最強也是裝甲厚度最低的種類，潛航艦自不必多說，本身就是為躲避雷達偵測設計的艦體當然結實不到哪去，而作為旗艦的戰巡空母也是更加側重於進攻的艦種，一旦將艦載機放出去進攻本體守備就隻剩下近防炮。楊希恩計劃的艦隊就像一把短小鋒利的戰壕刺，固然能刺破結實的護甲卻也沒什麽招架能力，是隻有高手才能玩得轉的高端配置。
“我也知道這個配置守備太單薄，可惜給我的噸位配額就這麽多，隻能兩害取其輕保存火力。”楊希恩搖頭苦笑道。
“……”看著自己的新老大一臉苦澀，兩個人頓時生出前途多舛的感慨。
“怎麽了？如果覺得跟著我太危險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以為兩人是怕了，楊希恩平靜道。
“您這說的是哪裏話？！”頓時兩人臉上都是羞憤莫名，“我們沒什麽拿得出手的能力但也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堂堂男兒，既然認您為主當然不會反悔！”
“對不起誤解你們了，我道歉。”楊希恩深深低下頭，沒有一點猶豫的意思。
“我們是新加入的人，您會保留態度也是理所當然。我們二人即刻就按照您的要求去物色人選，請您在這裏稍等片刻。”二人似乎很滿意楊希恩的道歉，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台階下台。
“萬事就拜托了。”向他們點點頭，楊希恩目送兩人走出房間。
五分鍾後。
“我也出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碰上什麽別的人物。”精力旺盛的楊希恩在屋子裏待了一會，終於坐不住也離開房間。
沒了向導的楊希恩算是隨處亂轉，走著走著他來到了似乎是訓練觀景台的地方。巨型投影屏幕將空間站外的訓練場影像忠實地傳達給觀看者，屏幕上大多數船舶都懶散地停在錨位上，隻有一艘孤零零的驅護艦在不厭其煩地做同軸旋轉機動。
“恩……”楊希恩不由得找個地方坐下把視線投在那艘戰艦上。
同軸旋轉機動是現代戰艦常用的突擊戰術動作，目的是減輕突擊時裝甲局部集中著彈的可能性。大部分戰艦在訓練時都會將其加入科目中，但像這艘戰艦般專門突擊訓練這一個動作的艦長說實話楊希恩還是頭一次見。
說到這個戰術動作就不得不提一下現代戰艦的構造。現代戰艦之所以與早期戰艦不同，其區別點是現代戰艦采用的新型裝甲材料——全名充能式密集壓縮合金，但因為這種合金百年來幾乎都隻應用於戰艦上所以幹脆就被人們簡稱為戰艦合金。
通常來說物質在高能量狀態下分子間距會加大，最簡單的例子比如水超過一百度就會變成水蒸氣。戰艦合金的存在卻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向這種合金填充能量它的分子間距就會越小直到最後分子構造被壓碎變成獨立的原子，如果繼續充能甚至能壓碎原子核形成純中子化的超密集物質。不可否認如此密集的物理結構會導致戰艦合金超乎尋常的重，重到以現代的推進器水平完全無法使之從星球重力阱掙脫到達太空，所以所有的戰艦合金都是在太空中生產。
最早這種合金被用於製造星門的核心結構喬氏固定環，原理是利用超密集物質形成的環形重力阱強行固定隨時會消失的閃爍蟲洞。隨著大室女座星門網絡的建成這種製造起來費時費力的合金就被封存進了曆史的角落裏，而近千年之後它重新煥發光彩的時候卻是被用於戰爭中。
V.C.1900年，德意誌共和國的軍工科學家完成了將戰艦合金應用於戰艦外裝甲的嚐試，這次成功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終結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大概也是人類戰爭史上第一次質量完全壓倒了數量的嚐試。戰艦合金支撐的現代戰艦和其他國家的早期戰艦交戰的結果相當懸殊，現代戰艦的敵人們發現無論是傳統高斯炮還是等離子炮都幾乎無法給戰艦合金外殼造成哪怕一點點損傷。堅不可摧的德意誌艦隊平推過整個維撒克斯王國之後開始向宿敵大漢帝國首都進發，直到他們的背後被盟友插上一刀敗亡，帝國和南部諸國分別通過繳獲戰艦和占領生產地獲得了這種最新技術。
因為戰艦合金近乎不可被摧毀的特征新世代太空武器基本都將主意打在了堅固外殼保護下的脆弱內部結構和艦員上，其中最普遍的就是利用熱能武器（比如激光）造成外殼裝甲局部一點來不及發散的高溫，再通過熱傳遞達到戰艦內部從而對艦員構成殺傷。同軸旋轉機動就是在保證戰艦筆直前進的前提下旋轉艦身，避免一點被集中射擊的突擊規避動作。
楊希恩這邊滿腦子學校裏學來的知識亂轉的時候，那艘轉夠了的驅護艦已經悄然停在泊位上，訓練結束了。
“唔……老大求求你饒了我們吧！這都已經是連續第七天了，我現在看什麽東西都天旋地轉的，打仗又不是誰能轉圈誰就能贏。”遠遠地登艦通道那個方向傳來了某個士兵的抱怨聲。
“放你的狗臭屁！你以為咱們是那些開戰列艦的大老爺呐？告訴你們，像咱們這種裝甲厚度才五毫米的小破船唯一在戰場衝鋒中活下來的方法就是轉，不停地轉！誰停下來誰玩完！所以這隻是個開頭，直到你們忍得了半小時為止每天的訓練項目就是這個！”看來這位罵罵咧咧的人物就是該艦管帶了。
“哎？！”頓時，登艦通道裏一片哀鴻。
“……”聽那管帶說得有趣，楊希恩抬頭將視線投向了通道口出現的艦員們身上。
大多數艦員都像是剛走下過山車一般東倒西歪，個別臉色鐵青的家夥一看就剛剛嘔吐過，忽然楊希恩發現一個家夥比起別人精神得過分，而且他也在用一種似曾相識的眼光看自己。
不，不是似曾相識，這家夥絕對認識自己，雖然自己對他並沒有什麽印象就是了。
“喂，老大，那家夥穿的不是你平時拿出來炫耀的那身衣服麽？”意外地，和那位管帶通行的士兵居然認出了楊希恩的服飾。
“少廢話，別多嘴！”管帶連忙訓斥多嘴的士兵，好像生怕被楊希恩注意到似的。
可惜晚了。
“你是和平士官的畢業生？”楊希恩徑直走過去問道。
“啊……恩。”管帶含混地點點頭。
“你認識我？你是哪個係的？”楊希恩追問。
“何止認識啊？我們就是一個班上的……”管帶暗暗叫苦，心說怎麽就撞上了這位倒黴的大少爺。
沒錯，這位別別扭扭的管帶就是張鬆嵐的死黨，和定遠府簽下四年免費合約的海因斯。
“你認不認識我都無所謂，我正在組建一個新艦隊，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我來？”無視了海因斯臉上的難色，楊希恩直接提出邀請。
“誒？”不止海因斯，連他身邊所有的士兵都發出了驚訝的呼聲。
半小時後。
“……”海因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迷迷糊糊就被這位同窗大少爺忽悠得同意先跟他看看還有什麽人會加入艦隊。
大概自己還是不甘心渾渾噩噩地在徭軍裏混一輩子吧。
兩人回到羅永祥的居所，那個十平方米的小房間裏已經站滿了人，看樣子羅永祥和鍾偉劍那邊人手也召集得差不多了。
“這麽巧？海因斯居然你自己找上門來了，我還滿世界找你呐。”發現海因斯跟在楊希恩身後，羅永祥驚訝道。
“老羅？還有老鍾……你們倆也打算跟著他走？”海因斯好奇地探頭看看，滿屋子都是熟人。
“你們認識？”楊希恩沒想到自己隨便拉來的人居然也和羅永祥他們有關係。
“您說想找人加入艦隊我的第一個人選就是他，本來聽說他在帶隊訓練，可等我們找到訓練場他的部下卻說他不知道跟個什麽人跑哪去了。我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提督大人您。”羅永祥解釋道。
“不論如何能遇到就好。怎麽樣？願不願意加入我的艦隊？”楊希恩回頭向海因斯問。
“恩……好吧，我就跟著你試試看。”屋子裏這些人也算是徭軍中屈指可數的人物了，海因斯決定賭上一賭。
“那麽我就給您介紹一下這些人：這兩位是十九號和二十號潛航艦的提轄官，他們的管帶不願意冒這個風險但是他們兩個願意帶隊加入，那邊的三位都是驅護艦管帶，如您要求的全是導彈技術精熟的人物。戰巡空母的指揮官我們沒找到，徭軍裏戰巡空母本來就不多……”羅永祥不無遺憾地說。
“提督大人好！”新加入的軍官們連忙向未來的老大問好。
“恩。”楊希恩滿意地點點頭，“各位願意冒風險跟著我這個沒多大勢力的庶子並肩作戰，我深表感謝。同樣我也會回應你們的期待，帶領大家一起立下不世功勳，讓你們擺脫徭軍的名聲成為天狼軍中最受人尊敬的戰士！”
“謝謝提督大人！”楊希恩話不多卻說到了軍官們的心坎裏。
“那麽今天就請各位先行構建各自的艦員組，我也要解決一下旗艦那邊的艦員人選。明天本艦隊的戰艦就將送到，務必在早八點之前在訓練場觀景台集合隊伍，都明白了嗎？”環視軍官們一圈，楊希恩威嚴地問道。
“是！”
於是，就在這區區十平方米的簡陋房間中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太空艦隊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