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刺刀上的王冠

維撒克斯王國曆史悠久，建國於V.C.847年，比之號稱千年帝國的大漢王朝還要早上六年。目前領土麵積包括十一個殖民星係十四顆殖民星和二十個非殖民星係，其國土向北聯通大室女座南北分界線五星關，向南與米蘭商業共和國、伊比利亞聯邦和新巴黎社會共和國三國接壤，是唯一一個直麵帝國兵鋒的反帝同盟國。

既然如此，為何這個悠久的王國沒有被人稱為“千年王國”呢？其原因除了她的實力比之千年帝國要差很多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曲折多難的曆史……

V.C.847年，維撒克斯星係（即現在的新倫敦）首長愛德華·埃格伯特擊破自治行星諾森伯利亞迫使該行星政府投降，成功將治下領土拓展至九個殖民星係成為大室女座南部最強大的勢力。同年，愛德華·埃格伯特稱王自立建立了這個由國王和貴族議會共治的二元君主製國家，史稱愛德華一世。V.C.849年，榮登大寶意得誌滿的愛德華一世經過短短兩年整頓內務開始揮軍向南入侵大德意誌共和國，試圖在北方的楊致遠兵鋒接近維撒克斯之前構築一個能與之抗衡的帝國，沒想到屢戰屢勝的自己這次卻碰了大釘子。

當時還存在於世的大德意誌共和國身處各南方強國的中心，常年的內部戰亂和外國幹涉使德意誌人繼承了他們祖先驍勇善戰的傳統。當散碎的自治星球被整合成一個國家之後這個民族爆發了不可思議的戰鬥力——僅憑借區區五個殖民星係和數量不到維撒克斯二分之一的殘破艦隊就將愛德華一世引以為豪的精銳牢牢擋在了兩國邊境線上，而且一擋就是四年。

V.C.853年，漢高祖楊致遠統一北部建立大漢帝國，消息隨即傳到兩軍前線新漢堡星係。愛德華一世頓時發現自己的時代已經過去，大漢的兵鋒很快就會降臨在維撒克斯背後，錯失機會的他終於承受不住打擊重病不起。王國首相梅林·摩根代替愛德華一世下令單方麵停火撤軍，四年血腥的新漢堡會戰不了了之。

V.C.854年上旬，愛德華一世於首都新倫敦鬱鬱而終，其子威廉一世即位。當時南部各國已經開始籌備簽訂反帝同盟條約，作為帝製國家夾在南北兩方之間的維撒克斯王國立場非常尷尬：一方麵執迷於統一宇宙的瘋狂幻想中不可自拔的楊統根本不承認維撒克斯王國，進而持續向維撒克斯施加軍事和外交壓力；另一方麵虎視眈眈的南部聯合也決定一旦維撒克斯的政策向大漢帝國傾斜就立即出兵在楊統兵臨南部之前占領維撒克斯全境避免戰線鋪開，這個新生才七年的王國陷入兩難困境之中。

V.C.854年年終，威廉一世決定加入反帝同盟條約，其代價是向國內議會讓出絕大部分國王權力，包括了行政、司法、軍事等所有重要方麵。用顫抖的手簽下這份同盟條約的威廉一世知道，隻要簽下自己的名字自己除了是王國名義上的君主之外就無法對王國政策做出任何影響。

V.C.855年初，曠世決戰伊甸會戰開始。大漢帝國第一波攻勢總共投入兵力超過三億人，參戰戰艦數量百萬艘，反帝同盟聯軍初期投入兵力兩億五千萬，參戰戰艦數量大致與帝國等同。戰爭中兩軍陸續將總數相當於大室女座總人口的十分之一的征召士兵投入戰鬥，是為人類在殖民大室女座以來規模最大、死傷人數最為慘重的一次戰爭。

V.C.858年末，伊甸會戰無果而終。陷在戰爭泥潭裏疲憊不堪的人類兩大陣營在哈蘭自由聯邦政府從中調解下於新和田行星簽署停戰條約，當時兩個陣營的殘存可用兵力均不超過開戰之初的三成，國內更是民生凋敝餓殍遍野，史記中形容“無家不戴孝，處處有哭聲”。

堪稱人類曆史上最大災難的伊甸戰爭結束了，當人們將視野轉向荒蕪的家園，赫然發現攤子已經亂得不可收拾。

戰後幾乎所有的國家政府——大到大漢帝國小到一個自治行星都處於嚴重的財政赤字中，唯一的贏家隻有同時向兩方傾銷軍火物資的哈蘭自由聯邦。無論帝國還是同盟國根本就無法順利將國內的經濟狀態從戰爭模式中扭轉過來，對此帝國采用了對內分封轉嫁矛盾的方法，國土麵積遠沒有帝國大的維撒克斯卻無法這麽做。

V.C.863年，戰後五年，經濟危機和饑荒依然在維撒克斯的國土上陰魂不散，無法忍受這種生活的民眾采用了他們認為最直接的形式來表現不滿——暴動！

當年五月，首先是距離首都較遠的肯特星係因為政府強行征收私人農場糧食供給首都而爆發大規模民眾暴亂，饑餓的市民襲擊了星係首府的行政機關並哄搶了政府糧倉所有庫存。這次暴亂被王國軍強行鎮壓，約四十萬暴亂民眾被武裝到牙齒的軍隊有效率地屠殺，鮮血染紅了殖民地的街道甚至連軌道上都依稀可見，因為這天正是十三號所以被稱為“血腥513事件”。

但單純的恐怖鎮壓嚇不住已經沒有活路的民眾，同年七月，受513事件的影響諾森伯利亞星係爆發叛亂。當時的星係軍事指揮官因為拒絕屠殺民眾而被星係首長槍決，這一魯莽舉動造成士兵也倒戈加入叛亂。一周後，諾森伯利亞宣布脫離維撒克斯王國統治，王國內部啟動了不可抑止的分裂反應式。

V.C.865年，肯特星係再次暴亂，同年宣布脫離王國統治。

V.C.866年，東撒克遜星係軍官集體起義，王國失去對該地區的控製。

V.C.868年，南撒克遜星係和平獨立，王國政府連派出討伐軍的餘力都沒有。

V.C.880年，王國軍近衛艦隊司令發動叛亂，在位二十六年的威廉一世和一百二十名貴族議會議員悉數被殺，王太子亨利僅帶少數隨從和個人財產逃亡國外，維撒克斯王國一度滅國。

王國內部的民眾暴亂和互相征伐就這樣一直持續了近六百年，其他南部國家也是如此，整個南室女座的勢力分布在一片混沌中不停地洗牌，可以說楊統皇帝擊潰南部諸國的目的已經達到。如果這時帝國能夠趁虛而入那些往往隻能控製一兩個殖民星球的小勢力是絕對無法阻擋的，可此時在位幾位帝國皇帝卻是被分封製的嚴重副作用搞得政令不出帝都而不得不放棄了最好的機會。曆史沒有如果，時間慢慢推向轉移到近代……

V.C.1475年，伊比利亞聯邦終於首先完成了再統一，他們開始將視線投向混亂的北方。不知道是早有預謀還是偶得其然，維撒克斯王室的直係末裔理查德當時正生活在伊比利亞聯邦境內安安穩穩地當個流氓，他沒想到自己成為伊比利亞聯邦介入維撒克斯的最佳借口。

V.C.1485年，國內形勢趨於穩定的伊比利亞聯邦以“應王室後裔請求出兵複國”為借口入侵維撒克斯原領土，慌張的軍閥們不得不暫時聯合來對抗強大的外敵，這個聯合需要一個名義上的首領來當做象征，於是他們想都沒想就把維撒克斯王國這杆被他們自己扯爛撕碎的大旗縫縫補補又重新扛了起來。無論現在維撒克斯人多自豪的宣稱自己的國度擁有超過帝國的悠遠曆史他國人也隻會嗤之以鼻，他們隻承認短命的舊維撒克斯王國和這個趕鴨子上架的新維撒克斯王國，期間差不多六百年的混戰除了維撒克斯人是沒人會算在內的。

那個被千挑萬選擺出來做門麵的倒黴國王叫詹姆斯一世，是個大字不識的農民，和被殺的威廉一世有著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一個王國居然同時出現詹姆斯和理查德兩位文盲國王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當然政治無所謂合理性，隻要發揮了應有作用無論多麽荒謬的謊言一樣會被寫在曆史書上美化後當作真實給後世觀看。

V.C.1550年，伊比利亞人選出來的維撒克斯國王理查德無後而終，這場打打停停持續了六十五年的戰爭因為失去理由而結束，隻有不知道為了什麽而死去的戰士們在地獄哀號。這次短暫的聯合沒給新生的王室和平民們帶來多大益處，王國國內仍然是軍閥割據勾心鬥角。戰勝伊比利亞聯邦不到一年王國再次陷入內戰深淵，已經知道拿下這塊爛地也沒有任何價值說不定還要崩掉牙的南部各國幹脆就任由王國軍閥們自己玩去。

似乎永無止境的內戰最終結束於V.C.1901年，當年發生了一件震驚寰宇的大事——德意誌共和國北侵。

要問南部諸國裏誰對帝國成見最深？首選絕對不是離帝國最近的維撒克斯人，他們還忙著內戰呢。米蘭共和國唯利是圖，伊比利亞人頂多能欺負欺負自治行星，新巴黎人熱衷於政治內鬥，還有個存在感低下與帝國隔著五個國家的南極星聯盟。若說世界上還有誰對帝國的存在表示無法忍受的話就是好戰的德意誌人，他們將伊甸會戰的本國軍人陣亡名單銘刻在首都中心最高的紀念碑上像神明一樣供奉，並且每個人在幼年軍訓儀式上就必須對著紀念碑發誓一定要打倒帝國這個“萬惡之源”。V.C.1900年隨著一項新發現橫空出世，德意誌人一雪千年血仇的機會來了。

通向北方的路隻有維撒克斯一條可走，於是在V.C.1901年驍勇的德意誌人全盤“征用”整個維撒克斯王國，戰爭從開始到結束隻用了區區三個月，維撒克斯各派軍閥之部隊隻能用“雪崩”來形容其潰敗。隨後雪崩又在帝國境內上演，德意誌人的四個艦隊憑借劃時代的最新科技突入帝國境內四十餘星係兵鋒直插皇帝的老巢新長安，同樣處於實際分裂狀態的帝國各侯爵府都想火中取栗結果大家一起弄巧成拙，就在德意誌人準備拿帝國皇帝的人頭祭旗的時候他們沒想到自己的“反帝盟友”們背後給了自己致命一刀。

V.C.1905年，除大德意誌共和國外其餘南部五國（實際已經被滅國的維撒克斯姑且也算上）突然對德意誌人宣戰，幾乎是空城的德意誌本土在半年內陷落，遠在幾十個星係外的德意誌主力艦隊群因為本土淪陷缺乏後援補給不得不向帝國投降。

事後德意誌被整個肢解，伊比利亞和新巴黎人拿了大頭，維撒克斯除了本土被解放之外也得到了些甜頭——新漢堡星係和另外一個德意誌人打下的自治行星新威爾士。說來諷刺，當年王國全盛時期也沒拿下的星係反倒是因為一場滅國之禍而得手了。

被解放的維撒克斯內部分成了親伊比利亞、新巴黎和米蘭三派人馬，大家都有外國後台明刀明槍的硬拚是不行了，於是一場政治暗害的浪潮在王國內部波濤洶湧……說到這裏，我們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沒錯，國王幹什麽去了？

說到維撒克斯的國王啊，維撒克斯的人民對這個職位有著貼切的隱喻——掛在刺刀尖上的王冠，隻要軍閥的刺刀稍微轉上那麽一轉，戴著王冠的腦袋就得搬家。

不過這次，那個戴著王冠的腦袋似乎把刺刀也抓在了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