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張銀行卡

範誠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

自己掌握的信息量還是太少了,能夠調動的資源也不多。

他拿起手機,開機給梅映雪打過去。

“東西拿到了?”

“嗯,不過要查到它的來曆還需要點時間,估計就這兩天能夠有消息。”梅映雪說。

梅映雪在電話裏沒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她努力克製著。她知道範誠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如何才能夠洗脫自己的殺人嫌疑。

範誠當了半輩子的警察,要說感情,他對這身警服的感情才是最深的,突然淪為了一個殺人嫌疑人他的內心一定很不好受。

“謝謝。”範誠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梅映雪不知道他的謝謝指的是什麽,範誠這句謝謝其實是在謝謝她對自己的信任。

“接下來你準備做點什麽?”

梅映雪的這個問題讓範誠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又說道:“黃亞洲這邊我會盯著,爭取能夠找到盧萍。”

範誠知道她這麽說是在告訴自己黃亞洲與盧萍的事情他不用去管,否則萬一和刑警隊的人撞上了大家難做。

這麽一來範誠還真就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了。

“對了,馮子奇去了滇南。”

“哦?是不是和肖剛之前查的那個案子有關係?”

當初馮子奇退出專案組的時候範誠還是專案組的副組長,他知道是莫少平要讓馮子奇去查別的案子,他也猜到了馮子奇要去查的案子應該與肖剛案有關係。

“是的。”

“我暫時沒有想好,有些事情我得再好好捋捋。”

“行,自己保重,有什麽事情及時和我通個氣。”

掛了電話範誠還是覺得腦子一片混亂。

一大早,譚開山洗漱後準備出門,丁浩從房間裏伸出頭來:“哥,嫂子什麽時候才回來啊?”譚開山白了他一眼,自己這個表弟肯定是吃外賣吃煩了,他是最喜歡自己老婆做菜的手藝的,總是說外賣又沒有營養,又難吃。

可偏偏他什麽事兒都不做,整天就窩在家裏對著電腦。

“她要學習三個月,這才過了一半呢。不過這周末她會回來一趟,我準備叫幾個同事到時也來家裏聚聚,唉,真沒想到這才多久就出了這麽多事情。”

丁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又能夠吃到嫂子做的飯菜了。”

“瞧你那出息,你還是給我好好去找份工作吧,老大不小的了,成天玩遊戲像什麽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遊戲玩好了照樣能夠掙錢。”

譚開山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倒是掙一個我看看啊。”

丁浩不言語了。

隻聽到譚開山關門的聲音。

範誠的那輛破奧拓開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他記得江文波說過他的父親就在這兒住院,三號樓十二樓腫瘤科三十七床。

當時江文波說得很隨意,範誠也沒有當一回事,可昨晚細細想了想,如果江文波當時隻是隨口那麽一說用不著說得這樣詳細,所以他決定到醫院來看看,會不會江文波是想給自己留下什麽線索。

這是一個普通兩人間的病房,不過卻隻住了江文波父親一個人,另一張病床也是他們交的床位費,江文波的姐夫在這兒陪床。

“你找誰?”

眼前的這個男子應該就是江文波的姐夫,看上去很是樸實,眼眶有些黑,應該是照顧老人沒有休息好。

“你好,我來看看江老伯。”範誠的手裏提前在樓下買的水果,到醫院看病人總不能空著兩手。

男子並不認識範誠:“你是?”

“我是江文波的朋友。”

聽範誠提到江文波,男子輕輕地歎了口氣,病**的老人也將目光挪到了範誠的身上。

“你也是健身館的?”男子問。

範誠點點頭,既然人家誤以為自己是健身館的人那他也不解釋,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解釋,他總不能告訴人家自己曾經是個警察,因為江文波殺了人害得自己現在弄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吧?

“有心了,隨便坐吧。”男子招呼範誠。

範誠走到了病床前:“江老伯!”

老人點點頭,眼睛有些濕潤,他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

“原本前些天都好了許多的,準備出院回家養著,可誰知道文波出事的事情又刺激到他,病情一下子又加重了不少。這兩天一直在做放化療,也虧得我爸他堅強,不然還真挺不過去。”

“你是文波的朋友?”老人輕聲問道。

範誠擠出一個微笑,點了下頭。

“其實文波這孩子就是皮了些,我的兒子我了解,他並不壞。”

範誠並沒有想去反駁他,在父母的心裏孩子永遠都是他們的寶。

男子遞給範誠一個蘋果:“來一個吧。”

範誠擺擺手:“謝謝,我平時很少吃水果的。”

男子問道:“還不知道先生貴姓呢。”

“我姓範。”範誠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男子一怔:“你姓範?”

“怎麽了?”男子反應也把範誠嚇了一跳,他該不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不過範誠還是麵不改色,輕聲問了一句。

男子說道:“文波出事的頭一天曾來過醫院,留下了一樣東西,說如果有一個姓範的來就把那東西交給他,是你吧?”

男子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老人住了這麽長時間的醫院除了幾個親戚和老鄰居外就再沒有什麽人來看過他,所以他斷定範誠今天應該是來拿東西的。

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那江文波確實是有心說的那話。

“應該是吧。”範誠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

男子不以為意:“你先坐著,我回去取去。那天他交代得很慎重,我怕東西放在醫院裏弄丟了所以就讓我老婆拿回家去了。”

男人離開後老人拉著範誠說了許多的話,大多是在說江文波,他不停地回憶著自己的那個兒子,隻是他說的都是江文波好的那一麵,自動過濾掉了江文波不足為外人道的那些事情。

“這兩年看著他走正道,做正事,我心裏感到很安慰,我沒有白疼他。為了我這個要死的人,他和他姐姐兩個人受了很多的苦,唉,是我拖累了他,要不是我他也不會這樣沒命地工作,他在我身上花這些錢不值得,不值得啊!”

老人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江老伯,你別激動,我想文波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範誠安慰說。

“小範,你是姓範對吧?”老人拉住了範誠的手。

範誠應了一聲。

“文波打小水性就好,也經常鍛煉著的,怎麽就溺水了呢?”

原來江文波的父親也不相信江文波是溺水死的,他的心裏有疑惑。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老人歎了口氣:“可憐我家文波了,要是沒我拖累,他也不會這樣。”

這老人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範誠聽得出來老人的話裏有話。

老人的目光在這病房裏掃了一遍:“這年頭生不起病更住不起醫院,可是我卻在這兒一住就是很長的時間,這得花多少錢,我知道文波為了籌我看病的錢一定也受了不少的苦,小範,你老實告訴我,他這錢的來路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範誠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他,最後他隻能搖了搖頭。

他不忍心向老人說實話,江文波已經死了,自己又何必在老人的心上再捅上一刀呢?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這才鬆了口氣。

麵對這樣一個老人範誠還真不知道該和他聊些什麽。

話題總是繞不開江文波,而說起江文波的時候範誠又不能直言不諱,這確實是一件很令他難受的事情。

還好江文波的姐夫很快就回來了。

他從身上掏出一隻小信封,信封上什麽都沒有寫。

“就是這東西,我沒有打開過。”他把信封遞給了範誠,範誠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然後站起來,向江家人道了別離開了醫院。

坐到車裏,他打開了信封。

裏麵倒出來一張寫著字的信箋和一張銀行卡。

“這就是那女人給我的那張卡,錢我取完了,不過卡我還留著,或許能對你有些用處。另外,那個女人的聲音我很耳熟,我應該是在哪聽過的,隻是我記不起來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也是不得已的,我為自己給你惹來的麻煩表示抱歉,我隻有一個請求,那就是這件事情永遠都不要讓我爸知道,他已經不久於這個世界,我不想他臨走的時候還會因為我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失望與愧疚,就讓他平靜地走吧,我的罪孽我一個人承受。江文波絕筆。”

他連日期都沒有留下。

從這信箋上的字跡來看,他應該寫得很急,有好幾處塗畫的地方。

範誠看了看這張銀行卡,江文波是希望範誠能夠從銀行卡查到那個女人,但範誠知道對方既然敢將這卡給他說明這張卡應該不會給他們造成太大的麻煩。

不過還是要查一查的。

當然範誠不能親自去查,他不能拋頭露麵,這件事情最後還是隻能拜托給梅映雪。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來了烏雲,豆大的雨點撒落。

範誠回到了東山的住處。

此刻對江文波這個人他是徹底地恨不起來了。

他的腦子裏總是浮現出江文波父親在病**的樣子。

“我答應你,替你在你父親的麵前保守這個秘密。”

他手裏拿著那張銀行卡輕聲說,仿佛江文波就在他的對麵坐著,等待著他的這一句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