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清明（9）
慕家大院。
慕子蟄摸著手中的玉扳指，沉默了許久之後猛地揚起了頭。
隻見一柄長長的陌刀先行飛到，直接插在了慕子蟄的麵前，慕家眾人立刻向前，圍在了慕子蟄的身旁。慕子蟄微微一笑：“不必驚惶。”
那紅色的身影隨即趕到，在空中一個翻身落到了眾人麵前，將手中的眠龍劍插在了地上。
“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慕詞陵依舊握著眠龍劍的劍柄沒有鬆開，抬頭看向慕子蟄。
“這是花鏡水。”慕子蟄將一個白色的瓷瓶丟給了慕詞陵，“喝下以後，運氣三日，你體內的錐心蠱就去了。”
慕詞陵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眼睛一亮，隨即鬆開了握住眠龍劍的手：“那從此以後我和慕家就沒有關係了。”
“提魂殿會下手書，追殺你到天涯海角。這是必然的。”慕子蟄沉聲道。
“來殺來殺，能殺得了我，便盡管來試。”慕詞陵拔起了地上的陌刀，“那麽慕家主，不對，應該叫大家長了。詞陵便告辭了！”說完之後，慕詞陵便縱身一躍離開了。
慕子蟄站起身來，走到了那眠龍劍的前麵，手輕輕地按住了劍柄。
全場屏息，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慕子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一把拔出了眠龍劍，高高舉起：“去告訴蘇家和謝家的人，眠龍劍已被慕家所得，即刻返回宗門！”
“是！”慕家弟子齊喝道，隨即幾個站在最外側的弟子便立刻推門衝了出去，但片刻之後，他們的身子便摔了回來，隻是已經被人橫刀斬成了兩截。
“一個人，都別想從這裏走出去。”謝七刀橫刀而立，大喝一聲。
慕子蟄微微眯起眼睛：“謝七刀，你居然也來了。”
“你們似乎都覺得我不該來，覺得我隻是一個除了練刀什麽都不會的武夫，但我就是來了。”謝七刀沉聲道。
“如今眠龍劍在我手中，我已是暗河的大家長。”慕子蟄將眠龍劍對準了謝七刀。
“笑話。握住眠龍劍還不夠，你要有命活著將劍帶回宗門，拿到提魂殿三官的麵前，等他們承認了你的身份，你才是暗河的大家長。”謝七刀仰起頭，“但你走不出九霄城，甚至你走不出這間院子。”
“就憑你？”慕子蟄冷笑道。
謝七刀忽然放下了刀，轉過頭：“你來了。”
一個與謝七刀一般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相對謝七刀來說，此人身上的凶戾之氣還要尤甚幾分，正是謝家家主謝霸。
謝霸拍了拍謝七刀的肩膀：“你能來，我很高興。我的位置本來就該是你的，等我今日取走眠龍劍，你便是謝家家主！”
慕子蟄看著謝霸以及跟隨著他出現的那一眾刀客，冷笑了一聲：“謝霸，你是打算和我們慕家同歸於盡了？”
“謝家，有長刀五十六柄，求一把劍。”謝霸伸手一揮，“就是不知慕家家主願不願意給。”
九霄城的另一邊，蘇暮雨正與白鶴淮一同趕回蛛巢，而當他們行至半路之時，蘇暮雨忽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白鶴淮問他。
蘇暮雨皺眉道：“迷路了。”
“迷路了？”白鶴淮惑道，“九霄城這麽點大的地方，也會迷路？”
“不是，雨好像變大了。”蘇暮雨抬起頭。
白鶴淮更是困惑了：“蘇暮雨你在說什麽？”
“麵若平湖而心有驚雷，這是大家長對你的評價，我覺得沒有問題。”一個身穿官服的白發男子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白鶴淮被嚇了一跳：“見鬼了。”
蘇暮雨握住了細雨劍，攔在了白鶴淮的麵前：“這個人，不一般。”
白發男子咧嘴笑了一下：“無論是洞察力，還是劍法，都值得稱讚，難怪大家長如此看重你。但你似乎對權力並沒有太大的欲望。”
蘇暮雨努力平穩著自己的呼吸：“你究竟是誰？”
“說你是蘇家這百年來的第一天才也不為過，所以蘇家願意處處為你破規矩，你和蘇家提出了三不接的規矩——屠戮滿門的不接，不知緣由的不接，不想接的不接，蘇家同意了，但是提魂殿可從來沒有同意過。”白發男子緩緩說道。
蘇暮雨恍然大悟：“你是提魂殿的人。”
“我是水官。”白發男子伸手接著那雨水，“這還是我們的第一次，真正的相見。”
蘇暮雨的腳步微微有些搖晃，目光也一點點地模糊起來，他使勁甩了一下腦袋，低聲道：“這雨水中有毒！”
“我已經察覺到了。”白鶴淮將一掌扣在了蘇暮雨的背後，一陣白霧自她手掌之上散出，蘇暮雨的意識也漸漸地清醒過來，他低聲道：“多謝。”
“哦？”水官好奇地看了一眼白鶴淮，“沒想到你這裏還有一位解毒高手。”
蘇暮雨看向水官：“水官緣何到此？”
水官輕歎一聲，語氣卻帶著幾分調笑之意：“暗河三家自相殘殺，都快要亡了，我們三官怎還能端坐在提魂殿中呢？”
蘇暮雨握緊了細雨劍：“提魂殿三官對這裏的事情看來已有所了解了，那麽敢問你們站在哪一邊？”
“大家長老了，該退了。”水官幽幽地說道。
蘇暮雨一愣，回道：“大家長選擇了蘇家家主蘇燼灰。”
“蘇燼灰敗給了慕詞陵，他的劍鋒折了，也該退了。”水官搖頭道。
蘇暮雨眼神中閃過一道殺氣：“所以三官選擇了慕家和謝家中的一人？”
“謝霸腦子不好，慕子蟄腦子太好，都不好。”水官繼續搖頭。
“但是慕家已經拿到了眠龍劍，手持眠龍劍者，得三官認可，便可繼大家長之位。”蘇暮雨試探著問道。
“可惜啊，眠龍劍在我手中，怕是慕子蟄要失望嘍。”水官手輕輕一揮，一柄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白鶴淮驚呼一聲：“眠龍劍不是被慕詞陵搶走了嗎？”
蘇暮雨神色淡然，隻是輕輕點頭：“果然，我趕到的時候，眠龍劍就已經被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