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驚蟄(5)

落九霄客棧。

蘇喆躺在**打了個哈欠,已經有些昏昏欲睡。此時一陣風忽然吹開了窗戶,吹得那斜靠在桌子上的佛仗上的金環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他撇了撇嘴,從**爬了起來,走到窗邊打算將那窗戶關上,眼睛往下不經意地一瞥,一個戴著鬥笠的人正從客棧之中走了出來。

“哦?”蘇喆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合上了窗戶,重新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你殺我來我殺你,一曲唱罷至死方休。”蘇喆慢慢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不多時就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蛛巢之中,大家長光著上身,上麵紮滿了銀針,雖然乍一看有些慘烈,但大家長的臉色卻比白日時要好了許多,他沉聲道:“你今日便要對我用移魂大法?”

“今日怕是不行了,大家長你方才經過一場大戰,精神上極為虛弱,而移魂大法則極為耗損使用者和被使用者雙方的精神力,若此時強行用移魂大法,怕是你我的小命都保不住了。”白鶴淮緩緩搖頭。

大家長輕歎一聲:“罷了,那便再等一日。”

“今日大家長你便好好歇息,隻要這蛛巢真有大家長你說得那般銅牆鐵壁,那麽我們自然一切無憂。”白鶴淮笑了笑,隨後點上了一根安神香,“大家長好好睡上一覺便是。”

“好!”大家長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幾乎在瞬間就發出了低低的鼾聲。

“那鶴淮便出去歇息一下,晚上再來看你。”白鶴淮此刻也已經十分疲倦,打了個哈欠,和大家長行了一禮,便推門走了出去,走道之上空無一人,她環顧了四周一圈,這四周是絕對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的,她有些困惑,之前不管走到哪裏,大家長的周圍都藏滿了殺手,為什麽進了這蛛巢反而隻留下了他們二人在裏麵?難道說,大家長已經懷疑蛛影中出現了內奸,他已經不信任外麵的那些人,所以隻留了她一個人在身邊。

“做大家長真累啊。”白鶴淮無奈地聳了聳肩,走出那過道,來到了回廊邊,看著那空中的月亮,伸了個懶腰,“今天的月亮好美啊。”

“是啊,今天的月色很美。”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在白鶴淮身邊響起。

白鶴淮瞬間驚起一身冷汗,這些日子蛛影中的人她都接觸過了,但是對這個聲音卻是極為陌生的,她下意識地便點足往後一退。

那人戴著鬥笠,見白鶴淮退後,手中寒光一現,一柄匕首已經衝著白鶴淮飛了過去。

“該死!”白鶴淮立刻止身,手中揮出一根銀針,直接打向那柄匕首,兩者相撞,銀針在瞬間就被打得粉碎,但匕首卻也被改變了方向,從白鶴淮的鬢邊堪堪擦過。白鶴淮得了個喘息,急忙大喊道:“來……”

話音未落,鬥笠人就已經閃到了白鶴淮的麵前,一掌衝著白鶴淮的胸口打去,白鶴淮輕籲了一口氣,一個側身,隻留下一道虛影,便已經閃到了一丈之外,鬥笠人一掌落了空,微微一愣,隨後向前一躍,抓回了方才丟出去的匕首,他轉身道:“鬼蹤步,這是暗河蘇家的武功。”

“你看錯了,我就是隨便躲了一下。”白鶴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有意思。”鬥笠人手中匕首輕輕轉了一圈,“本以為一招就能殺死的小丫頭,倒是給了我驚喜。”

“驚喜總會越來越多的。”白鶴淮衝著鬥笠人甩出三根銀針。

“這倒是無趣了。”鬥笠人用了與方才白鶴淮如出一轍的身法,輕而易舉地閃開了三根銀針,三根銀針全都釘在了門牆及木欄之上。

“把那鬥笠摘了吧,你眼神不好!”白鶴淮手往後一拉,隨後縱身向前一躍,從鬥笠人身邊穿過。

鬥笠人這才看清那三根銀針之上竟然還連著細不可見的絲線,此時想要閃躲,卻已經來不及了,那白鶴淮從鬥笠人身旁穿過以後,手猛地一拉,三根線已經立刻收緊,將鬥笠人給整個地纏了起來。白鶴淮落地,一個轉身,再往後急退三步,再抬起頭看向鬥笠人,他的雙手已經被束緊,整個人像是一根柱子一樣地繃在那裏。

“蘇家的三針引線,這可是很多天字殺手都沒能掌握得技藝。”鬥笠人語氣依舊波瀾不驚。

“別亂動,再動就殺了你!”白鶴淮沉聲道。

“我已經動彈不得了,你現在隻要再給我來一針,我就死定了。”鬥笠人淡淡地說道。

“我才不會那麽傻。”白鶴淮冷笑了一下,“誰知道你有什麽詭計,來人……”

“噤!”鬥笠人點足一掠,再次衝向白鶴淮,白鶴淮一急,再拉那絲線,卻發現絲線已經寸寸崩裂。這怎麽可能,這可是天蠶絲所織的絲線,堅韌無比,尋常刀劍都砍不斷,他是怎麽掙脫的?白鶴淮一低頭,才看見一把匕首旋轉而上,原來這鬥笠人在雙手被束縛成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揮起匕首。鬥笠人一把握住匕首:“雖然我對你越來越好奇了,但還是一刀殺了比較好!”

那幫傻子,這裏都打成這樣了,怎麽還沒有動靜?白鶴淮心念一動,想起了房間裏的那隻木鳥,就算沒有木鳥,把大家長喊起來拚命也比這樣送死好。她立刻轉身,瘋一般地衝回了走道,向著房間狂奔而去。

“這般殺人最是有趣。”鬥笠人點足一掠,翻身在屋頂上踩了一腳,整個人翻身而下,衝著白鶴淮打了下去。

白鶴淮感覺到背後的寒意,用盡全力往前縱身一躍,連著翻了好幾個跟鬥,那地板則被鬥笠人的一匕首給打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

白鶴淮從地上爬了起來,此刻距離大家長的房間仍還有十步之遠,但鬥笠人已經落在了他的麵前,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氣。

隻聽“啪”得一聲,鬥笠人的鬥笠在瞬間一分為二,向著兩側飛了出去,露出了那張年輕而桀驁的臉龐。

“是你。”白鶴淮驚道。

鬥笠人眼睛微微往後一瞥,看到了那個執傘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胡子:“你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