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午睡

程黎雙手抱膝蹲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換台，調戲電視，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

“小黎，小黎。”

程明象征性地喊了幾句。

程黎故意調大電視音量，假裝沒聽見，似乎還在氣頭上。

程明完全搞不清楚妹妹為什麽生氣，二十七歲的妹妹他搞不定，怎麽連十三歲的妹妹也搞不定？

程明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靜靜，好好融入哥哥這個身份。

重生後的他和重生前的他，哪怕外貌完全一致，靈魂卻多了十五年的閱曆和沉澱，行為舉止肯定都是不一樣，說不定連說話方式、調詞遣句的習慣都變了。

程明推開門回自己的臥室，他的房間曾經是老爸的書房。

因為初一的時候，程明的男女意識增強，再加上青春期的矯情做作、生理反應，覺得自己不能再和妹妹睡在同屋同床睡覺。

主動申請說要搬到書房去睡，就把這兒給霸占了，老爸也就偶爾會來他房間研究研究股票的走向。

老爸老媽一開始卻覺得程明是想玩電腦才提出一個要求的。

可他們兄妹到了這個年齡確實應該有一些明確的界線，不能繼續同房睡。

在程明搬到書房睡之後，老爸老媽在晚上突擊查了程明幾次房，發現沒在偷玩電腦，他的學習成績也沒下滑，就不再管他。

就是妹妹因為他搬到書房去睡而一個月不理她，之後帶她去遊戲廳玩抓娃機，給她夾了個兔子布偶才原諒他。

程明摁下主機的開機鍵，這一回卻是成功電燈開機，熟悉的windows登錄界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程明打開電腦裏的記事本，開始敲打鍵盤。

第一，守護好這個家，照顧好妹妹，讓爸媽不離婚。

但這件事情的前提卻是老爸的公司資金鏈沒斷裂、不破產。

爸媽的離婚有一部分原因是感情上出了問題，另一個原因就是老爸不想拖累老媽和妹妹。

否則到時候這一套房子就會被拿去抵債，一家人都得住在老宅那兒。

老爸直接淨身出戶，就這一點來說，他還是有一家之主擔當，本來老媽也想把程明的撫養權也一起拿到手的，老爸說了一句：“是男人就跟我一起去吃苦。”

老爸的公司會破產也是因為公司內部出了一個內鬼，老爸的合夥人兼兄弟葉斌鬆獨立出去單幹。

不但拉走了公司裏的工程隊，還卷走了現金。

導致現房不能及時交接，還拖欠了農民工的工資，再加上銀行催債，售樓當天還有人跳樓，種種連鎖反應之下，老爸疲於應對，一夜之間從老板成為老賴。

第二，不讓林靜怡家的悲劇再重演。

但要讓林叔叔放棄市建局的工作並非易事，老爸當年就想拉林叔叔一起下海經商，結果林叔叔還是想要在市建局上更進一步，拒絕了。

不過離林叔叔出事還有兩年的時間，暫時不急。

第三，就是賺錢，賺很多錢，這個世界上分為用錢解決的事情，和不能用錢解決的事情。

已經窮怕的程明覺得沒錢就沒有安全感。

賺錢的方法很多，重生的程明擁有千裏眼。要是不能乘風而起，那可是連風口上的豬都不如，甚至買幾套房子屯著，未來就能當個高枕無憂的包租公。

但程明有太多的限製，首先是創業的本金問題，現在房價是便宜，再便宜也是要錢的，但你買房的錢從哪裏來？

然後是年齡問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說的話恐怕也沒幾個人信。

而且程明想賺快錢，中考之前，他必須要鼓搗些什麽出來。

做個門戶導航網站，等百度穀歌來收購？

但這得等百度上市和穀歌進入國內市場，這是至少兩三年後的事情了。

若要說快錢，買彩票應該是最快的。

可惜程明沒去特意記什麽彩票的號碼，一夜暴富成為奢望。

思來想去，許多項目都需要數年才能見到成果，程明關掉記事本，目光落在了電腦屏幕上的《千年》這款網遊上。

說到網遊，其實從2000年開始就已經在國內初現端倪，《萬王之王》、《網絡三國》、《石器時代》，以及剛發售的武俠網遊《千年》。

從小就受武俠小說熏陶的國內玩家一看到《千年》便愛上了，包括程明。

今年的九月，《熱血傳奇》開始公測，在網遊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從網遊到頁遊再到手遊，「糞遊」一直占據著玩家的時間和金錢，玩家一邊罵罵咧咧，還是一邊把錢送給糞遊。

國內的單機市場一直不景氣，這裏麵的原因很複雜，玩家的購買力低、盜版猖獗，國外的大作又是免費玩的、開發商硬實力和國外廠商也有巨大的差距。

程明不止搭建過傳奇私服，還做過很多經典遊戲的私服。

一方麵是給他自己和一些老玩家懷舊，另一方麵也是給自己賺點零花錢。

但私服運營一段時間就要「跑路」。否則會被正版運營商盯上，而且要經常黑自己的服務器，讓服務器崩潰，這也算是同行間的默契。

程明可不想吃官司，等過了一段時間才冒出頭來，幹一陣子再消失匿跡。

“唉……”

程明撓了撓頭。

思來想去，好像還是做老本行的外掛有搞頭。

程明除了私服業務外，另一個活就是給手遊做外掛和腳本。

除了剛出的網遊，市麵上發售時間較長的網遊都已經有了商業化的外掛。

程明覺得自己憑借後世的眼光和能力，從他們手裏分一杯羹沒什麽問題。

外掛固然會加快遊戲的死亡，但程明不做，其他也會做，外掛現在還是灰色地界的事情，等過一兩年才會開始整治外掛，甚至有人被抓去吃牢飯。

幹一票就走人吧。

不能拘泥，更不能等死，這個世界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要是重活一世，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改變，那才是貽笑大方。

主意打定，程明關上電腦，來到客廳，電視機的音量大到刺痛耳膜，正在播放購物廣告。

程黎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手裏抓著遙控器，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也真虧她能頂著這麽大的噪音睡著。

程明先從她手中搶過遙控器，把音量調回正常值，再關了電視。

時間還早，離下午上課還有一些時間。

程明去拿了一條薄毛毯蓋在程黎身上，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背靠著沙發，把自己的身體當做護欄，免得妹妹從沙發上滾下來。

程明回憶著遊戲的外掛代碼，思索著賺到一桶金後要投入哪個行業，竟然就這麽歪著頭沉沉睡去。

兩兄妹的額頭抵在一起，發絲交錯、呼吸交融，場麵很是和諧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