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1章 願你千帆過盡，歸來仍是少年
餘生靠在牆邊，望著窗外，有些出神。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操場上很多人都在哭著，喊著，發泄著……
甚至他看見了趙子成，看見了杜旭。
為什麽……
為什麽會哭……
哭，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在罪城內，沒有人哭過。
或許有，但如果你心中升起哪怕一絲的同情，憐憫，都會被人啃食的連渣子都不剩。
可……罪城外的人，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啊。
用哭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舍，壓力，這種感覺……
餘生的眼底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羨慕。
深吸一口氣，餘生默默起身，想了想，學著之前眾人，對劉青峰深鞠一躬。
“老師再見。”
拎著一個簡易的布包，向門外走去。
劉青峰看著餘生的背影，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等會兒，你還沒下課呢！”
“嗯？”
餘生茫然轉過身，看著劉青峰，安靜等待著下文。
其實，大部分時間裏，餘生都是很懂事的。
隻要不在某些場合說真話。
劉青峰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起來酷酷的，走到餘生身邊：“老師今天就帶你再上一課！”
“走吧！”
不給餘生反駁的機會，劉青峰走在最前麵。
而餘生則是如同往常般，默默跟在身後。
一大一小，不覺間已經成為二中很多人都習以為常的風景線。
……
商場。
“你這書包，都舊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學生都是貧困戶。”
劉青峰認真地挑選著，最終拿著一個亞麻材質，米色的單肩包滿意點了點頭：“嗯，這個就不錯。”
在口袋中拿出筆，認真的在書包上寫下幾個字，遞到餘生手中。
餘生剛剛準備說話，就被劉青峰打斷：“我知道，你又要說在罪城的規矩，什麽包能裝東西就行。”
“但我想說的是……”
“人生，不單單隻是為了活著。”
“其實有很多種活法，或者孤單，或者快樂，或者悲傷，或者……為了心中的某個理想。”
“所以，今天……聽老師的。”
“我們未來的絕世天才，人族脊梁，在這麽重要的考試裏，又怎麽能不穿的帥氣一點。”
餘生默默接過書包，看著上麵那並不算特別秀氣，隻能說不醜的文字。
“願你千帆過盡，歸來仍是少年。”
不知為何，餘生那沉寂的心，在這一刻有些劇烈的波動起來。
“謝謝老師……”
“但是……你還沒給錢。”
“考試，也要穿校服……”
餘生認真地看著劉青峰，眼中帶著些許複雜情緒。
劉青峰之前辛苦保持的氛圍戛然而止。
“沒事，留著穿嘛。”
有些失笑，就這樣，劉青峰帶著餘生逛遍商場，買了很多衣服，什麽風格都有，背包，鞋……
這一天，劉青峰很破費。
“你看，打扮一下，我們餘生也是很好看的嘛。”
看著餘生的造型，劉青峰滿意地點了點頭：“放心，以後但凡有什麽困難，都可以和我說。”
“這輩子，我都是你老師。”
……
餘生撓了撓頭：“老師，其實我……有錢。”
“嗯……應該是比你有錢。”
“上次考核的獎金下來了。”
“見義勇為的錢還有一些。”
“校服廣告費也賺了點……”
餘生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般，深深紮在劉青峰的心窩上。
勉強扯出一抹有些牽強的笑容：“嗬……嗬嗬……很好。”
“但我很快就沒錢了。”餘生聲音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點了點頭：“不過我會繼續賺錢的！”
看著眼前這走遍黑暗，卻總能在心中留下一縷柔光的孩子，劉青峰失笑。
就仿佛……
人近四十，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的他，在心中，多出了一個位置。
獨屬於餘生的位置。
如果沒有經曆過那些，可能餘生也會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吧。
不！
哪怕是現在，哪怕是如今的餘生，同樣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孩子。
劉青峰變得堅定下來。
“反正你父親也……嗯……暫時也回不來。”
“今晚住我家。”
“明天我陪你放鬆放鬆，後天……”
“老師親自送你去考場！”
“也讓所有人都看看，我劉青峰帶出來的徒弟，究竟多麽優秀！”
劉青峰再次中二的站在大街上揮了揮手，看著遠處的夕陽，大聲喊了一句：“記住，他叫餘生！”
“我劉青峰的學生！”
“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
這仿佛白癡般的叫喊，很快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
紛紛投以古怪的目光。
但劉青峰卻仿佛渾然沒有察覺：“走，今天老師親自下廚，給你做一頓大餐！”
一馬當先。
這次，餘生看著劉青峰那並不算渾厚的背影，不知怎麽，沒有喊出那句……你好傻，而是有些出神，過了片刻才長舒了一口氣，直到……
“老師，闖紅燈是違反交通法的。”
餘生認真說道。
劉青峰笑著：“去他媽的交通法，今天老師就再告訴你一個道理……”
“罰款200……”餘生補了一句。
劉青峰剛剛邁出的腳步，果斷停下，安靜地等待著紅燈讀秒。
……
劉青峰的家很簡潔。
不算大的房間幹淨，沒有異味。
餘生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沒有去動劉青峰剛剛給自己倒的熱水，而是看著劉青峰在廚房中不斷忙碌。
直到……一盤盤黑色的物體被擺在桌子上。
劉青峰期待的目光看著餘生：“我說……我其實會做飯，你信嗎？”
餘生抬起頭，和劉青峰對視一眼，最終保持了沉默。
在必須要撒謊的情況下，選擇閉嘴。
這是餘生的法則。
劉青峰頓時懂了，懊惱的夾起一塊漆黑的鍋包肉，放在嘴中……
“呸。”
眉頭深皺，苦澀，發鹹，還很硬。
種種不同的氣味衝擊著他的味蕾。
“我還是給你泡麵吧……”
就在劉青峰準備起身時，目光在餘生身上一掃而過，卻再也挪不開了。
餘生夾起一塊塊難以下咽的食物，認真咀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