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徐庶
劉備辦法很簡單,但很有效。
那就是讓人去襄陽散播流言,說駐紮在宛城的曹操大將曹仁有南下窺視樊城的意向,然後劉表急令劉備前往襄陽,商量守衛樊城的事兒。
劉表之所以收留劉備,一個是因為劉備確實是當世英雄,收留劉備對自己的名聲有好處。
另一個則是想利用劉備來抵抗北方曹操的壓力。
劉表當年匹馬入荊襄,在蔡蒯兩家的幫助下在荊州站穩腳跟,但實際控製的區域其實並不大,隻有襄陽,南郡這兩個地方。
江夏黃祖是荊襄世家大族黃氏的代言人,對劉表屬於半合作半對抗的狀態,在江夏也是自成一國,不太鳥劉表。
荊南四郡,長沙,武陵,零陵,桂陽,對劉表表麵臣服,但實際上也隱隱不穩,對劉表派去的官員持不合作不對抗態度。
不然劉表也不至於派自己的侄子劉磐去長沙攸縣,目的就是為了在荊南四郡裏打開一個口子。
所以對劉表來說,襄陽和南郡就是自己的基本盤,是絕對不能有失的。
可劉表不幸啊,他就是個文人。
當初袁術仗著自家四世三公的家世,盤踞南陽,劉表跟袁術勾心鬥角,卻也導致南陽郡北部壓根不在自己的控製範圍內。
好不容易等到袁術去了江淮發展,劉表終於暫時掌控了南陽郡,但為了對抗曹操又引入了西北軍的張繡,結果張繡直接帶著宛城投靠了曹操,導致襄水北岸的樊城直麵曹操大軍的壓力。
劉表實在沒辦法,再次用老辦法引入了劉備,讓劉備駐屯新野,跟樊城成掎角之勢對抗曹軍……現在一聽到曹仁要南下樊城,劉表能不著急麽。
要知道,樊城往南,隻要渡過襄水就是襄陽城,劉表的老巢。
至於為什麽曹仁會出現在宛城而不是跟隨曹操北上平定烏桓……這個劉表不知道,他隻知道,曹仁這個人,並不好對付,而且駐紮宛城完全是居心不良。
去年上半年,曹仁還跟著曹操一起在河北平定了高幹叛亂,但卻沒有隨曹操一起駐紮河北,北上平定烏桓,而是在下半年直接南下來到了宛城……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曹仁這是為了幫曹操平定荊州做準備的。
所以劉備傳流言說曹仁要南下樊城,劉表第一時間就相信了。
而劉備呢,也借此機會向劉表要了許多糧草,還拿到了樊城之戰的指揮權。
如果曹仁真的南下樊城,那麽劉備就有權指揮樊城部隊和新野部隊一起對抗曹操。
這本來就在劉備的計劃之內的事情,隻能說張飛這個糧草的事兒,隻是趕巧了。
而劉備從襄陽返回後,不僅給張飛帶來了他想要的糧草,還在從襄陽返回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賢才。
嗯,一個叫“單福”的賢才。
據說是劉備在回新野的路上遇到單福引吭高歌,引起了劉備的注意,而兩個人一陣交談劉備發現,這個叫單福的人精通政略韜略,甚是不凡,就把他辟為西曹掾,帶回新野。
張溪聽到張飛轉述這事兒的時候,整個人傻了一下,又歎口氣苦笑了。
這個單福是誰,張溪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徐庶嘛。
隻是,這個單福,終究還是走了演義的路線,而不是史實的路線。
史實上,徐庶是本名徐福,因替人報仇後改名徐庶逃亡,後來想要投奔劉表,卻發現劉表賞罰不明非人主,因此留書出走,自薦劉備,成為劉備手下謀士。
也就是說,如果按照史實,徐庶現在就沒有“單福”這個假名,因為“徐庶”就是他的假名,沒必要再改一個假名。
可現在,左將軍西曹掾,確實叫“單福”。
再一個,張溪稍微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發現這個徐庶,或者說單福,好像跟自己認識。
張溪是潁川人,是寒門子弟,而徐庶也是潁川人,也是寒門子弟。
其實說起來,潁川很大,同是潁川人隻能說明兩人是老鄉,真不一定能認識。
但是,當初在潁川荀氏為了惠及潁川學子,會進行一些公開講學,而這種公開講學是對所有潁川學子開放的,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學習機會,辦的很盛大。
就在那個時候,兩個人有過一麵之緣。
那時候的張溪才十五歲,而徐庶已經二十多了,兩個人就坐在相鄰隔壁,一起聽潁川荀公講述《荀子》,因此認識,還說過幾句話。
這是妥妥的舊識,還是老鄉……但張溪卻不太敢去跟徐庶見麵。
主要是張溪怕會露餡,因為他已經記不清太多跟徐庶交往的細節了。
而徐庶這個人,如果按照《三國演義》裏的描述,那也是一個不輸於諸葛亮多少的聰明人……這要是讓他發現個啥不對的地方,這可怎麽辦?!
所以張溪覺得吧,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張飛軍營裏窩著,好好幫張飛訓練士卒就可以了。
糧食到位了,作為獎賞的肉食張飛也采購好了,那就別管那麽多有的沒的,開始訓練。
這次操練,張溪並沒有一開始就每天訓練。
張飛營中的這些士卒可不是新兵,他們已經習慣了兩天一操,三天一練了,突然變成每天一練,這幫兵油子肯定會怨聲載道,甚至半夜炸營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張溪跟張飛商量了一下,還是先按照原樣訓練,等以後再慢慢增加訓練量。
至於怎麽讓這群兵油子自願增加訓練嘛……嘿嘿,想喝肉湯不?!想喝就加練。
不過一開始,當然不會這麽做。
一開始還就是那個擊鼓聚將,把大夥都拉倒校場中央站好,然後由張溪宣讀練兵的新規矩。
簡單來說就是站軍姿的要求,以及不達標的懲罰。
站軍姿這事兒,寇封和他部下的一百五十新兵倒是都不陌生,原本張飛部下的士卒,包括張飛的部曲,都是聞所未聞。
不過這群人也沒在意,隻以為是站著而已,覺得這有什麽難的。
而張溪宣讀的不達標懲罰,更是讓大家嗤之以鼻。
以什為單位,不達標者,什長按“操練懈怠”論處。
至於這個達標的標準嘛……張溪本來跟張飛商量,第一天不要太嚴厲了。
以什為單位,每什中有五人未能堅持下來就算不達標,低於五人,都算合格。
可張飛不同意,他覺得自己親自試過,這事兒並不是很難,如果他麾下士卒連一個時辰都不能堅持,那才是丟大人了。
所以他親自修改,每什中有兩個人未能堅持下來,就算不達標。
就這,張飛還覺得自己是寬限了,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營中的軍士,也不是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不錯的,總會有些老弱。
可第一天的訓練,現實狠狠的給了張飛一嘴巴。
全軍除了寇封帶領的那一百五十人新兵外,居然沒有一個什達標了。
甚至包括了張飛的親信部曲。
而張溪也不滿意,因為寇封帶的那一百五十人,居然每個什都有人沒堅持下來,有八個什是勉強達標,也就是說,這八個什裏麵,居然有兩人沒堅持到最後。
其實站軍姿最難的是第一天,主要是那個意誌力堅持下來,隻要挺過來就好了……這個道理寇封帶的舊部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們中還是有人沒堅持下來。
這說明什麽?!
說明寇封的後期訓練懈怠了。
可偏偏這貨看到其他幾個小校全都羞紅了臉,還覺得挺有成就感的……丫這是跟人比爛呐!
張溪也有點火大了。
有心去教訓一下寇封,但一時間真沒機會,因為張飛這個黑廝,火冒三丈之下,居然拎著鞭子衝著校場的人群過去了。
張溪嚇了好大一跳,趕緊的三兩步追出去,一把抓住張飛的胳膊,半拽著攔在了張飛麵前。
“三將軍何意?!”張溪看看張飛手裏的鞭子,再看看張飛那個黑鍋底一樣的臉,問道。
“軍司馬且讓開!待俺老張把這些個怠惰的畜生挨個抽上十鞭,以正軍法。”張飛也不跟張溪說客套話了,直接稱呼張溪的職位,表示這是公事。
你要說別的,張溪說不定還得考慮一下後果,但你要說這個,張溪根本沒法讓。
先不說這貨又要鞭笞士卒給自己惹禍,就說這個軍法——軍法裏可沒有抽鞭子一說。
張溪繼續慌張的拽住張飛的胳膊,同是著急的大喊一聲,“軍正何在?!”
軍正是負責軍中賞罰製度的第一責任人,張溪叫他,他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軍中規定,訓練怠惰者,該當何罪?!”
張溪嘴裏問著軍正,眼睛去死死的盯著張飛,手裏更是死死拽住張飛的衣袖,不敢讓這貨過去真的抽人。
軍正這個為難呐,看看張溪,再看看張飛,最後硬著頭皮,說道,“軍中規定,操練怠惰者,杖五。”
張溪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趕緊的對著張飛說道,“三將軍且息怒,若三將軍為嚴正軍法,溪自然無話可說。然軍中訓練怠惰者,杖五,非鞭五,將軍若動鞭,非為正軍法,實為泄私憤爾!”
這話說得張飛臉上一陣黑一陣青的,瞪大了銅鈴眼死盯著張溪,盯的張溪腿都有點軟了。
但最終,張飛卻是一跺腳,狠狠的將鞭子扔在地上。
張溪這才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這口氣徹底落下了,它又上來了。
“脊杖便脊杖,今天張爺爺非得給這群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一點顏色看看!”
說完,這黑廝就真的去找軍正要脊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