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慈母手中刀
同一個時間，用一座莊園，在莊園靠北之處的住宅，相對於莊戶們的茅舍土坯屋，此處一片青磚灰瓦建築。
在一大廳之中，此處莊園的主人一臉厭惡地看著對麵的女子，冷聲道：“我聽說大王有意納你入宮，你還回來做什麽？”
“婆婆，你隻聽說了一部分消息，還有一部分是你不知道的。”在老夫人的麵前，是一紅妝豔衣女子。
她的相貌本已是極美，眉眼如畫，又自有一番妖嬈，身材飽滿圓潤，體態風流多情，乍看之下像是二三十歲的婦人，但偏偏相貌中又帶著幾分純真柔弱，她的風流多情讓無數男人想要征服她，她的純真柔弱又讓無數男人想要保護她。
但她同樣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線，甚至了連帶著坐下時不經意間展出伸直的脖頸，側過的腰身，都是其精心算計的過的，她的每一絲神情，每一個動作，都是精心計算好的，用以展現自己的美，用以讓男人沉淪。
那種算計已經沉浸到了她的骨子裏，因此，哪怕此時麵對的是看自己不順眼的婆婆，她依舊如此。
“我不知道什麽？”老夫人麵帶厭惡之色地問道。
“朝中有人說我出自倡家，又曾嫁人，還生有一女，此類種種，不配進宮服侍大王。”紅衣女子說道。
“是嗎？”
“婆婆，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向大王如此進言的嗎？”
老夫人沉默不語。
“那個人名為李牧，曾被先王委以重任，駐守北境，執掌十萬兵馬，抵禦狼族，是自廉頗之後，趙國軍中最有前途的將領。”紅衣女子並未理會老夫人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道。
“而這個李牧的母親，似乎與婆婆你是世交，李牧一個北境大將，是如何關心起大王的後宮之事的，婆婆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是我做的又能如何？難道李牧的話說錯了嗎？你難道不是出身倡家，你難道沒有女兒？你難道不是生性輕浮，克死了丈夫，不思為丈夫守節，還想著引誘大王？”老夫人厲聲道。
“婆婆，你為何如此恨我？我是出身倡家，但那不是我能夠選擇的東西，如果可以，我也像婆婆你這樣，出身名門貴族，但世間之人千千萬萬，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著婆婆的幸運。”
“至於克夫，那更是欲加之罪，他不介意我的身份，將我一倡家之人明媒正娶，我能不感激他嗎？我帶著報恩之心服侍於他，怎會希望他英年早逝。”女子說話間已經換上了一副哀婉的語氣。
“女人何必要為難女人呢？”
“那麽雪女呢？你就不為她考慮嗎？”聽到女子的哭訴，老夫人眼睛中的狠戾多出了幾分遲疑。
“我正是為了雪女考慮才要如此，如今我們家隻有你我雪女三個女子，如何能夠支撐起我們家的門戶，我們家擁有良田數百頃，又在武安這邊有著一座鐵場，家產不下萬金，憑我們三個女子守得住嗎？”女子一副我都是為了你們好的樣子道。
“休要妖言惑語，我還能不了解你嗎？你是什麽人，當年你引誘我兒之時我就看到很清楚，你隻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飛上高枝，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不是鳳凰，你飛不上去。”老夫人的遲疑隻是在一瞬間，很快就從紅衣女子的言語陷阱中清醒過來。
“你帶著雪女離開趙國吧。”見老夫人不為所動，紅衣女子也不再扮可憐，語氣冷漠地說道。
“我們憑什麽離開？我生在趙國，長在趙國，先夫、兒子的墳墓盡在此處，我憑什麽要離開？”老夫人憤怒道。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從趙國抹去我與雪女的痕跡，這樣就可以讓你忘記你的過去嗎？你可真是好算計。”
“這樣對我們都好，離開趙國，這裏的家產我會慢慢交給你們，你們並不會損失什麽。”紅衣女子冷漠道。
“那可真要謝謝你了，我告訴你，雪女是趙國人，身上流淌著趙國宗室的血，她不會離開趙國。”老夫人不為所動道。
“婆婆，你不要逼我。”紅衣女子此時分外平靜地說道。
“逼你？嗬，還真是倒打一耙啊。”老夫人氣極而笑道。
最終婆媳之間自然是不歡而散。
趙都。
“夫人，可談妥了？”一個中年華服男子小心翼翼地對從武安返回的紅衣女子問道。
他名為郭開，曾經的職業是書童，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變化的話，他這個身份會持續很多年，最終變成一介奴仆，一輩子也不可能是實現身份上的跨越。
但他也是幸運的，因為他的主人名為趙偃，是趙王的兒子，而他更幸運的是，趙偃最後實現了逆襲，成功的戰勝了當時的趙國太子，繼趙王位，成為了如今的趙王偃，而他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在成功的扳倒趙國名將廉頗之後，成為了如今趙國的相國。
從一書童到天下第二強國趙國的相國，他的事跡可謂勵誌，但過程同樣也很不堪，而他的未來會更加的不堪。
“沒有，這個老妖婆油鹽不進，死活不願意離開趙國，還真是麻煩，唉，大王那裏。”紅衣女子說話間揉了揉額頭，饒是她心機深沉，此時也是一籌莫展。
“一條路走不通，也許換一條路就能夠走通了。”
“郭開，有話直說。”紅衣女子道。
“夫人，既然老夫人不想離開，我們可以送她離開。”郭開陰惻惻地說道。
“送到哪裏？”
“一個她永遠不會再出現，永遠不能再影響到夫人的地方。”
“你是說？”紅衣女子說著用手指指了指天空，隨即陷入了思索之中。
“那雪女呢？”紅衣女子在沉吟良久之後，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雪女小姐年齡還小，隻要將她送出去就可以了。”郭開從容地笑道，他知道，當麵前的人問起雪女之時，就已經表明她同意了自己的意見。
“容我思量，容我思量。”紅衣女子喃喃自語道，一方是女兒，一方是王宮，是王後之位，是成為這個國家女主人的**，其間她又該如何取舍。
“還是讓雪女和她祖母一起吧，否則以後說不定還會出現什麽意外的情況，李牧之事雖然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但也算是一件好事，若不是他的那些進言，我可能還真會忘記了這些，若是在以後更為重要的時刻被人以這些問題攻訐，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和她祖母一起？”郭開聞言不由一怔，隨即心中不由生出一陣寒意來。
那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了自己能夠進入王宮，殺了先夫的母親就已經夠狠了，她還要殺了自己的女兒，她竟然下得去手？郭開思索著連忙低下了頭，他擔心自己那一瞬間的變色落在對方眼中。
“隻能這樣了，雪女，你不要怪我，你的生命本來就是我給的，現在我隻不過是收回來而已，郭開，這件事情，還要拜托你了。”紅衣女子的掙紮隻是在一瞬間，隨即就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
“是，距離武安縣不遠的太行山中有著當年的一支逃民立寨為匪，我們可以暗中派人滅了武安縣的莊子，然後嫁禍給那夥悍匪，再以朝廷大軍將其剿滅，如此可萬無一失。”郭開心神轉動間，已經想出了一條‘妙’計。
“具體如何去做，你自己看著辦，我隻要結果。”
“是，那我這就去辦，免得夜長夢多。”郭開說話間就要離開。
“等等。”在郭開轉身走出不到五步的時候，紅衣女子突然間叫住了郭開。
“夫人？”郭開疑惑的轉過身，難道她的母性戰勝了自私嗎？
“不要讓雪女見血。”在郭開的恭耳之中，紅衣女子慢悠悠地說道。
善良嗎？惡毒嗎？
“可。”郭開在一瞬間地驚訝之後平靜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