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烏雲映雪海
小孩子的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小女孩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之後，聽到自己的母親從趙都回來看望自己，就興衝衝地離開了，隻是在離開之前說著要嚐嚐虎肉。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頭體重足有四百斤的猛虎終於被收拾妥當，虎血、虎骨、內髒、虎皮、虎肉被分列開來，楊明也如之前承諾的那般將一條虎腿外加唯一的虎鞭送給了彪叔。
得到虎鞭最開心的不是彪叔，而是彪嬸。
所以心情很好的彪嬸直接將楊明請到了家中，包了晚間的吃食。
“明，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成親的事情了。”彪嬸從灶台上刮出最後的一碗粟米飯送到楊明麵前，扭捏還算肥碩的大腚坐在了彪叔的身邊。
在這個一個相對戰火不斷的年代，出身莊戶的彪嬸能夠在身上攢出這麽十幾斤肥肉，可是相當難得的事情。
“還早了。”接過粟米飯的楊明扒拉起一塊鹹菜道。
“不小了，莊子那頭老張家的老大，才十四歲，不久前已經當爹了。”已經酒足飯飽的彪叔在一旁附和道。
他與楊明的父親都來自秦國，本就有著天生的親近感，再加上這麽些年的鄰居，彼此間的感情自然是非同尋常，畢竟遠親不如近鄰，況且都是來自秦國的異客。
因此，對於他們來說，彼此之間不僅是鄰居，更是親人。
在楊明父母都不在的情況下，彪叔夫婦自然要將楊明的事情放在心上。
“這不是沒找到合適的嘛？聘禮我可都已經準備好了，足足五張虎皮。”楊明咽下口中的粟米飯後說道。
“明，眼光不要太高了，能過日子就行。”已經不止一次與楊明談論起過這件事情的彪叔說道，對於楊明這麽一個能夠獨自獵殺猛虎，長相又是相當不錯的少年為什麽遲遲不成婚的原因，他顯然是知道的。
“知道啦，知道啦。”楊明敷衍著說道。
他當然知道彪叔夫婦兩人都是好意，如果他隻有著十五年記憶的話，他當然會聽從兩人的建議，但他可不僅僅隻有十五年的記憶，在他的記憶中，還有著另外一段二十多年的記憶。
在那份記憶中，他見過更大的世界，又怎麽可能在此時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世界局限於這座莊園之中。
“對了，小姐不是一直都在都城生活嗎？怎麽被送到老夫人這裏了？”想要轉開話題的楊明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那頂漂亮的狐皮帽下隱約間可以見到一頭如雪一般的發絲，在小小年齡的女孩多出了一絲別樣的風情。
而且另有記憶的楊明對於那個隻有數麵之緣的莊園小姐並不陌生，那一頭銀發和雪女的名字，無疑都將她的身份指向了一個人。
隻是，也正因為如此楊明才會疑惑，自己所在的這處莊園雖然並不算大，但它的主人卻是出身趙國王族，雖然已經沒落，在家資也足有數萬金，非尋常人家能夠相提並論的。
這樣的一個貴族出身的小姐怎麽會成為未來那個風華絕代的舞姬呢？其中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故事？
“這件事情倒是有些複雜，不過我倒是從在老夫人院中服侍的人那裏聽到過一些消息。”彪嬸果然被楊明轉移了注意力。
“具體是什麽一種情況？”有意錯開話題的楊明適當的展現出自己的求知欲。
“小姐的娘親啊，如今好像與大王之間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聽說大王想要納她為夫人。”彪嬸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道。
彪叔看著有心賣弄見識的妻子，不由捂住了眼睛，實在是太蠢了，但耳朵卻是不由支了起來。
“隻看小姐的相貌，她的娘親必然也是一個美人了。”楊明沉吟道，雪女的姿色，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是真正的可謂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的女子，雖然現在的雪女還隻是一個女童。
“那是當然，明，你是不知道，當年小姐的父親，也就是主君為了迎娶她，可是幾乎與老夫人決裂，那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看重了她的美貌嗎。”從小在莊園長大的彪嬸顯然知道更多的事情。
“小姐的娘親出身倡家，明也知道，主君家雖然早已經沒落，但畢竟祖上出身王族，老夫人怎麽能允許他娶一倡家女子為妻。”
“但沒辦法，小姐的娘親實在是太過貌美，又擅長蠱惑男人心，將主君迷得神魂顛倒，冒著與老夫人決裂的風險將她娶進家門，隨後常年居住在都城，為此老夫人十分不滿，而在數年前主君英年早逝，老夫人對其更是厭惡，就將小姐接了回來親自撫養。”
“那小姐的娘親今天怎麽回來了？”楊明問道。
“這可就難說了。”彪嬸拉著長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當楊明回到家中的時候，夜色已經降臨，月光透過屋外的積雪反射，投射進房間之中。
在月光下的影子卻沒有如同莊園中的其他人一般，在這寒冷的冬日早早的進入被窩之中，而是在狹窄的臥室之中演練起了排雲掌。
排雲掌，含“雲無常”之義，招式飄忽不定，難以捉摸，而又剛猛異常，威力奇大，共分十二式。
第一式流水行雲，第二式披雲戴月，第三式翻雲覆雨，第四式排山倒海，第五式烏雲蔽日，第六式重雲深鎖。
以及第七式撕天排雲，第八式雲海波濤，第九式燮雲無定，第十式殃雲天降，第十一式雲萊仙境，第十二式愁雲慘淡。
再配以排雲掌的虛雲勁和步法雲蹤魅影，是一套真正可以用到大結局的強悍掌法。
在月光下，楊明腳踩雲蹤魅影，身如鬼魅，形如虛雲。
掌式運轉之間，帶動一身氣血流動，在其體內演化著虛雲勁，數年的勤練不輟，早已經讓楊明將排雲掌練到了氣與力合，並進一步突破，達到了意與氣合的境界，將神經與血氣的磨合如一，可隨心所欲地完美掌控血氣流動，逐漸從實化虛，自顯入微。
在楊明的演練之間，掌法渾圓連綿，如水流般流暢無阻，此為第一式行雲流水。
突然間掌式變化，一改之前的渾圓連綿，變得急速無比，掌影重重，令人眼花繚亂防不勝防，正的第三式翻雲覆雨。
楊明掌式再變，重重掌影已經化繁為簡，疾風驟雨已然變成了排山倒海之勢，剛猛無鑄。
此時楊明周身氣血已經沸騰，虛雲勁演化層層雲氣籠罩楊明，似乎要引動天地雲氣，與身相合之勢。
但楊明的動作卻變得極為緩慢起來，似乎有著千鈞之重壓在其身一般。
“第五式烏雲蔽日。”楊明輕喝一聲，周身黑色的雲氣如容烈火一般迎空而上，衝開屋頂的茅草，終於與天地間的雲氣相合，這一刻，人與天地相合，沛然無比的雲氣匯集向掌間。
巨大的力量幾乎讓楊明難以控製，勉強將掌勢暗向了地麵，一聲悶響之中，被夯實的地麵如同被重擊的冰麵一般，一道道裂痕四散開來，蔓延到整個房間。
“我終於練成了，第五式烏雲蔽日，引動天地之力與己身虛雲勁相合，如此，才能繼續修練第六式，第七式，直到將排雲掌修煉到第十二式，達到圓滿之境。”一掌之後，身體近乎於虛脫的楊明興奮地自語道。
排雲掌前四式，修練肉身氣血，演化虛雲勁，是入門階段，而從第五式開始，才逐漸顯化出自己真正的威力，引動天地間的雲氣聚於掌法之間，以天威助人勢，以人勢逞天威。
無論是威力，還是修煉速度，將會得到巨大的提升，最終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此時的楊明隻覺得僅僅隻是方才的天地雲氣入體的一瞬，苦練數年之久的虛雲勁就足足增加了一成，比之先前三個月的苦修都要多。
“等我修練到第九式，就可以走出這座莊園，這個世界，有著七國與諸子百家，有著美人與名劍，怎能沒有我？”楊明沉吟著人已經撲向了鋪著虎皮的土炕上。
但現在要做的是先把屋頂的洞給補上，趙國的冬天還是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