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登臨醉夢樓
看著人去樓空的房間,魏纖纖有著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若非有被破開的地板,她甚至會以為方才發生的一幕隻是自己的幻覺。
“我救了羅網的人,那到底是對還是錯?”魏纖纖走向窗邊的小案,視線從那塊令牌上劃過,落在了被壓在下邊的素帛上,留白的位置已經被補充完整,一支從窗戶中探出的手掌捏著一支畫筆作投擲之狀。
“他怎麽會知道我當時作的事情?”看著素帛上的畫麵,魏纖纖難掩震驚道。
當時她看到自己豢養的白貓悄悄潛行,想要捕捉那隻小雀,她確實擲出了手中的畫筆將小雀給驚走了,為此,白貓還和她鬧了許久的情緒,一整天的時間都不讓她抱。
隻是,他怎會知道?難道是?魏纖纖思索著,視線落在了筆架上,那裏的確多出了一個空著的位置。
難道他僅僅隻是因為這個就能猜出來嗎?可那應該不可能才是。魏纖纖疑惑地想著,看向畫卷地視線逐漸被另外一種情緒多取代。
“他畫的好像,隻是,方才我在洗澡,他怎麽會知道我這隻手長得是什麽樣子?”魏纖纖伸出右手對比著畫中的手掌,臉上未曾消失的紅暈逐漸有了加深的趨勢。
“不會吧?他雖然是殺手,但看起來彬彬有禮的,不想是那種人。”魏纖纖思索中,心中遲疑不定。
這一晚的魏纖纖睡得不太好,當她睡醒時,驚慌的意識到,自己的地板破了,若是被父親看到該怎麽解釋?
隻是,魏纖纖的這種驚慌並沒有持續多久,她的房門已經被敲響了。
“纖纖,是為父。”樓下響起魏庸的聲音。
在魏纖纖的驚慌中,樓下的侍女也已經打開了房門。
這?這?看著破開的地板,魏纖纖頹然地坐在了床榻上,這可怎麽辦,瞞不過去的。
父親他不會打死我吧?魏纖纖悲觀而恐懼地想到。
“房頂是怎麽回事,那個位置是纖纖的臥室,怎麽破開了這麽大的一個洞?”樓下的魏庸看到頭頂的大洞,不由大驚失色,作為魏國的大司空,他也曾領兵作戰過,武功還是懂得,他如何能夠看不出頭頂的破洞是怎麽來的。
大驚失色的魏勇連忙走上樓去,在魏纖纖的臥室外站定,畢竟女兒大了,很多事情是要避諱的。
“纖纖,你出來。”
完了,這一定是看到了。魏纖纖絕望地走向房門。
“那個洞到底是怎麽回事?”走進房間的魏庸冷靜地觀察著四周,想要從中看出一絲端倪來。
“父親,我之前救了一個人,這個洞是他不小心留下來的。”已經知道不可能瞞過去的魏纖纖隻能認命地回答道。
“你怎麽如此膽大妄為,來曆不明之人你也敢救?這是什麽?”環視著房間的魏庸看到了小案上的令牌。
“父親,那是?”魏纖纖還準備說些什麽,魏庸已經快步上前拿起了那塊令牌。
“秦國羅網?你救的人是秦國羅網的人?”魏庸震驚的近乎麻木的看著女兒道。
“我事先也不知道的,也是在昨夜才知道。”魏纖纖頹然地說道。
“你沒有救過任何人,知道嗎?”魏庸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地說道。
“父親?”魏纖纖愕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不知道父親為什麽這麽說。
“你的侍女該換人了。”魏庸收起令牌道。
“父親,別,這件事情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還請你放過萍兒,她什麽都不知道。”自魏庸進來後,魏纖纖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
魏庸說的簡單,但對自己的父親還算了解的魏纖纖如何能不聽不出魏庸話語間的另外一層意思。
這是要殺人滅口,殺的人是她的侍女萍兒,滅的口是她救助羅網之人的口。
“纖纖,你把為父想成什麽人了,難道在你的眼中,為父就是那般殘忍嗎?好了,好了,不換你的侍女了,還是讓萍兒繼續做你的侍女吧,不過,她不能離開你這座院子了。”魏庸放緩了語氣道。
“沒有,沒有,父親在纖纖的眼中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魏纖纖連忙說道,心中則有著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一條性命算是保住了。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羅網的人,你不能再有哪怕一絲的牽連。”魏庸鄭重道。
“若還有下次,你的侍女就真的隻能換了。”
“纖纖知道了。”魏纖纖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乖巧地說道。
回到書房的魏庸看著手中的羅網令牌,眼睛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茫,在那裏麵有著名為野心的火焰在跳動著。
“所以主人留下的令牌不是留給那位魏小姐的,而是留給魏司空魏庸的?”客棧的房間中,鸚歌訝然地問道。
楊明留給一個大家閨秀一道羅網的令牌,這樣的事情在鸚歌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甚至還會多出未知的隱患。
“不錯,魏纖纖用不到的東西,魏庸卻就不一樣了。”楊明道。
“魏庸此人有野心,當然,有野心的人多了,如果僅僅隻是如此的話,魏庸也不算特殊,但他不僅有野心,他還有付出行動的膽量,最關鍵的是此人夠無恥,夠不擇手段,這樣的人,為了權力,他可以出賣一切,他可以與魔鬼合作,也包括羅網在內。”
“若是有魏庸入局,那羅網在魏國或許會打開另外一個全新的局麵。”鸚歌沉吟道。
出身夜幕的她很清楚,羅網若是能夠與魏庸這樣的魏國重臣合作,那許多事情就簡單許多了,夜幕之所以恐怖也不是因為它的情報與殺手,而是其背後來自大將軍府的權勢。
權力與情報、殺手的結合能夠衍生出一個什麽樣的怪物,知曉夜幕是如何在韓國橫行無忌的鸚歌實在是太清楚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鸚歌又問道。
“躺著,睡覺。”楊明懶洋洋地說道,昨夜因為黑白玄翦地事情折騰了大半夜的他現在隻想補補覺,當然,以他現在的功力莫說是一夜不睡覺,哪怕是三天三夜不睡覺也不會又太大的困意。
他純粹隻是喜歡睡覺的感覺而已。
“睡覺?”鸚歌愕然道。
“魏國內部很快就要出問題了,他們已經顧不上羅網了,讓羅網殘部靜默即可,等這場風波過後,再在魏國重組羅網。”楊明道。
在楊明的記憶中,魏王就是死在這一年,如今已經是九月份,魏王的時間也不多了,老王將死,新王將立,在魏國的這場權力變局中,羅網可是有著太多的操作空間。
當然,在這個似是而非的時空中,魏王也未必就真的會死在今年,畢竟,隔壁的韓王安在應有的曆史軌跡中,現在可還沒有上位,隔壁的韓非嘴皮子也沒有這個時空的那麽溜。
“魏國內部要出問題了?”鸚歌疑惑道。
“還要驗證一下才能確定,不過眼下還不著急,晚上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楊明道。
“主人要做什麽?”鸚歌好奇道,大半年的相處,早已經讓鸚歌知曉什麽時候可以適當地分享一下楊明的秘密。
“我要去醉夢樓。”楊明道。
“醉夢樓?主人去那樣的地方做什麽?”鸚歌詫異道。
在鹹陽時,楊明雖然經常去鏡花苑,甚至與身為花魁的離舞之間關係親密,但楊明卻從未在鏡花苑留宿過,此時楊明說要去醉夢樓,鸚歌並不會多想什麽,但該有的好奇還是有的。
“烜赫大梁城。”楊明說話的功夫已經躺在了**。
“烜赫大梁城?”鸚歌沉吟著,一時間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夜色降臨大梁城之時,屬於醉夢樓的絢麗色彩在黑暗中綻放開來。
一輛輛豪華的馬車停留在醉夢樓附近,一個個穿金帶玉的男人從各個方向而來,帶著彼此都熟悉的笑容走進了醉夢樓。
“這就是醉夢樓啊,在衛國時就聽說這裏的酒最好,這次終於可以嚐嚐了。”一個臉略長,但眼睛特別大的青年看著麵前的醉夢樓,下意識地擦了一下想要留下口水的嘴,隨即就興衝衝的跑進了醉夢樓,讓其身邊一個個衣著華貴的人麵露嘲諷之色。
如此急色,實在是有失風度。
“醉夢樓,這次我看你往什麽地方逃,我的這張網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楊明看著麵前的醉夢樓,臉上浮現出笑意來。
那條從鹹陽不告而別的魚兒可就藏身在此處,隻是不知道,現在盛裝打扮的她又該是一種什麽樣的顏色?
隨著客人的陸陸續續到場,醉夢樓晚間的節目拉開了帷幕。
在裝飾華麗的舞台上,一個個身著彩衣的舞女走出幕後,在樂師的伴奏聲中,翩翩起舞起來。
在回廊中,有著一個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臉上帶笑,與身邊的客人又說又笑著,一顰一笑之間,既不讓客人覺得自己俗氣,又能從自己身上得到最大的滿足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本該越來越炙熱的氣氛卻突然間凝固了,整個醉夢樓的聲音頃刻間消失了,所有人的人齊齊看向了舞台,一個個屏氣凝神,唯恐錯過了哪怕一瞬的美景。
在那裏,有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幕後走出。
她羅裙飄曳,一身杏黃色衣裙隨風送香,嬌麗絕倫,顧盼之間,風姿綽約,豔絕傾城。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潤,恍如秋菊披霜,靜若鬆生空穀,較之東南西施清麗,比乎亂國夏姬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