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訪魏纖纖

魏國大司空府,身為魏國的兩朝重臣,魏庸在魏國的朝堂上可謂是舉足輕重,但哪怕如此,魏庸依舊有著大大的煩惱,他的煩惱來源就是信陵君魏無忌。

魏庸比信陵君年長許多,隻是,魏無忌身為魏先王公子,哪怕隻是庶出,在成年之後就直接封君進朝堂,正好與奮鬥了近二十年才從地方進入朝堂的魏庸同殿為臣。

在魏無忌的光茫之下,所有的朝臣都要黯然失色,更重要的,魏庸的野望每次都有信陵君擋在他的麵前而夭折。

十幾年前,魏無忌竊符救趙後,聲望更是達到了頂峰,但也是在那十年間,魏庸才真正體驗到權臣的滋味,沒有魏無忌的魏國朝堂是一個可以讓他肆意發揮的好地方。

但這樣的好日子隻持續了十年,魏無忌又回來了,而且回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破秦軍,進而聚集五國合縱聯軍攻秦,一時間,天下誰人不知信陵君的大名。

雖然合縱攻秦之事虎頭蛇尾,但魏無忌還是回來了,更是推出自己的心腹,披甲門門主朱亥為大將軍,執掌軍權,徹底斷了他插手軍權的可能性。

而最近,魏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一旦魏王駕崩,那誰能還能擋住魏無忌,他的權臣之路怎麽實現,想到這裏,獨自坐在書房中的魏庸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信陵君的力量還要超出我的想象,他身邊的奇人異士實在太多,又有朱亥掌控軍權,連強悍如秦國羅網都被他以雷霆萬鈞之勢抹除,我又該怎麽與他對抗?

魏庸沉吟著,額頭上的皺紋更多了,他已經不再年輕了,時間留給他的機會已經沒有那麽多了。

羅網?突然間魏庸目光一凝。

在魏庸的愁緒中,防守森嚴的司空府中,一道人影借助夜色快速移動著,如同一道清風般在圍牆與房頂晃動著身影。

他的速度很快,但卻不像是尋常的輕功,他沒有上下跳躍,沒有飛來飛去,隻有如同尋常的走路一般,但每一步跨出,人影都會出現在十數步開外,甚至連殘影都看不到。

夜色下的楊明辨別了一個方向,直接朝著一座繡樓而去,那裏,是魏庸專門為自己的獨女魏纖纖所建,自魏纖纖十四歲後就搬進繡樓之中,四年來不曾踏出小院一步,可謂是真正的深閨女子。

此時已經是九月的天氣,已處於深秋,夜晚的溫度極寒,繡樓的窗戶自然是緊閉著,楊明從房頂躍下,手掌按向窗戶上,控製入微的虛雲勁滲出窗戶縫隙之中,震動之下,窗戶後的栓應聲斷裂,楊明隨即推開窗戶,跳進了房間之中,並順手關上了窗戶。

魏庸可能是深知富養女的習俗,房間中的陳設極為典雅而貴氣,紫檀木製成的家具,楚國的上等青瓷、漆器,鄭國的白瓷,齊國的青銅擺件,燕國的上等皮毛褥子,可謂是應有盡有。

隻是楊明來的好像很不是時候,在他的視線盡頭,有著一道玉石屏風擋在那裏,透過屏風,能夠聽到水花的碰撞聲,還能看到屏風上空升起的熱氣。

更有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晃動著。

屏風後模糊的景象清晰的告訴著楊明一個事實,此時,在屏風之後,正有著一個人在洗澡,再想到這座繡樓的主人,正在洗澡的人是誰?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見到此種情景,楊明也隻能坐到了臨窗的位置上,這裏的主人顯然經常坐在這裏,憑窗而望,看向繡樓外的世界。

此處有著坐墊,有著小案,小案上有著一張素帛,上邊有著一卷未曾合起來的醫卷,記載的正是內傷的醫療之法。

“看來這一次倒是沒有來錯。”楊明看著麵前的醫卷,差不多已經確定黑白玄翦確實是被魏纖纖所救,要不然魏纖纖這樣的一個大家閨秀不會研究這種治療內傷的醫卷。

隻不過不知道黑白玄翦到底藏身何處,這座繡樓雖然不小,但想要藏下一個男人可不容易。

在醫卷旁邊,是一張素帛,上邊有著未曾完成的畫,畫中一隻小雀正在啄食,在其身後的不遠處有著一隻白貓小心翼翼的匍匐著向小雀移動著,接下來的一幕似乎是一場血腥的慘案。

楊明等的無聊,直接拿過畫筆在素帛邊緣的留白位置描繪出繡樓的一麵,窗戶開啟間,有著一隻素手伸出,手中正捏著一杆畫筆,做出投擲之狀。

隨著楊明的描繪,屏風後的身影從浴桶中走了出來,赤腳踩在模板之上,拿過幹淨的布巾擦拭著身上的水漬,隨後從衣架上拿過裏衣穿在了身上。

用一條絲帶將長發束起的魏纖纖轉過屏風,卻下意思的捂住了嘴巴,但還是不由控製的‘呀’出聲來。

魏纖纖驚駭而羞窘的看著麵前的一幕,一個帶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潛進了她的房間,此時更是坐在她看書繪畫的位置上,正在用屬於她的畫筆在她的畫卷上描繪著什麽。

看著眼前的一幕,魏纖纖隻覺得十分怪異,不告主人而進,此舉與竊賊無異,以麵具遮麵,黑衣蒙身,這更是刺客大盜的裝扮。

但那種執畫筆的背影卻又像是這裏的主人一般,輕鬆自在,在文氣中不見絲毫的歹意。

“你是誰?”魏纖纖放下手,盡可能讓自己平靜地問道。

“我這副裝扮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的。”楊明站起身看向麵前的魏纖纖道。

可能是剛從浴桶中走出來,此時的魏纖纖白裏透紅,說不出的清媚,她長得不算太驚豔,但也算漂亮,尤其是文靜溫婉的氣質,很符合這個時代大家閨秀的特征。

身上隻有薄衣遮身,身材還算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那你為什麽潛入我的房間?”魏纖纖鎮定道,這份臨危不懼的氣度確實要勝過大部分的女子。

這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若非如此,未來在她的身上也不會發生那些故事。

“我來找一個人,他應該在你這裏。”楊明道明來意道。

“你如果不是來找我的話,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這裏隻有我和我的侍女,平日裏連父親都很少來。”魏纖纖道。

“我能確定,我要找的人就在此處。”楊明說話間指向了身旁書案上的醫卷。

“你?”魏纖纖見狀不由臉色一變。

她這裏確實藏著一個人,那日夜裏的動亂她並不知道,當她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藏書室內多出了一個重傷的人。

出於同情心的她並沒有想太多,而是出手相助,替那人包紮傷口,在救了那人之後,魏纖纖才從侍女的口中得知了大梁城最近發生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救助那人很可能就是那一晚的刺客。

如果見到那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對方是刺客的話,她也許二話不說就將那人交出去,但偏偏她知道對方身份的時候,已經是自己救助對方之後,一時間魏纖纖也遲疑起來。

在加上那人的傷勢已經痊愈了五六分,她也就絕了那份心思,畢竟,麵對那個刺客,她一個弱女子,並沒有太多反抗的餘地。

好在,那個刺客雖然長的凶悍,但人還算不錯,最起碼知道知恩圖報,知道是自己救了她,一直都對自己以禮相待。

魏纖纖回憶著,一時間神色掙紮不定。

“你救的那人是羅網的人,有著一對黑白雙劍,是不是?”楊明道。

“所以,你也是羅網的人?”魏纖纖問道,一個‘也’字,已經告訴了楊明答案。

“不錯,在下也是羅網中人,這次貿然造訪,正是為了帶走他,同時也是為了感謝魏小姐的相助之恩。”楊明道。

“他?”魏纖纖還想說些什麽,視線已經被兩道劍光所取代,在樓下,有著一人破開地板,直刺楊明所在。

楊明身形微挪,錯開白色劍鋒,伸手壓向襲殺而來的黑色劍鋒。

交手見,一個人影已經擋在了魏纖纖的身前。

看著麵前這個帶有頭巾,麵有創傷,上唇有著兩道淺淺胡須的男子,楊明更加確定了他的身份,這份奇特的裝扮再加上黑白雙劍,除了羅網天字一等殺手黑白玄翦之外,還能是何人?

“黑白玄翦,對同僚下手可是羅網的禁忌之一。”楊明道。

“你是誰?你身上的氣息不是掩日。”黑白玄翦凝重地看著楊明以及其手中的掩日劍。

“上一任的掩日已經死了,在下為現任掩日,奉羅網之命,來魏國接掌羅網事宜。”楊明道。

“掩日死了?他怎麽死的?”黑白玄翦警惕道。

“被我打死的。”麵具下傳來楊明不見冰冷但見肅殺的聲音道。

“被你打死了?”黑白玄翦詫異道。

掩日是什麽實力?雖然比他還差上一線,但也是實打實的高手,即使是自己動手,雖然能保證戰勝甚至是重創對方,但想要殺他還是難以做到的,這樣的人竟然被打死了?自己現在隻有六成功力,在他麵前,豈不是也難有招架之力。

又想到身後的魏纖纖,黑白玄翦道:“好,我隨你走。”

眼下,無論楊明這個掩日是真是假,他都必須跟著對方走,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魏纖纖的安危,他雖是殺手,但最重信義,殺人與報恩是他最在意的東西。

“魏小姐,這是羅網的信物,您日後若有用到羅網的地方,羅網定會出手相助。”楊明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放在了小案上。

“我?”魏纖纖本要拒絕,但又想到,自己以後不用就是了,於是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了那塊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