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把神經科病區當針灸流水線了

陸軒非要試試,葉祥也不介意讓這位中醫領域的新秀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疑難雜症。

隔壁病房的那位患者,住院已經三天了,除了已經醒過來了之外,到現在血壓一直都比較高,以見效快著稱的西醫都沒什麽好的辦法,中醫就能行了?

他承認,中醫的確有它神奇的地方。

可西醫能夠成為如今的主流,難道就是吃幹飯的?

他和李浩國兩位主任醫師,難道是靠著人情關係走上這個位置的不成?

說句不好聽的話,副主任醫師還有一些擺爛的,可主任醫師,手底下多少有兩把刷子,在對某些病症的時候,都有自己的一些理解,不然可沒資格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特別是葉祥,神經科的科主任,要說沒點能力,怎麽可能坐到這個位置上?

要試?

那就試試好了。

不過,李浩國主任顯然是個熱心腸的人,隔壁房間的患者他也知道的,難搞的很,人難搞,病也難纏,他們試了很多辦法都不行,中醫就一定有辦法?

這個可不好說。

李浩國委婉的勸說道:“小陸醫生,要不今天晚上就算了?都這麽晚了,耽誤你休息也不好,這要是周五的話,晚點就晚點,大不了第二天起晚點,可你和明天還要上班,人的精力有限,太晚了我覺得不太好。”

“李主任,沒事,我平時睡的也不早。”陸軒搖搖頭,那麽多經驗怪就這麽放棄的話,他怕自己回頭會後悔的。

提升自己的機會,陸軒是一次都不想錯過。

李浩國卻是無奈,這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見陸軒堅定要看,李浩國也不再多說,想著一會實在不行的話,自己站出來打個圓場好了。

“葉主任,要不您先跟患者溝通一下?”葉祥畢竟是神經科的科主任,這事最終還得他點頭才行。

葉祥點點頭,他本來就要去隔壁病房查看一下患者的情況,順帶問一下也不耽誤時間。

葉祥進入病房沒多久就走了出來,低聲道:“患者同意了,那老爺子恨不得早點出院,一聽我們打算用中醫的辦法試試,他簡直求之不得。”

聽到這話,陸軒心中一喜,他剛剛還擔心患者不同意。

沒一會,一行人又衝進了隔壁病房。

陸軒進來之後,先了解了一下患者的一些情況。

病房是兩人間,葉祥提到的那位患者叫桂榮潤,今年六十有五,是一家機械廠的工人,之前因為一直流口水就來了九院就診。

近五年來,經常頭痛、頭暈、心悸、失眠。有高血壓病史,三天前清晨突感頭暈目眩,大便後不能站立,仆倒於地。當家裏人扶起時,發現右側半身癱瘓,不能動彈,舌強不語,口流涎沫,當時來醫院檢查後發現是中風。

了解了患者的情況後,陸軒沒著急下針,準備先把脈看看。

西醫的判斷不代表中醫的辨證,二者還是有區別的。

患者體內的陰陽實虛,都需要通過脈枕才能了解的到。

不是靠幾張檢驗單就可以的。

不過,陸軒不著急,桂榮潤的兒子卻是急不可耐:“醫生,我爸這病能盡快治好嗎?我這兩天都快被老頭子煩死了,天天吵著要出院,天天催我去找葉醫生。”

陸軒看了年輕人一眼:“你爸的情況暫時還不能出院,真出院了,就不是癱瘓那麽簡單了,可能一條命都沒了。”

年輕人一臉無奈:“我也是這麽跟我爸說的啊,他就不信,非得出院,生怕他那工作沒了,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都不知道休息休息,享享清福。”

桂榮潤本人也是嘴巴張個不停,也就是說話不利索,不然這個時候恐怕病房裏都吵死。

陸軒算是見識到了葉祥說的這位患者的厲害。

說話不利索就這麽鬧騰了,這要是能說話,還能動彈,醫院都能給拆了。

患者著急,陸軒也不耽誤時間,直接道:“先別著急,我給你爸把個脈再說。”

好在,桂榮潤在這點還是蠻配合的,陸軒剛說完,他手就伸了出來。

陸軒順勢將手指搭上了寸關尺。

沒多久,又摸了摸另外一隻手的脈搏,看了看舌苔。

兩手脈滑數有力,舌質紅,苔黃厚膩。

聽取了心聲的意見之後,陸軒卻沒著急下針,而是看向了幾名實習生:“要不要試著把把脈?”

幾人一愣,有些難以置信。

可又有些猶豫,不敢上前。

陸軒隻好道:“有機會就要把握住,膽怯的話,怎麽積累臨床經驗,沒有經驗,你學習成績再好也看不了病,不能看病的話,那學醫幹嘛?”

“難不成就是為了拿到一個文憑,然後找一份工資不菲的工作?”

興許是陸軒這番話起了作用,很快就有一名套著白大褂的年輕人站了出來:“陸醫生,我想試試。”

陸軒朝他點點頭:“來,有機會就不要放過,不要怕摸不準,辨證不對,多試幾次就會了。”

說著,陸軒將位置挪開一些,讓這名實習生走了過來。

實習生看起來有些緊張,直到陸軒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稍稍放鬆下來,照著陸軒的模樣把起了脈。

過了一會,陸軒問道:“能判斷出來嗎?”

實習生神色一滯,隨後一臉尷尬的搖了搖頭。

“判斷不出來沒關係,最主要的是你踏出了這一步。”

陸軒卻是沒去在意這些,幾個月前,他個對方沒什麽區別,自然能懂對方的心理。

隨後,陸軒又讓其他人也試著把了把脈。

不出意外,其他人的情況跟第一位實習生差不多,因為剛來,都沒什麽經驗,跟一張白紙沒什麽區別。

不過,白紙有白紙的好處。

那就是更容易裝下一些東西。

真要是寫過的,可能就已經有了自己的一些理解,也許指導的時候會更簡單,可路子一旦走錯了,卻也是最難矯正的。

“其實,大可不必因為不會而覺得丟人,我之前跟你們一樣,也什麽都不會。”陸軒絲毫不在意將自己的一些經驗分享給幾人。

而幾名實習生,則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陸軒。

很難想象到,這個比他們厲害的多的陸醫生,竟然也跟他們有著尷尬的一刻和同樣的過去。

聽到這話的幾人,頓時輕鬆了不少。

陸醫生都這樣,我們這樣好像也沒什麽好丟臉的嘛。

“不過,你們脈診的基礎的確是差了點,趁此機會,我也說一點,能不能領悟,就得靠你們自己了。”

陸軒沉吟一聲,緩緩說道:“我們都知道人體五髒,左手的寸、關、尺分別對應人體的心、肝、腎,右手的寸、關、尺對應人體的肺、脾和命門,我們如果從這個角度入手比去理解沉浮滑就要容易的多。

號脈中,左手寸脈能摸到代表心脈正常,摸不到說明心血不足,大多都有心悸、接不上氣的現象;左手關脈,正常為不強不弱,太強說明肝氣太盛,太弱也不行,大多有胃炎一類的病。”

“陸醫生,是什麽脈象的話應該怎麽判斷?”一名實習生突然間問道。

陸軒微微一笑:“先說說浮脈,輕尋有、按無有,浮脈漂然肉上遊,水帆木浮未定向,浮脈中間仔細究,有力惡風見表實,無神無力指虛浮;而沉脈壯重迎指,如石投水往下沉,按之無力真元弱,有力為痛滯氣侵;微脈則細微小至如弦,沉而極細最不斷……”

短短不過十來分鍾的時間,陸軒說了很多,基本上都跟脈診有關。

“有些東西不懂沒關係,回去好好想想,思考思考,不過中醫把脈,最重要的還是實踐,不實踐的話,說的再多看的再多,其實也沒辦法準確判斷出患者的脈象。”說到最後,陸軒又補了一句。

幾人連連點頭。

陸軒等人倒是不緊不慢,可把患者桂榮潤和他的兒子給急死了。

本以為來了一個醫生,沒準一會就給治好了,明天也許就能出院回到工作崗位上去,可現在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啊!

怎麽看著看著還說起來了呢?

桂榮潤嘴巴微張,示意兒子趕緊催促。

兒子無奈地點了點頭,看向陸軒:“醫生,咱們能不能先治病啊!”

見患者著急,陸軒也不再多言,取出毫針後,先刺人中,以瀉法施針術,隨之在十二井穴用三棱針點刺放血。後刺百會、勞宮、太衝三穴,均以瀉法施針刺之。

針灸之法雖然能夠起到奇效,不過治療時間往往也比較長。

葉祥在一邊觀察著陸軒行針的過程,忍不住開口問道:“陸醫生,雖然我不是學中醫的,但也經常聽人提及,中醫其實並不擅長急救,現實中,說實話,我見的也不多,認識的幾個中醫師,也經常在我麵前感慨中醫在急救這個領域比西醫差了許多。”

趁著需要留針的空隙,陸軒回頭看了葉祥一眼,想了想道:“其實嚴格地講,中醫起源於急救醫學,自蟲獸咬傷、跌撲損傷、金刃刀傷、食物中毒、難產嬰夭等始,漸而於生產勞動實踐活動中產生急救醫學。

在曆史的長河裏,中醫急救醫學的診療技術得到充實和提高,逐步形成一套獨立的醫療體係,並在當時的世界醫學發展史中處於絕對的領先地位。”

“那為何現在看到的中醫急救少了很多?”吳立國一臉疑惑。

“傳承斷了,再加上西醫崛起的迅速,並以極快的時間成為了主流醫學,導致中醫急救還沒怎麽發展就好像被忘記了。”

說到這裏,陸軒歎了口氣:“不過現在中醫也越來越重視急救這塊了,縱觀《中醫急診學》等教材,不無遺憾地說,似有“發揚有餘,繼承不足”之感慨,隻是尚需深入研究和挖掘古代醫學急救醫籍,而中醫易學難精,急救更是如此,想要將中醫急救恢複到巔峰談何容易。”

陸軒感慨了一句,一邊行針一邊說道:“其實中醫急救並未消失,就比如中風,中醫的理解就跟西醫不同,中醫理念中,中風之發生,又分四種情況。

一是正氣不足,經絡空虛,風邪入侵,因氣虛腠理不密,衛外不固,風邪乘虛入中經絡,氣血痹阻,肌膚經脈失於濡養;或患者痰濁素盛,外風引動痰濕流竄經絡,而引起口眼蝸斜、半身不遂等證;

二是煩勞過度,病後體虛,年老體衰,陰陽失調,因精血不足,肝腎陰虛,肝失所養,肝陽日見亢盛。在人體陰陽嚴重偏勝的情況下,加之情誌過極,勞倦過度,或嗜酒勞累,氣候影響等誘發因素的作用,致使陰虧於下,肝陽鴟張,陽化風動,氣血上衝,心神昏冒,多為中風;

三是飲食不節,勞倦內傷,脾失健運,聚濕生痰,痰鬱化熱,阻滯經絡,蒙蔽清竅;或肝陽素旺,橫逆犯脾,脾失健運,內生痰濁,或肝火內熾煉液成痰,以致肝風挾雜痰火,橫竄經絡,蒙蔽清竅而猝仆猝昏,痰僻不遂,此即《丹溪心法·中風》所謂“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

四是五誌過極,心火暴盛,或暴怒傷肝,肝陽暴動,引動心火,風火相煽,氣熱鬱逆,氣血並走於上,心神昏冒而卒倒無知,發為本病。

而他的情況,便是第四種,多由憂思惱怒,肝陽偏亢,血隨氣逆,上衝於腦,閉塞清竅所致。”

說到這裏,陸軒指了指自己行針的穴位:“人中穴為督脈與手足陽明經之交會穴,施針可疏通督脈,開竅醒神;

十二井穴,放血可泄閉開竅,熄風鎮痙;勞宮穴為心包絡經的滎穴,施針可清心通竅;百會穴為督脈和手足三陽經之交會穴,施針可醒腦蘇厥;

太衝穴為肝經之俞穴,亦是原穴,施針可瀉肝熄風;合穀穴為大腸經之原穴,施針可瀉肝熄風;合穀穴為大腸經之原穴,施針可調氣活血;

外關穴為三焦經之絡穴,別走手厥陰心包絡經,又是八脈交會穴之一,通陽維脈,施針可疏風活絡;環跳穴為足少陽膽經和足太陽**經之交會穴,施針可疏風邪,利腰膝;陽陵泉穴為膽經之合穴,也是八會穴中之筋會,施針可泄肝火,舒筋脈;

絕骨穴為八會穴中之髓會,施針可疏風瀉火,強筋壯骨。上穴合穴,以症施針,手技得當,往往可以獲得奇效。”

歎為觀止!

當真是歎為觀止!

葉祥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這說的什麽鬼?

雖然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當這些字連成一句話後,他驚奇地發現,他竟然絲毫不懂,甚至聽的一臉懵逼,可又隱隱約約的覺得很牛逼。

可具體哪裏牛逼,說實話,他看不懂。

“他說了些啥?”

站在葉祥旁邊的吳立國也是一臉難以置信,這些話,真的可以張口就來?哪怕那些牛逼哄哄的老中醫恐怕也做不到吧。

他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機正在錄製,這才鬆了口氣。

這一段要是沒錄下來,讓他兒子知道了,怕是父慈子孝的一幕就要在老吳家上演了。

一邊,李浩國一臉驚歎,陸軒這番話真的有些刷新了他對中醫的認知。

以往,在他的印象中,中醫就是給人把把脈,看看舌頭,問問患者有什麽症狀,然後就給患者開出一個中藥方子,讓患者帶回去熬藥,或者由醫院代煎藥,卻完全沒想過,原來中醫辨證還有這麽多講究。

一個中風,都能分出好幾種情況。

不同的情況,也對應了不同的治療方法。

而在西醫這裏,中風就是中風,無外乎降血壓和顱內壓力,防止腦部出血,嚴重了就手術取出淤血。

“陸醫生真的跟我們年齡差不多?我怎麽覺得他隻是有一副童顏,而本身已經六七十歲了呢?”

幾名實習生此刻真的有些被打擊到了,有種深深的失落,畢業以來,他們一直覺得自己在同年齡段的學生裏麵應該是屬於優秀的那一批,可現在才發現,跟真正牛逼的人比起來,他們還差的太遠了,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其中一名實習生,將錄製的視頻保存下來,隨手就往同學群裏發了過去:

“看看,看看,這特麽才是妖孽,在陸醫生麵前,同年齡段的中醫師裏麵簡直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將視頻發出去沒多久,群聊瞬間就爆了。

“臥槽!這誰啊,說的好深刻,我一個中醫學畢業的竟然沒聽懂。”

“牛逼!”

“狗日的,你特麽不是人,背叛了我們,說好的一起在中藥房抓藥呢,你竟然偷偷跑去找了這麽牛逼的人指點。

“感謝老鐵送來的無上心法,保存一波,一會得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實習生看到這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發出去的視頻撤銷了回來:“臥槽,你們可別亂傳,我還沒征求人家陸醫生的同意呢。”

“放心,不會,這可是無上心法,誰舍得外傳啊!”

“就是!”

“你放心好了,兄弟們謝謝你都來不及,不會陷你於不義的!”

……

實習生一臉無語,這些家夥,嘴裏沒一句正經話,他有些擔憂,這些家夥應該不會外傳吧?

這可是無上心法啊!

傻子才會亂傳。

想到這裏,他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我……好像就傳了。

吳立國深吸了口氣,看向陸軒的眼神徹底變了,陸軒說話時的氣場太驚人了,這完全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應該有的,哪怕在他所見過的那些老中醫身上,其實都很少能夠看到。

“陸醫生。”

“厲害!”

吳立國下意識的朝陸軒豎起了大拇指,陸軒說的這些他不懂,可這並不妨礙他內心油然而生的那股佩服。

這種情景,恐怕也隻有在那些中醫聖手身上才能看到。

一旁的兩名跟著進來的護士,看著陸軒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原本她們還好奇,葉主任為何要請這麽一個年輕地中醫師過來,可現在終於明白了。

不說本事,光是這份氣場,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臥槽!”

一名護士突然間叫了起來。

“你鬼叫個啥啊!”由於護士就站在葉祥身後一點,葉祥被嚇了一大跳,回頭瞪了眼護士,隻是這一眼正好看到了一旁的儀器顯示屏上,當看到那上麵的數字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140/110。

“剛剛應該還是210/150的血壓吧?”愣了一會後,葉祥忍不住問道。

護士其實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但之前很高就是了,於是點點頭:“應該是的吧!”

“患者的血壓降下來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李浩國這些人都是被驚到了。

他們用了無數辦法都沒能降下來的血壓,竟然被陸軒用幾根針就搞定了,這不是幻覺吧?

中醫雖然神奇,可這也太神奇了。

原本,剛剛陸軒提到中醫急救的時候,幾人心中還都有些嗤之以鼻,畢竟這麽多年,也沒見中醫在急救方麵有什麽建樹,可看到這一幕後,幾人隻覺得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他們都是醫生,而是都是主任醫師級別的醫生,自然知道血壓降下來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患者的情況正在迅速地好轉。

而且,也隻有血壓降下來了,他們才能進行下一步施救,解決中風帶來的那些後遺症。

可為了讓患者的血壓降下來,他們這幾天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用了多少種藥,可這些努力就好像付諸東流,那些藥,就跟沒打進患者體內一樣,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可想而知,這一幕對幾人的震撼到底有多大。

看著陸軒那似乎閃著中醫聖手般光芒的身影,葉祥少見的豎起了大拇指。

厲害!

真的厲害!

“針灸,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神奇。”

“患者隻是情況有了些許好轉,並未完全脫離危險,隻是今天一次行針的話恐怕還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陸軒卻是沒有葉祥等人那麽放鬆。

中風患者,太容易出現意外了。

再加上患者本身又是個急性子,一個不注意,可能血壓就會瘋狂上湧,想降下來都難。

這一次行針,隻是萬裏長征走出了第一步罷了,後麵的戰鬥還長著呢。

以陸軒的了解,起碼還得行針十來次患者才能下地走路。

除非患者能夠改改他的急性子,不過,性子這種東西,豈是說改就能改的,真要能改,早就改了,不過本著醫生的職責,陸軒還是囑咐了一句:“你的情況還很嚴重,想要早點下地走路,性子不能這麽急,越急血壓越高,一時半會很難好。

我知道你很急,但這事急不來,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陸軒說完,起身朝著葉祥說道:“葉主任,還有人嗎?”

“好……還來?”葉祥看了看時間,這都已經晚上九點了,不睡覺了?明天的日子不過了?

“當然。”陸軒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不多紮幾個撈點經驗,就為了點飛刀的費用,也太虧了。

正好他針灸這塊又是薄弱點,好不容易找到這種好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

自然是能看幾個就看幾個。

累是累了點,可心情卻是很爽。

陸軒不覺得累,葉祥自然也是二話不說,他恨不得陸軒今晚能把他神經科住院的患者都給治好了,將床位讓出來給其他需要的患者。

接下來,一群人帶著陸軒一人一個又一個病房的跑。

很多患者都已經睡了,還一臉懵逼的從**叫醒,畢竟醫院很少晚上也有醫生給他們看病的,最多也就是值班醫生各個病房轉悠一下,確認一下患者的情況,防止出現意外。

可今天倒好……

一些膽子小的患者,看到一群人湧進病房,還以為自己患了什麽絕症,當場被嚇的臉色發白,等護士解釋清楚後才好了不少,可依舊是驚魂未定。

晚上十點左右。

葉祥一臉疲憊的帶著陸軒來到走廊靠後的一處病房,進去看患者已經被護士喊了起來,致歉之後便向陸軒介紹起了患者的情況:“他是六個月前發現自己右側上下肢發生了偏癱,口眼歪斜,語言不利,平時喜歡抽煙喝酒,吃肥肉,來的時候神誌尚清,血壓150/90,經過檢查確診為腦血栓。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右側上下肢活動依舊受限,說話不利索。”

而等葉祥話落,一邊的護士看了眼依舊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患者,解釋道:“陸醫生在中醫領域造詣很高,針灸很厲害,在這裏住院的其他人你也見過的,在陸醫生針灸過後情況都有了不小的好轉。

還有血壓一直下不來的那位老大哥你知道吧,陸醫生針灸了不到半個小時,血壓神奇的就下來了,現在人情況好了很多,讓他給你看看,好的快一些,你就放心好了。”

患者雖然說話不利索,可不代表聽不到,神誌也很清楚,不像其他中風的患者,可能神誌不清,說什麽他也不懂:“他……他看著有點年輕。”

“有沒有本事不看年紀,老大哥讓我試試就知道了,而且中醫的針灸對中風偏癱這類的病症往往都有奇效。”陸軒絲毫不在意患者的質疑。

很多情況,他的確是判斷不準,也沒接觸過,可誰讓他有一群牛逼的老師呢,這群老師見過的病症比他吃過的大米還要多,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很少能夠找出讓這群老師都看不明白的病症了,他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真要是遇到了連它們都無能為力的病症,陸軒覺得自己也不用看了。

想要以一己之力超越那群老師,真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而且,時間也遠遠不夠。

患者可能也了解過中醫,甚至看過中醫,搖搖頭道:“之……之前找中醫看……看過,沒……沒用。”

都說到這裏了,陸軒也不介意多解釋兩句:“那隻是沒對症,而且就算是對症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有效果的,你可能當時就看了一兩次就沒看了,自然效果不大。”

患者點點頭。

見患者沒說什麽,陸軒也不耽誤時間,後麵還有患者等著呢。

好不容易來一次,能薅的羊毛都得薅的一幹二淨才行。

陸軒下針很快,行針的同時,也會跟眾人講解一下自己下針穴位的作用。

“他的情況與之前一些又有所不同,屬於風熱淤痰內閉,脈絡經隧不通,氣血運行受阻,則手足偏癱。治則當以健脾祛濕,化痰除風最為關鍵。合穀穴為大腸經之原穴,施術可調氣和血;外關穴為三焦經之絡穴,別走手厥陰心包絡經……”

葉祥等人津津有味的聽著,頗為享受。

這些患者本來應該他來煩惱的,現在有人幫他搞定,他自然樂得清閑,甚至要不是不好提,想到陸軒連主治中醫師都不是,來了九院都沒辦法坐診,他都恨不得把陸軒給拉到神經科來。

他是真看上陸玄這手針灸的本事了。

西醫搞不定的一些問題,到了他的手上,雖然說不上針到病除,可患者的情況好轉這是他親眼所見,做不得假,特別是桂榮潤的情況,那一直居高不下的血壓,靠著幾根針那麽撚轉幾下,竟然神奇的就降下來了。

這樣的急救好手,不能留在神經科,實在太可惜了。

葉祥心中惋惜不已,卻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他想著找個時間跟院長提提,他沒辦法,興許院長有。

不過,還有一件事需要擔心。

人家陸醫生,不見得就會來啊!

九院又不是市一院,優勢不大,除非可以給到非同一般的待遇,可陸軒本身的職稱等級卻又是將這一塊死死限製住了。

一時間,葉祥也是頭痛無比。

……

神經科住院部此刻燈火通明,忙的如火如佘。

而在九院,還有一處也同樣是燈火通明,極為忙碌,大樓裏的哭聲幾乎可以用此起彼伏來形容。

市九院,婦產科。

宋曉昀穿著一身綠大褂,剛剛接生完就急匆匆的走進了一間產房,看到正在接生的同事,開口便是問道:“產婦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正在接生的醫生見到宋曉昀進來了,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鬆了口氣的同時,連忙將產婦的情況說了出來:“宋主任,產婦已經宮縮三天了,宮口現在已經全開,可分娩一天了孩子還是沒出來,宮縮無力,根本沒有力氣將孩子生出來。”

子宮收縮無力!

聽到這話的宋曉昀臉色一變,看了眼有些瘦弱的產婦,更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分娩了一整天,別說這麽消瘦的產婦了,就是身體壯實的此刻怕是也沒有力氣再生了。

可現在的情況是,不得不生。

孩子滯產了,剖腹產的危險性很大。

“上產鉗助產。”宋曉昀當即就下達了命令,這種時候,隻能上產鉗了,別無他法,不然在這麽下去,時間一長,大人和小孩都有可能會出現危險。

宋曉昀作為婦產科主任,不知道接生了多少個小孩,自然知道這種情況有多危險。

可她剛說完這話,負責接生的醫生卻是麵露難色:“可是……”

“可是什麽?”

“沒什麽可是的。”

宋曉昀語氣一冷,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哪有可是的時間。

宋曉昀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見接生醫生遲疑,當即就走上前去,打算接手:“我來。”

“可是產婦拒絕用產鉗助產,說什麽會對小孩產生嚴重的後遺症,說什麽都不願意,我勸了都快半個小時了,她打死都不同意,我實在沒有辦法才讓護士通知了您過來。”見此,接生的醫生隻好道出了實情。

“簡直就是亂來。”

宋曉昀大手一甩,有些憤怒的走近產婦,可當走到產婦麵前時,臉上的怒氣卻又是迅速地消失,同時吸了口氣道:“李女士,你的情況現在刻不容緩,宮縮無力的話,不上產鉗孩子根本出不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此時此刻,宋曉昀也知道生氣沒有用,隻能對產婦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能夠讓產婦改變主意。

隻是,她有些錯估了產婦的堅決程度,即便是她說的天花亂墜,產婦依舊是拒絕產鉗助產。

這麽難搞的產婦,宋曉昀也是第一次見。

的確,產鉗助產會給小孩帶來後遺症,但這隻是概率事件,不是一定就會發生的。

沒想到對方因為這個,直接拒絕使用產鉗助產。

可不用產鉗助產,後果更嚴重啊!

宋曉昀也是急的不行,勸說了無數次後還是沒有辦法,她隻能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

產房裏的醫護人員都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拍嚇了一跳。

宋曉昀看了一眼眾人:“有沒有問過其他人,有沒有其他的辦法,一直這麽僵著也不是辦法。”

眾人搖了搖頭。

“都問過了,不然也不會把您給請過來了。”接生醫生一臉無奈。

“要不您試試看?”

宋曉昀上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不行,這種情況隻能上產鉗。”

說完,又是一陣無語。

有些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麽一個難產的產婦,說什麽都不讓用產鉗,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早知道的話,直接剖腹產好了,也沒這麽多麻煩事。

不過,當得知產婦一定要順產後,宋曉昀真的覺得有些無力。

好像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一樣,有力都使不出來。

就在這時,接生醫生好像想到了什麽,抬頭說道:“要不找急診科的吳主任來看看,他以前在婦產科幹過的,對接生也有一手,興許他會有辦法也說不定。”

“老吳?”

宋曉昀搖搖頭:“老吳家住得遠,開車到這邊起碼半個小時,半個小時,鬼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太晚了,打電話問一下還可以,趕過來的話,怕是有些來不及。”

“我聽說吳主任今晚也值夜班,過來的話,不到十分鍾。”

“真的?”

宋曉昀眼睛一亮:“快,你快打電話讓他過來看看。”

對吳立國的能力,宋曉昀還是十分信任的。

市九院,論處理緊急情況,排在第一的非吳立國莫屬,這塊,吳立國才是專家。

而且,吳立國在去急診之前,也在婦產科待過,不存在誇科的情況,雖說這麽多年不幹婦產科了,可能會有點手生,但來看過之後,給點意見肯定是可以的。

而且老吳那張嘴也厲害,就算是沒辦法,也許能夠說服產婦也說不定。

反正,喊來肯定有吳立國發揮作用的地方,這一點宋曉昀絲毫不會懷疑。

在宋曉昀的催促下,大家是一刻都不敢耽誤,直接跑去聯係吳立國。

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晚一秒都有可能出現意外,到那時候,沒有人脫得了幹係。

哪怕,這事是產婦自己鬧出來的。

可醫護同樣有責任。

有時候,也不得不說,醫護人員其實也蠻無奈的。

特別是遇到難纏的患者,就更無奈。

接生醫生將位置讓給了宋曉昀,自己則是跟護士出去聯係吳立國。

這邊的情況,護士可能會說不清楚,還得她去才行。

兩人來帶產房外麵,就迅速撥通了吳立國的電話。

聽著耳邊傳來的鈴聲,兩人都是急的滿頭大汗,特別是一直沒人接聽的時候,兩人都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心中湧現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急診不會也有緊急情況要處理吧?

不然沒道理老吳的電話打不通了。

第一遍沒通,開始打第二遍,她甚至還給了護士一個眼神:“讓人去急診那邊看看。”

“好,我馬上打電話讓人去看看。”

護士匆匆離開。

而另一邊。

此刻,神經科住院部。

吳立國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被陸軒這手神乎其神的針灸技術給驚到了。

他把這一幕幕錄製成了視頻,一個又一個發給了自己正在上中醫院大學的兒子,把他兒子也搞的激動無比。

吳立國很少會看到兒子爆粗口,可今天晚上,語音裏的那句經典語是頻繁出現。

吳立國都有些懷疑,這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他兒子不說髒話的啊!

正想著,吳立國突然間感覺到褲子大腿的地方傳出一陣震動,下意識的摸了一下,發現是手機在震動,於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見是婦產科那邊的同事打過來的,他看了一眼正在行針的陸軒,直接從病房裏走了出去。

到了外麵,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