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來都來了,多紮幾個人再走
等陸軒行針結束,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陸醫生,患者情況怎麽樣,醒過來的概率大嗎?”
作為李媛媛的主治醫師,見陸軒將毫針盡數取出,葉祥便是急著開口問道。
陸軒將針盒收好,起身說道:“她的情況有些嚴重,不是行針一兩次就可以的,不過我觀察了一下,一直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按照這種情況,再行針一兩次應該就能醒來,說不定明天就可以了,你們密切關注一下就行。
不過即便是醒過來,患者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明天我會再根據情況行針。”
“那就麻煩陸醫生了。”葉祥連忙說道。
“中醫還真是神奇,小小的一根針,再配合艾灸,竟然就能起到如此奇效。”一邊的李浩國,見躺在病**的患者在陸軒行針結束後不時會動幾下,隻覺得有些神奇。
陸軒起身笑道:“雖然幾位學的都是西醫,但我還是得自賣自誇一波,中醫畢竟是咱們國家傳統的醫學體係,它已經存在了數千年,並經曆了不斷發展和完善,在西方醫學現代化的大背景下依舊能夠保存下來,並且還在一步步興起,其實就已經證明了在很多方麵,中醫有它的先進性。”
吳立國點點頭:“中醫可以說是一種非常古老的醫學體係,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600年左右,能曆經數千年而一直存在至今,是有它的道理在的。”
“沒想到吳主任對中醫也有些了解。”
吳立國一笑:“我小孩學的就是中醫,隻要有時間,就會在我耳邊喋喋不休,說什麽中醫有多厲害,中醫理念有多先進,我想不知道都難。”
陸軒詫異的看了吳立國一眼,有些沒想到。
自己是西醫,而且還是急診的科主任,竟然會讓自己的孩子去學中醫,這可不多見。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聽得出來,您小孩對中醫挺感興趣的,成績一點不差。”
吳立國搖搖頭:“我對中醫了解雖然不多,不過也知道,這東西學起來可比西醫難多了,不說其他的,光是你剛提到的那些東西,我聽得腦袋都快炸了。
而且,中醫比西醫更重視臨床經驗,普通的西醫,哪怕是職業醫師,不說有多厲害吧,給人看看感冒咳嗽什麽的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問題,可中醫行嗎?
哪怕有方子給你,辨證不準,你也不知道該開什麽藥。
就比如剛剛陸醫生你說到的那幾種情況,一般的中醫師能輕易地判斷出來嗎?”
說到這裏,吳立國忍不住歎了口氣,顯然對孩子選擇中醫還有些埋怨。
畢竟他自己是西醫,自然希望小孩也學西醫,這樣出來了,自己才能幫上點忙,甚至帶著積累一些經驗,可換成中醫,他能幫上的忙就很有限了。
哪怕可以找人帶帶,但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又不是你爹你媽,高興的時候提點兩句,不高興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你也沒什麽好埋怨的。
很殘酷,可這就是現實。
這話,陸軒也不知道該怎麽接,隻能將話題轉移到了中醫本身上來:“其實中醫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陸醫生,我可以錄個音,回頭給我家那小子聽聽嗎?”吳立國連忙征求起了陸軒的意見。
陸軒自然不會拒絕,欣然應下:“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聽到這話,吳立國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錄音。
幾個實習生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後紛紛做著跟吳立國同樣的動作。
鬼知道一會陸醫生會講多少,靠記肯定是記不住的。
錄音的話就不用擔心了,沒記住的,不懂的地方回頭聽聽錄音就行了。
等幾人將錄音打開,陸軒這才一臉認真地道:“中醫首要的兩個理論便是陰陽和五行,舉例來說,熱是陽,寒是陰;體表是陽,體內是陰;六腑是陽,五髒是陰,如此等等。
陰陽調和了人身體就健康,陰陽失調就容易生病,必須用湯藥或者針灸把陰陽調和回來。
古人又把五行放於體內,如五髒。肝、心、脾、肺、腎分屬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相克。比如有人肝虛,按中醫理論,既要調肝,還要補腎,因為“水生木”嘛。
中醫又把人的五行與氣候、季節的五行融合起來,以此達到天人合一。
這話聽起來有些玄乎,可中醫的神奇之處便在於此。”
說到這裏,陸軒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到中醫與西醫的不同,從小到大,我們接觸到的西醫,大概就是感冒了吃感冒藥,發燒了吃退燒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說到這裏,陸軒看了眾人一眼,露出歉意:“我說這話並沒有貶低西醫的意思,西醫有西醫的先進之處,不說其他的,光是一個青黴素就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這是中醫沒辦法比的。
我要說的是中西醫理念上的不同,我講一個神醫華佗的兩個小故事來表達一下中醫的內涵。
有一次華佗來到一個小縣城,兩個小吏都是頭疼發熱,結伴一塊兒來看病。華佗對二人望聞問切後,給其中一人開了瀉藥,可給另一人開了發汗藥。
兩人很是不解,為啥同樣症狀用藥卻不同?華佗卻說,前一人是脾胃之病,後一人是風寒,用藥當然不同。二人半信半疑,畢竟人家是神醫,不好意思再多問,按藥方抓了藥,回到家中喝了幾副,果然都好了。
東陽郡有一大戶人家的孩子拉肚子,非常嚴重,請遍了當地的名醫都沒有治好,聽說華佗來了,這一大戶趕緊去請華佗給孩子看病。華佗看這孩子也就一歲多,便問是不是還在吃奶,得到肯定回答後,華佗不給孩子看病了,反而給孩子的母親開了十副藥。
果不其然,孩子母親吃過藥後再給孩子喂奶,孩子便再未拉肚子。
這就是中西醫根本理念上的不同,各有優劣,說不上誰好誰壞,中醫有中醫的優勢和劣勢,西醫有西醫的優勢和劣勢。”
陸軒雖然是學中醫的,可也不會說去為了捧中醫而貶低西醫。
沒必要。
中醫的確神奇,可西醫能夠成為如今的主流,除了有資本的原因外,其本身能夠治病救人才是關鍵,不然也沒人會是傻子,知道西醫不能治病救人,還非得去看什麽西醫。
就好像中醫一樣,如果不是有著屬於它的優勢在,又怎麽可能傳承數千年而不滅?
不過,承認西醫厲害是厲害,可陸軒本身對西醫的那一套理論也談不上有多讚同就是了。
原因嘛,也很簡單。
他是中醫。
而且西醫看病,隻把眼睛瞪在有形物質的化驗檢查方麵。對於在生命功能中起決定性因素的能量——陽氣,則置之不理,一無所知。
所以西醫花了很多費用去做的檢查,也沒有什麽作用。比如查出紅血球少,白細胞多。
可原因何在?紅血球為什麽會少?白細胞為什麽會多?這就解釋不了了。
而根據中醫“陽生陰長”原理,津液不足,精液衰少,**活力不足,紅血球太少,白細胞太多,全是陽虛陰盛所致。從臨床觀察,如合符節,絲毫不爽。
所以中醫的神奇偉大之處,就在於中醫善於觀察人體陽氣的旺衰。陽亢者滋陰瀉陽;陽衰者扶陽抑陰。“陽化氣,陰成形”。這裏麵又不得不提到一點,那就是如今讓所有人都談之色變的癌症,在中醫理念裏,一切腫瘤癌症的生成,都是水濕為患,多吃涼物,傷了陽氣而成。
對腫瘤癌症,西醫就很難解釋的這麽清楚了。
這也是為何陸軒會對中醫如此著迷的關鍵。
而聽到這裏的吳立國幾人,此刻都是麵麵相覷。
他們學的都是正統的西醫,從未接觸過中醫,剛剛陸軒說到西醫隻會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時候,幾人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可聽了後麵的話,卻又是覺得陸軒好像也沒說錯。
西醫與中醫理念上有著本質的不同,各有優劣,很難說誰好誰不好。
特別是陸軒提到的兩個小故事,說句不好聽的,換作是他們遇到了,可能都會開退燒藥給這兩人。
而後麵的小孩,換作是西醫那一套理論的話,絕對不會說是去給母親用藥。
誰生病了給誰用藥,這是共識。
可在中醫理念中卻並非如此。
同樣是頭疼發熱,在中醫眼裏卻是不同的病症。
小孩子生病了,可以不用給小孩吃藥,而是給小孩母親用藥。
從這一點來說,中醫的確神奇。
但幾人想歸這麽想,卻也不會因此就覺得西醫不如中醫,真要不如,西醫也不會成為如今的主流了,就連中醫的所有考核標準,都走的是西醫那一套。
吳立國看了眼幾名實習生:“陸醫生說的都要記在心裏,對你們日後的學習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也別忘了多鑽研鑽研西醫的那套理論。
中西結合,無論是光會中醫還是西醫都不行,得做到齊頭並進才是。”
“我們會記住的,吳主任。”
幾人連連點頭。
吳立國點點頭,沒再多說,而是看向陸軒:“陸醫生是在我們九院轉轉還是回去?回去的話,我找人送你回去,也省得打車了。”
回去?
陸軒卻是有些不太想。
來都來了,不得多紮幾個人再走,他都感覺虧的很。
錢不錢的他無所謂,最主要的是,這麽好練習針灸的機會在衛生院可不多。
可在市九院的住院部,那可就多了去了。
其他科室不說,光是一個神經科病區,就不知道有多少患者因為中風住院的,這些在陸軒看來,可都是他提升針灸水平的經驗怪。
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對了,一會陸醫生你回去把卡號發我一下,飛刀的錢過幾天就會給你打到卡裏。”見陸軒有些猶豫,吳立國還以為陸軒是為了飛刀的費用,又不好意思開口,於是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陸軒就知道吳立國誤會了,當即咬咬牙道:“飛刀的錢什麽時候打都沒關係,我隻是想著,這來都來了,要不讓我再看幾個患者?”
“再看幾個患者?”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得吳立國等人臉上的表情瞬間錯愕。
見幾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陸軒連忙解釋道:“飛刀費用就按一次計算就行,我也沒其他想法,主要是看到他們幾位就想到了自己,想著能多指導一點是一點,也好讓他們少走點彎路,中醫臨床經驗的積累太難了。”
說到這裏,陸軒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這個理由,應該沒人能夠拒絕的了吧?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葉祥連忙說道:“陸醫生願意出手,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眼睛看向幾名實習生:“還不快向陸醫生道謝。”
“謝謝陸醫生。”
幾名實習生也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道謝,隨後相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狂喜。
幾人此刻還沉浸在陸軒說的那些內容當中,原本還以為就此結束了,後麵可能也很難有這麽好的機會了,可沒想到,陸醫生竟然沒想著結束,而是願意為了指導他們多看幾位患者。
這得多寬廣的胸懷才能做到啊!
反正,換作是他們,肯定是做不到的。
而吳立國也是微眯著眼睛,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盯著眼前的年輕人看了一會,這才出聲道:“你們幾個這次算是撞大運了,能夠遇到陸醫生這麽闊達的人。”
說完,轉頭就看向了葉祥:“老葉,還有沒有比較麻煩的,正好一起讓陸醫生看看,患者早點恢複,你們神經科的病床也早點騰點出來,不然每天都是這麽滿負荷也不是辦法。”
“有啊!”
葉祥瞪著眼睛道:“怎麽可能沒有?”
“呐,隔壁病房就有一個比較心急的患者,整天吵著要出院,說什麽再不出院上崗,廠裏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可他那情況,右側半身癱瘓,拿什麽去工作啊!”
說到隔壁那名患者,葉祥也是一陣無奈,對方已經住院三天了,不是一次吵著要出院,而是看到葉祥一次就吵一次,有好幾次,葉祥都想著自己把名字簽了算了。
可看到對方那萎靡不振的情況,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沒有理會。
那種情況,真讓對方出院去工作的話,別說癱瘓了,連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
“不過這個患者有點麻煩。”
葉祥眉頭一皺。
吳立國追問道:“哪裏麻煩?”
葉祥解釋道:“人雖然是清醒著的,可血壓一直都很高,再加上他人又性急,整天想著要出院去幹活,很容易再次腦溢血,我們用了很多辦法,都沒將血壓控製下來,不然早就讓他出院了。”
說到這裏,葉祥也是歎了口氣。
吳立國頓時明白了。
這個患者不隻是人難搞,病也難搞,葉祥恐怕是擔心真讓陸軒去試試的話,到時候有效果還好,沒效果可就沒麵子了。
說出來,也是想讓陸軒聽後知難而退。
可謂用心良苦了。
不過,陸軒聽後非但沒有打退堂鼓,反倒是躍躍欲試。
難好啊!
越難越能從那群老師那裏學到東西,學到真本事。
剛剛還在想醫院疑難雜症多,沒想到還真是,馬上就遇到了。
想到這裏,陸軒也是義正言辭:“葉主任,要不麻煩您去跟患者溝通一下,我先看看?”
聽到這話,葉祥臉上雖然沒什麽變化,可心裏卻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年輕人還是沒受到過打擊,不見棺材不掉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