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群星璀璨的講武堂
初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北京城中。
薄霧彌漫在整個城區之中,而在太學內,一位位學子正迎著早上的寒霜,前來上課。
自年前,太學改革之後,在太學之中新增的講武堂,收攏了大批軍隊之中的功勳子弟。
退伍的軍官將在這裏,為他們講述兵法的妙用,畢業之後,便可火速入伍,加入大明軍隊,成為光榮的一員。
“我大明軍隊如今連連取勝,噫籲嚱!恨不得同此身從征建奴,立下滔天殊榮!”
一名衣衫單薄的年輕士子蹲在地上,一邊指著自己所畫的地圖,一邊意猶未盡地對著周圍同窗們說著,看起來似乎對未能參加康熙朝之戰而感到頗為遺憾。
而另一個士子看起來目光堅毅,當即對著左右道:“餘私以為,征戰天下,當隨融國公一般,解決周邊之事為重!對於征戰,當以仆從軍為主,我大明王師為輔,仆從軍衝鋒陷陣,既能減少我大明王師的傷亡,又能增進仆從軍與大明王師之間的感情……”
聽到了這個士子的聲音之後,身邊不由有人哈哈大笑道:“噫!李貞,你一個朝鮮人,說的難不成是讓朝鮮軍在前衝鋒?”
聽到了這般嘲笑的聲音,名為‘李貞’的朝鮮人不由有些惱怒,當即張口道:
“什麽朝鮮人?!我李家隻是祖上去朝鮮避禍的,如今當然是要回歸我大明的懷抱!我父在南征之中立下大功,陛下親封我父為一等忠烈將軍,準我家重回大明籍呢!我家原是天水的!”
“大明皇帝的恩情,我們李家一生一世都還不完啊思密……咳咳!”
差點就下意識的說出了朝鮮那等鄙劣之語,李貞顯得有些尷尬。
聽到這般回應之後,眾人正準備哄笑一團時,卻聽到有一道剛毅的聲音響起:“說的沒錯。朝鮮、安南之中,我華夏遺民頗多,當年戰亂紛爭不斷,避禍於朝鮮情有可原,如今回歸大明,自當是勠力同心,這也是陛下特批安南、朝鮮的部分同僚入學的原因。”
循聲而望去,眾人立馬拱手,竟是一名穿著盔甲的大將抵達,正是講武堂的講師之一,京營防備遊擊將馬恩博。
“老師。”
眾人齊聲開口說著,而馬恩博點了點頭,接著便道:“本月輪到丙營行執勤任務,爾等收拾行囊,穿戴甲胄,每人攜火器一把、刀槍備齊,隨本將出發,往天津而去。”
“天津?!”
眾人聞言,不由得麵麵相覷,其中有一人壯著膽子,興奮地問道:“老師,可是為征伐建奴而去?!”
所有人皆知,陛下施展神術,在天津開辟了一條通往百年後世界的通道,彼時中原淪喪於建奴之手,大明王師正在征伐,已有半年之久,時而有經典戰例出現,供他們參考。
如今聽到‘天津’,這些個壯小夥就止不住的興奮。
其中最為興奮的,當屬前朝鮮人,現大明人的李貞了!
他攥緊拳頭,不由得有些激動了起來。
他的父親正在安南擔任朝鮮營的三營主將之一,他的父親用朝鮮人的血肉送了他來這裏讀書,他當然要在大明闖下赫赫名聲,讓他們家真的成為遼東地區的名門望族,從而擺脫出身朝鮮的影響。
有的時候,李貞還在心裏痛恨朝鮮的國王。
為什麽不內附!若是早日內附,哪兒還有今天這種瑣事!
李貞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大明成為大將,爭取到前去朝鮮駐軍的機會,他要狠狠地當麵羞辱、敲打朝鮮王,讓朝鮮王室識相點,早點上書請求內附!
馬恩博聽到眾人如此言語,倒是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淡然道:“現在是在軍中而非學堂,在軍中,爾等要稱呼我為將軍!”
“是,將軍!”
眾將齊聲高喝。
馬恩博見此,當即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便道:“我大明西洋、南洋通商大臣、威尼斯提督上供了一批三千人的黑奴!此等黑奴,懶惰且狡詐、貪婪且鄙劣!陛下要將其押往唐山挖礦,為防止中途出現黑奴暴動,特調我部隨天津衛所兵一同行動,押送黑奴往唐山而去!”
“中途若是發現黑奴中有意圖煽動謀反者,立斬之!黑奴中若是有蓄意逃跑者,立斬之!黑奴中若是有偷奸耍滑者,鞭數十!”
馬恩博深吸一口氣,接著便道:“若是未曾有謀反、逃跑等不赦行徑,不可斬之!此皆為皇家財產,要為天津的江南製造總局挖鐵礦來用,為水師的同僚造鐵甲艦的,若是誤殺……可是要罰款五錢銀子的。”
聽到這裏,瞬間便是一通哄笑。
五錢銀子對於尋常百姓,可能是大半個月的收成。
但對於太學學生而言,他們可是有補貼的。
就算是沒有補貼,他們的家境都很殷實,就算是原來是朝鮮人的李貞,都出身自朝鮮的德水李氏,是朝鮮當地的名門望族。
不過雖然賠得起,但大家也要留點神。
畢竟那可是皇家的財產,若是動了皇家的財產,那就是對陛下大不敬,對陛下大不敬,哪兒還能有臉留在這裏?!
“都去準備一番,收拾收拾,出發!”
馬恩博嚴厲的聲音再度出現在這些講武堂學生的耳畔,這些學生們如夢初醒,立馬前去穿戴戰甲。
速度很快,不消半個時辰,校場之上便將丙營的所有學子盡數集結。
大明鴛鴦袍穿戴在身,背有嘉靖一號燧發槍,手持百煉鋼刀,當真是威風凜凜,乃是一支精銳之師!
學子們的數量並不多,一營唯有一千五百人,但這一千五百人的氣勢,卻猶如萬軍當麵,尤是凶猛。
一千五百人的軍隊隻攜帶了三天的幹糧便出發,這次隻不過是護衛任務,沿途府縣皆有補給,不必輜重同路。
方一出城,很快便在城外看到了一些零散的明軍正護衛著工匠,在城外鋪路。
有人不解,但又立刻有人出言解釋道:“此乃鐵路,陛下下詔,令天津往京師之間鋪此路,供火車運輸。”
又有人問‘火車乃是何物’,這次倒是沒人能夠解答出來了,隻能說‘還在造、還在造’,如同那鐵甲艦一般。
畢竟在此之前,誰都不敢相信,鐵皮船還能在海麵上行駛,而且還跑得那麽快。
望著正在辛勤勞作的工匠們,講武堂的學子們不由感到這個世界真是每天都不一樣,過去數位先皇產生的變化,都未曾有當今天子繼位後,產生的變化大。
大明,當真是天佑啊!
一時之間,諸將的信念更加堅定,踏著矯健的步伐,朝著天津而去。
……
城牆之上,望著離開的丙營,朱厚熜的心情倒是沒有那麽美好。
他搖了搖頭,淡然道:“雖然授予了兵法,但未曾經曆過戰場的廝殺,也太過於稚嫩了些。”
這些講武堂的學子們看起來倒是威風凜凜,頗為像是精銳,但如果真用起來,那麽是完全無法和十二團營相提並論的,甚至比起某些衛所的衛所兵都有所不如。
而就在朱厚熜說話之間,身旁的一名將領便鏗鏘有力道:“陛下若是擔憂,臣願率講武堂中學子,入陣作戰,磨煉其血勇!”
朱厚熜轉過頭來,看向了這名將領,不由笑了笑,張口道:“朱卿有心了。”
在朱厚熜身旁的,便是朱紈。
這個名字相較於大多數人,應該是陌生的,但在曆史書上,朱紈卻是大名鼎鼎,乃嘉靖朝的抗倭名將。
當然,距離他成為抗倭名將,還是有些時間。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如今出現在這裏。
“不過朱卿所言並不無道理,如今講武堂有三營,甲乙丙三班的學生,甲營之中,有不少天資聰穎之輩,譬如每次考校都在前三甲的馬芳,假以時日,定為我大明將帥之才,若是埋沒於兵法之中,著實可惜。”朱厚熜搖頭說道。
聽到朱厚熜這般說來,朱紈的目光不由一動,接著便道:“陛下說的可是那被韃靼擄走的孩子?”
“正是。”
朱厚熜毫不猶豫的說道:“四個月前,朕下令掃**關外,韃靼均有所異動,欲助女真,而八歲時便被擄走的馬芳竟逃出韃靼陣中,告知我軍韃靼動向,使得我軍大破韃靼。”
“此等忠勇之士,自然值得我大明好生培養。”
當然,立功是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在曆史上,馬芳戰功卓著,大小百十接,身被數十創,以少擊眾,未嚐不大捷。擒部長數十人,斬馘無算,威名震邊陲,為一時將帥冠。
相比於其他未曾在曆史上有過名堂的講武堂學子,朱厚熜更加信任這些在曆史上已經有過赫赫威名的將領,他們同樣出身於講武堂,因此更加值得朱厚熜相信。
而甲營的講武堂祭酒,乃是周尚文。
正好也是馬芳的老上司,如今更是有了師生的情誼。
至於如此這般讓武將們接觸,會不會結黨營私,有意圖謀反者?
朱厚熜毫不在意,自己的天威在軍中、在民中已經無比強悍,朱厚熜並不相信有人還敢在自己的治下謀反,尤其是武將。
就算是有所謀反,大不了自己傳送到另一邊去,然後集結部隊,平定叛亂便可。
在自己的身上,絕對不可能出現被叛軍驟然挾持的景象。
朱厚熜下令道:“責令講武堂丙營出鎮安南,待個半載,平日裏剿滅安南叛軍便可,不必正麵出戰;責令講武堂乙營出鎮關外,在關外督促女真各部;責令講武堂甲營入次朝,於後方巡視,若有山賊、叛軍者,伐之。”
“陛下,丙營方才接了任務,要押送黑奴……”
“那便等他們回來便可。”
朱厚熜打了個哈欠,沒什麽興致的擺了擺手,接著便道:“朱卿,皇明艦隊出征在外,朕以‘常遇春艦’為主,組建的七艘蒸汽風帆艦已經完畢,你可願為朕分憂,擔任此艦隊主將,震懾日本?!”
聽到朱厚熜的話語,朱紈大喜過望,當即對著朱厚熜行禮道:“臣願往,必不負陛下期望,定叫日本那蕞爾小國不戰而降!”
“善。”
朱厚熜點了點頭,接著便拍了拍朱紈的肩膀:“朕便在這裏,恭候將軍佳音了。”
曆任景州知州、開州知州、南京刑部員外郎的朱紈,終於得到了領兵的機會,得封皇明第二艦隊總督,一步登天,可謂是興高采烈。
雖然他沒打過水戰,但對水戰的戰術也是背的滾瓜爛熟。
背靠鐵甲艦,除非是朱紈主動投降,不然在這個時代,大明水師沒有對手。
朱厚熜相信朱紈。
而在朱紈離開之後,朱厚熜的目光便再度思索了起來。
這次的講武堂行軍,朱厚熜便覺得當前沒什麽可講的了,已經操練了一年,隻要經過最後這半年的熔煉,便可將這批講武堂的學員放在軍營的各級基層中任中下層軍官,試試水。
對於這批學員,不乏日後的名將,可謂是群星璀璨。
而朱厚熜也很關注一個叫李貞的朝鮮人。
並不是因為他未來有多麽璀璨,相反,這個人在曆史上寂寂無名,甚至在朝鮮的曆史上,也沒什麽名氣。
但朱厚熜還是非常惡趣味的給他提拔了。
原因也很簡單,李貞有一個兒子,名叫李舜臣。
雖然距離李舜臣出生,還有十多年的時間,而朱厚熜也將李貞的父親一路從大頭兵提拔到朝鮮三營的主將之一,但朱厚熜就是想通過這等方式,看看這個被棒子譽為‘世界三大名將’和‘亞洲第一名將’的李舜臣有幾斤幾兩。
別說在亞洲曆史上,就說在嘉靖朝,李舜臣能排前十五嗎?
不是很懂。
不過朱厚熜很期待外來能夠出現,李舜臣作為大明朝鮮駐軍總督,狠狠地從朝鮮挑選仆從軍,隨大明王師出征。
對於朝鮮的同化,朱厚熜會選擇用仁慈的手段,而不是直接同化。
畢竟在曆史上,朝鮮是最忠誠的狗,對待忠誠的狗,自然要溫水煮青蛙,而非如同對待安南那樣,快刀斬亂麻了。
“嘉靖朝的政務處理結束,是時候結束在康熙朝的征伐了……也應該給康熙朝定個名字,康熙都已經成朕的公公,馬上要處斬了,再叫康熙朝,有些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