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高陽兄!救我!
石子賢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毫不費力地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見狀冷冷一笑,“怎麽?泗水州挨了揍,雲夢州也要把臉伸過來讓我扇一巴掌?還真不愧是難兄難弟啊!”
“哈哈哈哈哈!”
四周廣陵州眾人起身大笑,笑容充滿了屬於強者那高高在上的歡快。
白雲邊冷冷道:“高陽兄事務繁多,不在這泗水會館,便讓你贏了兩次,沒想到你竟能因此沾沾自喜,狂妄自大!山中走獸虎為尊,猛虎離山猴稱王!你這等跳梁小醜,無需高陽兄回來,我便能收拾了你!”
擲地有聲的話,說得廣陵州眾人一愣,紛紛交頭接耳,打聽此人是誰。
在得知了此人是雲夢州的解元之後,表情也微微有些凝重,顯然知道能當一州解元的都不是什麽易與之人。
而成教諭等雲夢州的人則是無語凝噎,讓你找最弱的泗水州練練手你不練,結果你為何偏偏還主動惹上了最強的廣陵州的人!
這是何苦來哉啊!
石子賢聞言半點不慌,微微一笑,“你想幫夏景昀出頭?”
白雲邊沒有上套,淡淡道:“我隻是看不慣你囂張氣焰,代表雲夢州挑戰你!”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石子賢冷哼一聲,“你說,比什麽!”
白雲邊同樣冷冷道:“方才比的什麽,我們就比什麽!比什麽我都能贏你!”
石子賢哈哈一笑,“希望你一會兒還能笑得出來。”
片刻之後,白雲邊麵色慘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如果說夏景昀讓他覺得是那種誇張到無力的碾壓,石子賢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種不服氣的無奈。
他怎麽可能這麽厲害?
他寫的詩,自己比不過。
他出的上聯,自己對不上。
他作的長短句,自己還是比不過。
但這又不是像夏景昀那種完全無奈到讓人絕望的水平,就是一個經年宿儒和一個年輕人之間的差距。
但,這是一個權貴子弟該有的水平嗎?
哦,我自己也是權貴子弟,那沒事了。
白雲邊氣勢洶洶而來,一臉死灰而敗,在將雲夢州眾人士氣打落的同時,也瞬間將石子賢的氣焰催動到了最高。
石子賢哼了一聲,俯身看著桌子對麵的白雲邊,囂張道:“替人出頭?你配嗎?”
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
一道道目光匯聚的中央,白雲邊呆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
……
江安侯府,蘇元尚一身布衣,緩緩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夏景昀聽見動靜,抬起頭來,微笑著道:“蘇先生來了。”
蘇元尚在書桌對麵坐下,“你想到辦法了?”
夏景昀放下手中筆,“也不算想到辦法了,隻是有些思路,所以請你過來聊聊,看看能不能完善一下。”
蘇元尚笑了笑,“你的思路肯定值得好好研究。”
夏景昀笑著擺了擺手,直入主題,“我覺得我們首先要做好準備,那就是如果把石定忠推下台,最好要能讓我們的人接上,至少也要找個新的中立派,否則折騰這一通就是無用功,反倒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蘇元尚點了點頭,“做好了這個準備,也能打消陛下的一些顧慮,讓他做決定的時候也輕鬆得多。”
蘇元尚畢竟是當過一地主官的,知道這當中的微妙。
夏景昀嗯了一聲,“那基於這個想法,我們就要提前籌備,趁著對方還沒發覺我們的意圖,先將王郎中推上侍郎的位置。”
蘇元尚頷首,“想來想去也隻有他最合適了。”
夏景昀接著道:“等這一步走好了,禮部兩個侍郎,一個是王郎中,一個是石定忠的鐵杆,如果石定忠倒台,盡量讓他也跟著倒台。然後禮部就隻剩下一個侍郎了。”
蘇元尚微微皺眉,“但中樞很可能會從外麵派來一個新的尚書。”
“這就是我們沒法把控的東西了。”夏景昀歎了口氣,“不過我們也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在春闈當即,陛下和中樞或許會為了春闈不出差錯,將王郎中扶正也未可知。”
若是有外人在此,肯定會覺得兩個人瘋了,什麽都沒有了,就開始琢磨新尚書的人選了。但偏偏兩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夏景昀開口道:“那是後話了,先說說如何將石定忠扳倒吧。”
他將手中寫下的紙遞上來,“我暫時想到,可以從這幾方麵入手。第一,原本英國公答應出手,那肯定雙方之間有著默契和交易,以石定忠的位置,多半涉及到呂家子侄在禮部的升遷,或者春闈的取士。我們立刻篩選呂家如今在朝的子弟官員、以及今科將要參加春闈的子弟。如果隻是官職升遷,算他們幸運,如果是春闈取士,那就是他一大罪證!”
“其次,石定忠這些年裏,一定也做過一些貪贓枉法的事情,這一點,我去想辦法,看能不能通過趙老莊主的渠道,找到其罪證。”
“再者,石定忠的侄兒,也就是那個石子俊的堂兄,是今科廣陵州應試的舉子,在他身上,一定能找到些石家枉法的東西。”
“最後,呂一如今已經進了市井之中,讓他想辦法搜集一些市井傳言,我們再行印證,或許也能有所收獲。”
蘇元尚緩緩點頭,笑著道:“如果這幾個辦法都不能發揮作用的話,那就是這位石尚書真的像石頭一樣穩重了。”
他忽然神色一動,“如果我們再使點勁兒,讓王郎中的優勢更大一點呢?或者說讓他在春闈諸事之中說話更有份量呢?”
蘇元尚的話,讓夏景昀陷入了思考。
擴大優勢?
更深入地介入春闈?
眼下一切正常,哪有什麽機會來破局呢?
人為地去煽動什麽事,傷害舉子的利益,來攻訐禮部,給石定忠增加罪名的事,他是絕對不會願意去做的。
正想著,公孫敬親自過來,“公子,有人找。”
夏景昀旋即收起心思,笑著道:“能勞煩公孫先生親自前來通傳的,想必是什麽貴人。”
公孫敬開口道:“她隻是個侍女。但是是鳴玉樓東家的侍女。”
夏景昀挑了挑眉,走向正廳。
“夏公子,奴婢奉主人之命,特將此物贈予夏公子。”
一見麵,對麵那位嬌俏之中帶著幾分高冷的侍女並沒有過多寒暄的意思,稍作客套,便直接取出一塊牌子遞了過去。
夏景昀沒有伸手,疑惑道:“這是何意?”
沒想到一旁的公孫敬直接一把將牌子接了過去,“在下帶我家公子,謝過貴樓東家好意。”
夏景昀立刻知道,這牌子怕是貴重得很,然後一聯想到鳴玉樓的情況,笑著道:“我就寫了一首詩,怕不值得這般貴重的禮物。”
侍女開口道:“夏公子可憑此牌在鳴玉樓任意開銷,不收分文,且不限次數,鳴玉樓沒有任何其餘要求,隻是想與公子結個善緣,請公子放心收下。”
夏景昀點了點頭,“然後,潤筆費就沒了?”
小侍女登時目露幽怨,開始懷疑起小姐把牌子給這個人是不是合適了。
夏景昀笑了笑,“跟姑娘開個玩笑,姑娘莫怪,感謝貴樓東家的好意,在下收下了,改日必當登門致謝。當然潤筆費還要給的話,我也不推辭。”
小侍女繃著要垮的小臉,欠了欠身,甩著腿兒就離開了,生怕待久了忍不住開罵。
夏景昀從公孫敬手裏接過玉牌把玩著,笑著道:“莫名其妙送這個東西,要是這鳴玉樓東家是個姑娘,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暗戀我了。”
公孫敬輕咳兩聲,“公子,鳴玉樓東家就是個姑娘。”
夏景昀:???
這就不合邏輯了吧。
正想著,門房又來通傳,“公子,白公子回來了,小的瞧著他臉色有些不大對,您要不要去看看?”
夏景昀想了想,“沒必要,他這一天天的,估計又裝逼踢到鐵板了,先讓他自己冷靜會兒,過會兒再去吧。”
他笑著朝門房點了點頭,“做得不錯。”
本就是前來邀功的門房心頭一喜,連聲謙虛著為公子服務,高興退下。
然後,很快就又轉了回來。
“公子,外麵有一個年輕書生求見,說是您在泗水州的舊友。”
夏景昀心頭一動,連忙親自出去迎接,一看來人,登時一喜,“伯翼兄,你怎麽來了?”
尾隨著白雲邊來此的徐大鵬一見夏景昀,登時麵露激動,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高陽兄,我可找到你了!你不在,我們泗水州被人蓄意羞辱慘了!求你給我們主持大局啊!”
夏景昀麵色一變,雙眉悄然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