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出手轉乾坤

戶部衙門,夏景昀已經領著白雲邊走了。

衛遠誌一個人坐在堂中,端著杯子,默默喝著茶。

一個心腹站在一旁,小聲道:“大人,這夏公子,似乎……”

衛遠誌扭頭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小的的意思是,好似有些太過自大了。大人您花了這麽多日子都沒能拉攏關侍郎,他竟然直接說一晚上就能將其收服。這好似和今日傳言中的樣子有些不同啊!”

“不是和傳言中不同。”衛遠誌放下茶盞,“恰恰是因為今日這傳言,助長了其氣勢吧。畢竟連呂家都能算計成功,自然覺得拉攏一個小小侍郎不在話下。隻是,未免有些小覷天下英雄了啊。”

旋即他又笑了笑,“不過也無妨,這至少是在戶部,在老夫的一畝三分地裏,出了什麽問題,老夫也能為他兜得住,順便吃個教訓,磨磨心智,不至於讓這根淩雲木中途長殘了去。”

“大人英明。”

……

衙門另一處偏房之中,戶部左侍郎金友文神色倨傲地坐在一張寬大書桌後,將腿架在了書桌上,扭頭看著一旁恭敬站著的下屬,“人走了?”

下屬連忙點頭,“剛走,尚書大人親自送出去的。”

金友文哼了一聲,板正的官袍都罩不住那身富貴氣,“有打聽到他們說了什麽嗎?”

下屬搖了搖頭,“當時尚書大人將所有人都揮退了,隻有無從打聽。”

“無妨。”金友文站起身來,“左右還是那些事,無非就是德妃說了什麽,咱們這位尚書大人又該要做什麽。”

想起今日衛遠誌派人來請他過去敘話的事情,他不屑地冷笑一聲,“這個夏景昀,不過是欺負呂家那個莽夫兒子,算計了呂家一次,就自以為了不起了,還妄圖來調停戶部的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

下屬嘿嘿笑著,“不是說他會做鏡子嘛,他自己做一麵鏡子好好照照。”

“聽說連關河鄉也沒露麵,怕是給他和尚書大人氣壞了吧?”

“可不是麽。”下屬笑著道:“估計那一老一小,氣得晚上飯都吃不下吧?”

“直接氣死了才好呢!”金友文冷笑一聲,“明日要議的案子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廣陵州那邊已經將五萬兩銀子送了過來,事成之後,還有五萬兩送來。”

“好,明日便將此事辦了。”

“是,大人。”

“走了,回府了。”

……

另一邊,緩緩離開的馬車上,白雲邊看著夏景昀,“你打算現在就去將那個戶部右侍郎拉攏過來?”

夏景昀點了點頭。

白雲邊嗤笑一聲,顯然一點都不看好。

夏景昀明知故問,“怎麽?樂仙兄不相信?”

白雲邊白了他一眼,“這不廢話嗎?衛大人好歹也是做過一州州牧的人,久經宦海,人家這麽久都沒能成功的事,你說你一晚上就弄好,你是覺得衛大人沒本事,還是覺得那個關侍郎是傻子?”

“哦!我忘了!”白雲邊一拍腦門,“你不會覺得你跟蘇家大小姐勾勾搭搭,就能以此勸說那位投誠吧?”

夏景昀似笑非笑,“怎麽?不行嗎?”

白雲邊既是嘲諷,又帶著幾分勸告道:“這大家豪族之間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別說你現在還不是蘇家姑爺,就算你今後真成了蘇家姑爺,人家也不一定會聽你的。他們之間是利益結合,而不是血脈結合,所謂的蘇家,也是指以真正蘇家為核心的那個利益集團。別說一個姑爺,就是家主的親弟弟,也不一定能指使得動。”

夏景昀恍然點頭,“白兄金玉良言,受教了。”

白雲邊微微後仰,一臉得意。

過了片刻,他疑惑道:“你還愣著幹什麽?”

“怎麽?”

“你趕緊叫馬車調頭啊!”

夏景昀笑了笑,“我還是覺得應該能行。”

白雲邊嘴角扯了扯,“憑你這張臉嗎?”

“你嫉妒我!”

“要點臉吧!”

夏景昀笑了笑,“樂仙兄,要不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成了,你請我到鳴玉樓補一頓飯!”

“你直接說你輸了怎麽辦吧!”

“我請你吃兩頓!”

“好!”

車子一路來到關侍郎的府邸前,夏景昀沒有下車,而是等了一會兒。

直到蘇元尚收到消息趕來,眾人才一起過去。

走到門前,夏景昀將名帖遞了上去。

門房抬眼一掃,發現正是今日在中京權貴圈子名聲大噪的夏公子,不敢怠慢,連忙轉身進去通報。

很快,他就一臉歉意地出來,“夏公子,我家老爺身體不適,已經臥床休息了,還望見諒。”

白雲邊輕笑一聲,笑容裏多少帶著點幸災樂禍。

夏景昀神色平靜,將蘇元尚拉到了一旁,小聲嘀咕了幾句。

而後蘇元尚上前,又將自己的名帖遞了上去。

那個門房目光在蘇元尚和夏景昀之間轉了轉,有些搞不明白這兩人在鬧哪樣,何必自取其辱呢!

當即為難道:“閣下方才也聽見了,我家主人的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您請回吧。”

蘇元尚笑了笑,“勞煩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大名湖畔的唱詩人來訪,貴府主人如若不見,我等絕不叨擾。”

門房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元尚,見其雖一身白衣,但氣度不凡,而且還跟著夏公子一塊來,他也不敢拒絕,說了一句稍等,匆匆進了府門。

白雲邊用胳膊撞了撞夏景昀,“進個門都這麽費勁,真的能行?”

夏景昀笑了笑,“要不我們再加點注?”

白雲邊這些日子看著夏景昀各種逆天,也學乖了,不當那被打臉的人,哼了一聲沒說話。

然後,他就立刻慶幸起了自己方才的決定。

隻見一個男人匆匆跑了出來,瞧見蘇元尚,神色激動,“崇久兄!竟真的是你!”

蘇元尚笑著拱手,“道遠兄,別來無恙!”

“我還能如何!倒是你,離京之後就再未回來!當初大名湖畔,你我唱詩相和,一轉眼都已經十餘年了啊。”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蘇元尚笑了笑,主動介紹道:“這位是夏景昀,夏公子。”

戶部右侍郎關河鄉看著站在蘇元尚身後的夏景昀,神色之中閃過些驚疑,但並未開口,收斂神色,朝著夏景昀拱了拱手,“夏公子,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入內敘話。”

夏景昀笑了笑,“關大人客氣了,冒昧來訪,還望勿怪!”

眾人便一道走了進去。

關河鄉跟蘇元尚走在前麵,夏景昀和白雲邊走在後麵。

夏景昀小聲道:“樂仙兄,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白雲邊開口道:“君子吐諾藏絕密,密友安心訴真言。”

這會兒你念什麽打油詩啊!

夏景昀腹誹一句,“就是一會兒你所見所聞,切勿對外人言說。”

白雲邊自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挑眉一笑,“怕丟臉?”

夏景昀扯了扯嘴角,“你就當是這麽回事吧!”

“放心。”

說著,眾人走進了府中正堂。

各自落座,蘇元尚直接稟明來意,“道遠兄,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但今夜前來,敘舊之事稍緩,實乃有事相商。”

關河鄉歎了口氣,旋即臉上還是露出些笑容,“你啊,還是這般直接。”

蘇元尚苦笑一聲,“任重道遠,待此事談定,你我再敘舊不遲。”

這句話,就有些說法了,聽在關河鄉口中,難免會覺得你居然把你的這個事情放在了我們的個人感情之上,既然如此,那我也隻好公事公辦了。

不過這也是蘇元尚坦**胸懷的另一種體現,不願意用私人情感去綁架關河鄉的決定。

關河鄉看向夏景昀,“夏公子,此間以你為主?”

夏景昀點了點頭,“算是我拿主意吧。”

“夏公子此來是想讓我支持衛大人?”

“不錯。”

“崇久兄在你身邊,是他個人的意思,還是蘇家的意思?”

“當然是蘇先生自己的意思。”

蘇先生……

關河鄉心頭有了些猜測,沉吟片刻,緩緩道:“本官行事,自有章法,就不勞夏公子費心了。”

夏景昀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了關河鄉,“關大人別急著發言,不妨先看看這個。”

關河鄉不以為然地接過來,隻掃了一眼,登時目光一凝。

將那枚令牌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閉上眼睛,緩了口氣,重新睜開眼,雙手恭敬地將令牌遞了回去,看了一眼白雲邊。

夏景昀微笑道:“不妨事。”

關河鄉點了點頭,“夏公子,接下來需要我如何做,您直接吩咐便是。”

蘇元尚若有所思,白雲邊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