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夢
“麗麗姐……”
話一出口，我就恨不能打自己一耳刮子。
這裏是祭廟，哪來的蔣麗麗？
我暗罵了自己一句，正準備再往前走幾步看看，就聽到有個聲音幽幽地響起。
“是誰在叫姐姐？”
“可我不叫麗麗，叫娜娜，嘻嘻……”
我剛抬起的那隻腳，像被定住了一樣，老半天都邁不出去。
一道閃電毫無預兆地當頭劈了下來。
劈開了重重夜色。
就在那一閃而過的強光裏，我看到有個紅色的身影慢悠悠地從房梁上飄了下來。
媽的吊死鬼，果然是你搞的鬼吧，你居然還敢來？
我看著那道紅色身影落到地上，想也不想地一拳頭砸了過去。
“小哥哥，你剛才不是在叫我嗎？這麽快就要打我？”
那個紅色的身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慢慢地衝著我抬起了頭。
“果然，你們男人就沒一句話是真心的。”
又一道閃電掠過，我才看清眼前人的真麵目。
長長的頭發
“你，你……”
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險險沒有摔在地上。
“怎麽了？這就被嚇到了？”
紅衣女子咯咯一笑：“那這樣呢？我是不是變得更好看了？”
說話間，這人又換了一張臉。
兩個眼眶子空****的，像是兩個黑洞，一股股夾雜著濃鬱腥臭味的血水正不斷地從眼眶子裏麵冒出來。
半邊臉上的肉已經全爛了，一堆白花花的蛆在上麵蠕動。
我隻看了一眼，胃裏就開始翻江倒海。
“小哥哥，你躲什麽呢？把你的臉借我用用好不好？”
女鬼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衝著我的臉一把抓了過來。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鬼衝著我撲過來，想躲，卻發現身體一動都動不了。
“把你的臉給我。”
在我徹底昏過去之前，我隻感覺到女鬼那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我的臉。
完了，要當個無臉鬼了。
……
我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多久，直到嘩啦一聲響，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悉數傾倒在我臉上，凍得我跟個彈簧似地，一下子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我的臉，我的臉沒了……”
我驚叫著在地上蹦來蹦去，兩隻手胡亂地在自己的臉上摸索。
“嗤，死都死了，還惦記著這張皮。”
一道冷漠的嗓音在我的耳邊炸響。
蔣麗麗？
她怎麽在這裏？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脖子梗在了一個很可笑的弧度。
“怎麽，有膽子進摩天輪，沒膽子看我？”
我拿手暗暗往自己的大腿上使勁兒一擰。
嘶……
那驟然的疼痛，差點沒讓我當場叫出聲來。
沒做夢。
所以，說話的真的是蔣麗麗。
“我，我那不過是……”
我一邊慢慢地將身體往後轉，一邊腦筋急速轉動著，想要找一個能混得過去的借口。
起碼，得讓蔣麗麗少扣點工資。
但我一轉過去，首先看到的卻是那個拽我入噩夢的秦老頭。
“你，你怎麽……”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腦海裏盤算著的那些念頭，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秦老頭還是手握著那根旱煙竿兒，正一臉凝重地看著我。
“明明是坨扶不上牆的爛泥，偏偏……麗丫頭，這兒的事，你多費點心了。”
他歎了一口氣，背著雙手走了。
媽的，說誰爛泥呢？
別仗著你年紀大，我就不敢動手啊！
我擼了擼袖子。
“怎麽，你還想動手？可真把你牛逼壞了。”
一聽這聲音，我立馬放下了袖子，很是老實道：“麗麗姐。”
蔣麗麗麵無表情地轉到我麵前，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我。
“看不出來方遠，你小子膽子挺大。”
“上班第一天，就敢違反規定？”
蔣麗麗一把拖過了邊上的一把椅子，然後直接坐了下去。
“說說吧，你想幹什麽？”
我這才發現，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在鬼屋的那個小庭院裏。
原本門口那兩個被拿來充當照明的破燈籠，此時已經完全熄滅。
一片黑暗中，我站著，蔣麗麗坐著。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這無邊的黑暗給了我勇氣，我的聲音，一下子就響亮了許多。
“想讓我遵守這裏的規矩，起碼得說清楚，這個遊樂園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藏著掖著誰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氣勢洶洶地質問完，我那勇氣又像潮水般退去了。
忽然又開始後悔。
我這是在幹什麽呢？
人家才是給我開高工資的人，我這麽做，不就相當於在質問自己的頂著上司？
這份工作還要不要？
我忐忑不安地看著蔣麗麗。
就等著這女人開口罵我不知好歹。
誰知她安靜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大笑起來。
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那你覺得，我們這裏，是個什麽地方？”
反正不會是個正經地方，我暗想。
但我真不敢說。
“我們這，其實是個村子，隻不過村民們，跟你想象當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不用說的那麽遮遮掩掩，不就是鬼麽？”
自從在那個十三幺裏被那個千麵女鬼嚇了一回，我對這個樂園裏麵有鬼的存在，接受度已經相當高了。
沒想到蔣麗麗卻是很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你也覺得，那是鬼？”
“難道不是？”
我很是吃驚。
這是什麽回答？
明擺著的不是嗎？
蔣麗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當然不是，他們隻是生病了，發了癔症。”
我冷笑道：“麗麗姐，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啊。”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蒙我呢？”
“這樂園裏要不是鬧鬼，為什麽我剛才明明坐了摩天輪，卻會去了那個什麽‘十三幺’？”
“既然你說這裏是你們村子的地盤，你們村子，就是那個名叫‘十三幺’的鬼村吧？”
“明明一村子鬼，偏偏要說不是，蒙誰呢？”
我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管不顧道：“一萬塊了不起啊，不會是付的紙錢吧？”
“就當我今天來這裏獻愛心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走。”
“走？”
蔣麗麗輕輕地笑了起來：“你走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