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許玥的算計
一路上,陸啟友把車開得飛快,一行三人很快就來到了縣醫院。
陸啟友非常有眼色地留在車上,讓大哥陪著許慧進了醫院。
兩人一路小跑著來到導醫台,向前台打聽昨天晚上送來的車禍病人。
畢竟隻是個小縣城的醫院,車禍病人又不常見。
前台對許大山記憶猶新。
她同情地告訴兩人,許大山送來時,情況很不好,當即就送進了急救室進行搶救,現在在ICU病房裏。
許慧和陸啟友急匆匆地向ICU病房跑去。
病房在三樓,許慧跑得急了些,一不小心,腳下踩空,整個人眼看就要變成風火輪滾下樓去。
幸虧陸啟賢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她才幸免滾下樓。
兩人來到ICU病房,就見古秀和許若塵兄妹坐在病房外,全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許玥聽到腳步聲,扭過頭來,看見了許慧和陸啟賢。
她扯了扯古秀的衣襟,一臉疑惑小聲道:“媽,姐姐來了,姐姐怎麽穿著紅裙子來了?”
古秀一聽這話,立刻扭頭看得過去,果然看見了穿著桃紅色連衣裙的許慧。
她黑著臉大踏步地迎了上去,抬手就扇許慧的耳光:“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為了給你抓黑魚改善生活,你倒好,徹夜不歸!”
“明知道你爸生命垂危,你還穿這麽鮮豔的裙子過來,你這是在詛咒你爸嗎?”
走廊裏,匆匆路過的醫護人員全都用沒有良心的目光鄙夷地瞥一眼許慧。
許慧聞言,刹那間明白了剛才街坊們看她的目光為什麽會怪怪的。
一定是她徹夜未歸,許玥在家屬區裏散播了她的流言。
古秀的巴掌還沒落下來,手腕就被陸啟賢給抓住,然後將人給扔了出去。
陸啟賢怒斥道:“我們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許慧哪有時間換衣服?你這不是雞蛋裏挑骨頭嗎!”
許慧也冷著臉道:“昨天,我去省城買水產回到桃花鎮,時間已經很晚了,班車早就收班了,於是就在陸奶奶家借宿了一晚。”
她眼眸一轉,看向許玥:“我給家裏打過電話,電話是許玥接的。”
“是許玥沒跟你說我在陸奶奶家借宿一事,還是媽故意裝不知道,想借此弄臭我的名聲?”
許慧冷哼:“媽口口聲聲說我沒把爸的安危放在心上,你和許玥就把爸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爸還躺在ICU病房裏,你和許玥就像瘋狗一樣,想咬我一口!”
“行了!別吵了!爸都被你害成那樣了,你還有臉吵!”
許若塵想到許大山躺在ICU病房裏,現在家裏就他一個男人,他必須得把這個家撐起來,因此擺出一家之主的姿態。
許慧懟道:“你說說看,我怎麽害爸了?是我指使人開車去撞爸爸的嗎!”
許若塵沒好氣道:“雖然不是你指使人開車去撞爸爸的,但爸是為了給你抓黑魚才出事的,不是你害的,是誰害的!”陸啟賢皺眉道:“這隻是個意外,怎能怪到許慧頭上?”
許慧譏諷道:“在他們眼裏哪有什麽意外,全都是我的錯!”
許若塵厲起眼睛,凶狠道:“本就是你的錯!”
見陸啟賢凜冽地向他看過來,他又害怕地閉緊了嘴巴。
這時,一個男醫生和一個護士走了過來。
醫生不高興地道:“這裏是醫院,你們不要喧嘩!”
眾人全都閉了嘴。
醫生自我介紹,他是許大山的主治醫生。
古秀焦急地問:“大夫,我男人現在情況咋樣?”
醫生搖了搖頭:“你男人車禍引起了脾髒破裂和顱內出血。”
“雖然做了急救處理,可是隻做了脾髒摘除手術,顱內出血還沒有處理。”
許若塵插嘴道:“為什麽沒有處理?”
主治醫生嘴角抽抽,為難道:“我們這種縣級醫院處理不了。”
許玥泫然欲泣道:“那……那怎麽辦?”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爸,嚶嚶嚶~”
主治醫生忙把她扶了起來:“我們縣醫院治不了,省城的友和醫院還是治得了的,那可是全國排名第八的醫院。”
許玥頓時破涕為笑,拉著古秀的手,高興得直跳:“媽媽,爸爸有救了!”
古秀勉強笑了笑,問醫生:“去友和醫院治療,要多少醫藥費?”
主治醫生認真想了想:“至少得兩左右吧,這隻是保守估計,你們最好多準備一萬,萬一錢不夠就麻煩了。”
說罷,就走了,他還要去看別的病人的情況。
前一刻還開心不已的許玥,這一刻如霜打的茄子,眼裏含淚道:“媽媽,我們家哪拿得出這麽多錢?”
說話時,眼睛似有意似無意向許慧瞟了一眼。
許若塵和古秀也都看了許慧一眼,礙於陸啟賢在場,他們什麽都沒說。
這時,護士開口了,她是來催費的。
昨天給許大山急救,古秀說她來的匆忙,身上沒帶錢。
後來許若塵來了,他也沒帶錢,因此沒有及時繳費。
許若塵問護士:“多少錢?”
護士看了一眼催費單:“昨天急救一共花了五百五十塊,你們最好交六百。”
古秀問:“為什麽要多交五十塊?”
護士解釋道:“因為在轉院之前,病人還有幾瓶吊針要打,這幾瓶吊針也是要錢的。”
許若塵的表情僵了僵,他存折上總共隻有兩百多,離六百塊相差十萬八千裏。
他幹幹地衝著護士笑了笑:“我們馬上就去繳費。”
護士道:“快點去繳啊,不然病人會停藥。”說罷,也走了。
許若塵轉頭對許慧道:“慧慧,你去把爸的醫藥費給結一下。”
許慧討厭許若塵要她出錢,卻理直氣壯。
她點頭道:“行啊,你存折上有多少錢,不夠的我補上。”
許若塵被許慧的話噎了一下,但許慧的話也沒毛病,他也隻能回家拿了自己的存折取錢。
許慧的錢全放在周校長那裏,陸家兩兄弟開車陪著她去了周校長家。
古秀見她最討厭的大女兒和讓她害怕的陸啟賢都走了,這才陰沉著臉質問許玥:“你姐昨晚打過電話回家,你咋沒跟我說?”
許玥如果跟她說了,她知道許慧昨天晚上是在陸老太太家過的夜。
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會當著陸啟賢的麵,含沙射影抹黑許慧,更不會動手想打她。
許玥結結巴巴道:“我……我忘了……”
狗屁忘了!分明是把她這個親媽當槍使,抹黑許慧。
上次借刀殺人事件是這樣,這次又是。
玥玥實在太自私了,誰她都利用,包過她這個親媽。
明知道小女兒在說謊,可古秀也沒戳穿她。
誰叫她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哪怕跪著也要寵。
陸啟友一行三人到了周校長家,周校長聽許慧說,許大山出了車禍,住進了縣醫院的ICU病房。
不僅把許慧放在他這裏的錢全給了她,還想借錢給她,不過被許慧拒絕了。
許大山住院,憑什麽就她一個出力?
許大山對許玥他們那麽好,他們也應該出力。
從周校長家出來,陸啟友兄弟又開車陪著許慧回縣醫院。
許慧忽然問坐在身邊的陸啟賢:“陸大哥,你覺不覺得,我爸這場車禍是個陰謀,一個針對我的陰謀!”
陸啟賢眉頭擰起:“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是發現了什麽嗎?”
許慧搖頭:“那倒沒有。”
“我隻知道,我媽古秀對我從來就沒有安過好心,她如果對我好,那一定別有用心。”
“從她開始提議讓爸去抓黑魚給我改善生活,我就一直在防備她。”
“我以為她會針對我,沒想到她針對的竟然是爸爸。”
陸啟賢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你懷疑,你媽打著為你改善生活的旗號,故意鼓動你爸媽晚上去釣黑魚,然後安排人去撞你爸,把你爸撞成重傷?”
許慧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陸啟賢有些困惑:“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許慧沉默了片刻道:“目的我還沒有猜到,不過我媽應該很快就會攤牌,且走一步看一步。”
縣醫院裏。
許玥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古秀。
她伸手握住古秀一隻手,輕聲安慰道:“媽,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不必擔心。”
古秀愁眉苦臉道:“我能不擔心嗎?醫生說,你爸傷得太重,如果不盡快做開顱手術,你爸堅持不了多久。”
“你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說罷,將臉埋在手掌裏失聲痛哭。
許玥輕柔地安慰道:“媽,爸爸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古秀搖頭:“我們連給你爸爸做手術的錢都籌不到,咋救你爸?又哪來的吉人自有天相?”
許玥終於把話題扯到了許慧身上:“我們沒錢,可姐姐有啊!”
古秀掏出手帕,擦去臉上的淚水,愁眉不展:“小賤人那麽恨我們,一定不肯拿錢給你爸動手術!”
“我們一口咬定,爸是為了給姐姐改善生活,晚上去釣黑魚她吃才出車禍的。”
“爸對姐這麽好,姐憑啥不把錢拿出來給爸動手術?”
古秀搖了搖頭:“你別把事情想的太好,你姐不比從前,她心冷硬如鐵。”
“就算你爸因為她而出了車禍,她也照樣能見死不救的。”
許玥眼裏有凶光閃了閃:“媽怕姐姐不肯拿錢出來,那就把爺爺奶奶請來,讓奶奶向姐姐要錢,還怕姐姐不把錢拿出來?”
上次許慧把兩個老不死的請來,借許老太的手,對她非打即罵。
這個仇她一直銘記於心,現在是時候以彼之道還治彼人之身。
隻要小賤人不肯把錢拿出來,老賤人絕對把她往死裏打!
古秀臉上露出幾絲笑意:“對哦,有你奶奶出麵,沒有要不來的錢。”
不過古秀隻高興了五秒鍾,就犯起了愁:“你姐手上所有的錢加起來,最多不超過九千,還有一萬多的缺口~”
許玥眼珠轉了轉:“不是還有陸奶奶送姐姐的金手鐲和禳鑽的梅花表嗎?”
“把這兩樣東西在黑市上賣掉,怎麽也能換兩三千吧。”
“加上這些也隻有一萬多,還是不夠。”
許玥看看四周,把聲音壓得更低:“還可以把姐的錄取通知書賣了,換一筆錢。”
古秀擺了擺手:“這個主意你就不要打了,你姐和我們拚命都不會讓我們把她的錄取通知書給賣了。”
“不是還有爺爺奶奶嗎,媽怎麽老是把他們忘了?”
“有爺爺奶奶出麵,媽不用擔心姐姐不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賣掉。”
“姐姐敢不拿出來,奶奶就敢打死她!”
古秀顧慮重重:“你姐身後還有個陸家,萬一陸家為你姐出頭,你爺爺奶奶根本就頂不住。”
許慧翻著白眼道:“我姐賣錄取通知書救父,關他們陸家什麽事?”
古秀想想也是,也明白了小女兒的用意,點頭道:“好,我會給你奶奶一點好處,教你奶奶這麽應付陸家的。”
“可……一時半會兒,我們找誰賣掉你姐的錄取通知書?”
“這事還能找誰,當然是找舅舅咯。”
許玥把古老爺子大壽那天,她偷聽到的有關古建國和王坤平的談話全都複述給了古秀聽。
古秀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一張錄取通知書能夠換五千塊錢,不僅能給許大山抽到手術費,還能讓小賤人讀不成大學,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古秀點頭:“回頭我就去找你舅舅,讓他向王坤平打聽一下,那個容主任買到成績沒有。”
“如果沒有買到,我們就能用你姐的錄取通知書換五千塊錢了,不過還差五千。”
許玥輕飄飄道:“五千塊錢不是難事,把姐姐嫁了,換一筆彩禮不就有了。”
秦母痛毆自己的陰影古秀記憶猶新,斷然拒絕:“這個不行,萬一像上次一樣弄巧成拙咋辦?”
許玥壓低聲音道:“這次我們暗中進行,不讓任何人知道。”
“等媽給姐和相親對象開好了結婚證,這事就成了一半。”
“不等爸完全好,咱們再給姐喂安眠藥嫁過去。”
“等爸出院了,知道了,那時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爸也隻能接受。”
許玥見古秀猶猶豫豫,道:“媽媽不用擔心爸會因此而不原諒媽媽。”
“媽媽這麽做,還不全都是為了爸爸嗎?”
古秀這才釋然:“可我們上哪裏找一個肯出五千塊錢彩禮的冤大頭?”
“我知道一個。”
“誰呀?”
“就是咱們縣有名的養豬專業戶胡德利。”
古秀對胡德利還是有所耳聞的。
一個四十來歲的老鰥夫,聽說不能人道,心理變態。
娶過三任妻子,第一任妻子被他折磨致死,第二任妻子不堪折磨,上吊自殺了,第三任妻子和胡德利隻過了一年多就跑了。
三任妻子加起來,和胡德利沒有過到十年。
從此之後,胡德利一直單身,直到如今。
如果能把小賤人嫁給胡德利當然好,就能讓小賤人受盡折磨,過著生不如此的日子了。
古秀攤攤手:“我們想把你姐嫁給胡德利,還得人家有娶妻的打算才行。”
“人家不想娶,我們剃頭擔子一頭熱也沒用啊。”
許玥道:“姓胡的倒是想娶的,隻是沒人肯嫁他而已,媽去跟他說,他保證答應。”
“可他也不可能給五千塊錢的彩禮。”
許玥誌在必得:“媽媽按我說的做,胡德利一定會給五千塊錢的彩禮。”
“媽媽去試試,我們又沒有損失。”
古秀在許玥的一番勸說下,總算答應去試試。
許玥嘴角彎了彎:“隻要媽給姐和胡德利開出了結婚證,胡德利就是媽的女婿。”
“到時媽再打著爸生命垂危,要錢動手術的借口,向胡德利借五千塊錢留給我以後做心髒移植。”
古秀驚呆了,她覺得,從胡德利那裏能弄來五千塊錢的彩禮就不錯了,再借五千塊錢,人家不會肯的。
古秀道:“這麽大一筆錢,人家不會借吧。”
許玥不屑道:“自己老丈人都生命垂危了,做女婿的好意思袖手旁觀?”
“再說了,我們是借,不是要。”
“媽跟胡德利承諾,要是在三年之內還不上錢,就把爸和哥的工作賣掉,還上他的錢。”
“有了保證,胡德利肯定會把錢借給你。”
古秀皺著眉道:“借的錢還要還,這錢借的毫無意義。”
許玥陰狠道:“怎麽沒意義了,我們到時就不還錢,姓胡的能把我們咋樣?他也隻能拿姐姐出氣了。”
古秀聽到這裏,茅塞頓開,母女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