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你想朕如何罰成蟜

章台宮。

始皇帝嬴政頭戴通天冠,身穿繡有神異玄鳥的黑色冕服。

端坐在桌案前,持著毛筆批改著奏章,他麵前的那些奏章,永遠也批改不完。

“陛下,韓太後覲見。”

蓋聶昂然而入,冷硬的向嬴政稟報。

如果不是嬴政早就知曉蓋聶性格和那張麵癱臉,定會以為蓋聶對他不滿。

一聽到韓太後來章台宮找自己,嬴政沒有要蓋聶去通傳,而是立刻放下手中毛筆,親往門口迎接韓太後。

“拜見太後。”嬴政出門衝著韓太後深施一禮,一手扶著韓太後,一手前伸引韓太後入宮門。

“嗯。”韓太後點了點頭,沒有回禮,隨著嬴政的牽引入章台宮。

這不是她失了禮數,而是嬴政自己要求的——天下間哪有父母給兒子行禮的道理?

“拜見陛下。”

鄭妃衝著嬴政行禮後,跟在兩人身後步入其中。

她注意到,剛才嬴政看她的眼神中有一抹狐疑,不禁有些後悔隨韓太後來章台宮了。

入了章台宮。

因為章台宮主殿是批閱奏章的,不適合休息。

所以嬴政引著韓太後進了鋪有軟榻,可以小憩片刻的偏殿。

將韓太後扶坐在上首位,自己則坐在下首,笑著道:“太後今日怎麽有閑暇來看朕?”

韓太後自從入了章台宮,眼神就在四處掃視,直到嬴政開口問詢,眼神也沒停下來。

“太後在尋什麽?”嬴政好奇道。

“哦沒什麽。”韓太後敷衍道。

她總不能說是在找某個豎子的身影吧。

韓太後沒找到嬴成蟜,不知道嬴成蟜是來過了還是沒來,但她帶著鄭妃已經坐到了這裏,總不能將事情繼續拖下去,隻好裝作一副帶著鄭妃,為嬴扶蘇出頭的樣子,鳳眼一立。

“我今日來此!就是想問問陛下!為何要將扶蘇禁足!”

嬴政一皺眉。

他將兒子丟給嬴成蟜後,特意囑咐趙高,蓋聶,這兩天不要報告任何有關嬴扶蘇的事。

所以嬴扶蘇被禁足大鄭宮這件事,嬴政根本就不知道,聞聽韓太後所言,嬴政脫口而出:“朕沒有禁足扶蘇。”

韓太後一聽嬴政的話,就知道嬴成蟜根本就沒來過,不由得心裏罵道。

平日間來無影去無蹤,快的跟個鬼魂一般,今日怎跑的這般慢?

“陛下不知扶蘇被禁足?”自己找地坐下的鄭妃不由得出聲問道,臉上滿是希望神色。

“不知。”嬴政搖搖頭。

鄭妃不禁大喜,緊接著就對嬴成蟜生出了怨氣。

這個豎子,竟然騙我?一會我便帶著扶蘇去長安君府找他算賬!

“還請陛下釋放扶蘇!”

鄭妃跪在地上祈求道,眼淚吧嗒吧嗒得往下掉。

“好啊!這個豎子竟敢騙我!”韓太後鳳顏大怒,站起來就要走。

嬴政一展寬袍大袖,攔住了韓太後,苦笑地道:“太後且慢,有什麽事,終需說清才是。”

接著臉上有些不耐地拉起鄭妃,道:“有事說事,不要哭哭啼啼。”

安頓好了兩個女人,嬴政高聲喚蓋聶入內,問道:“扶蘇被禁足是怎麽回事?”

“臣不知。”

“你不知?”嬴政驚疑,有些難以置信,有些無法理解。

趙高擔任行璽符令事時,他問趙高宮中發生了什麽事,趙高就沒有不知道的。

“不知。”蓋聶再次應答,語氣與先前一樣,毫無愧色。

看著嬴政滿是不解和疑問的眼神,蓋聶眼眸中也帶有疑色:“臣應該知道嗎?”

行璽符令事,還要管監聽宮中事宜?

鄭妃臉上淚珠都停了。

她心中的震驚一時間都壓住了悲傷,驚疑不定地看著一臉冷硬的蓋聶。

陛下身邊跟著的不一直是趙高嗎?

何時換了人?

他說話怎麽敢一直盯著陛下眼睛看?

臉色冷硬,他對陛下態度怎麽敢如此惡劣?

沒有答出陛下問題,他不馬上請罪,怎麽還敢主動反問陛下?

一連串的問號在鄭妃的心中,險些要把她的腦袋脹爆!

她實在不理解蓋聶到底哪裏來的底氣,敢如此對始皇帝。

韓太後狐疑地看著蓋聶,心裏直犯嘀咕。

這語氣怎麽和成蟜的如此相像,這個人該不會是成蟜找來的吧?

嬴政沉默兩息,隨後道:“喚趙高進來。”

蓋聶應聲:“唯。”

兩人都有些如釋重負。

很快,趙高便替換蓋聶,一臉恭敬地低頭站在嬴政身前。

“扶蘇被禁足怎麽回事?”嬴政向傷勢未愈的趙高,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趙高沒有片刻猶豫,恭謹地道:“前日傍晚,長安君禁足長公子於大鄭宮,當場斬殺了服侍長公子十餘年的宦官。並對大鄭宮所屬宦官,宮女說,若是長公子踏出大鄭宮一步,便把他們盡數殺死。時至今日,長公子未踏出大鄭宮一步。”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嬴政揮揮手。

“臣告退。”

趙高繼續恭敬地道,然後麵向嬴政,彎著腰駝著背,後退著小碎步離開偏殿。

剛剛在和嬴政匯報嬴扶蘇一事時,趙高全程都沒把頭抬起來過。

“山兒,你的臉色怎麽如此之差。”嬴政看著不知何時變得臉色蒼白的鄭妃道。

鄭妃的名字叫鄭山。

“陛下,臣妾是聽聞長安君在扶蘇的麵前,殺了服侍扶蘇多年的趙主管,受了驚嚇。長安君不但無故禁足扶蘇,還在扶蘇麵前行此惡舉,該當重罰才是!”

“你對扶蘇倒是關心的緊,連服侍扶蘇的宦官姓什麽都知曉。”嬴政道:“你想朕如何罰成蟜?”

先前一直關心嬴成蟜的韓太後,聽到始皇的話,此時卻不急了。

這位鹹陽宮唯一的太後,把身體所有重量,都扔給了軟榻上鋪著的虎皮,一臉氣憤地道:“重罰!必須重罰!這豎子橫行無忌!這次必須讓他吃個大虧長長記性!鄭氏你說!我為你做主!”

鄭妃話沒出口,眼淚倒又吧嗒吧嗒掉落下來。

“一切但憑陛下做主,臣妾不敢妄言。臣妾隻望,長安君不要再傷害扶蘇便好。”

“此事好辦,上郡距鹹陽有千裏之遙。縱是成蟜有心,也是傷害不到扶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