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莊懷菁一一掃視望著書牆上的書,上麵有不少隱秘的卷宗……太子確實信她,允她進來,也不怕她拿了幾本出去。

她的手放在胸前,攥著帕子,往後輕輕退了一步,心想自己著實急躁了。二皇子雖不會刻意說謊騙她,但他要是受旁人蠱惑,這也不無可能。

莊懷菁心中歎口氣,莊丞相中毒一事一直是梗在她心中的刺。他平日雖不話癆,但以前休沐在家中時,總愛逗他們姐弟,現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想著便難受。

她抬頭往上再看了一眼,心想還是出去算了,但莊懷菁還沒轉身,突然就在上方發現了一本熟悉的遊記。

是莊丞相以前常掛嘴邊的。

倒不是這本書有多出名,隻是這書籍老舊的模樣和莊丞相那本十分相似,莊懷菁當初以為有線索,看了許久,甚為熟悉,上麵甚至還有同樣的細刀痕。

世上怎可能有兩本長得如此像的書?

她皺了眉,上前一些,扶著書架微微踮起腳尖,想拿下來看看。

那本書一直待在莊丞相的書房裏,後來被她拿到自己屋子,她見莊夫人情緒不對,便又轉到莊夫人手上,就算再怎麽丟,也不可能出現在東宮。

然而那本書放得有點高,莊懷菁夠不到,反而不小心碰到個小匣子。那東西沒放穩,徑直往下掉。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大手突然從別處伸出,幫她擋住,盒邊棱角擦破那人的手,劃出條血痕。

木匣落地,發出一聲大響,莊懷菁嚇了一跳,她抬起頭來,看見太子光滑的下巴。他身上還披著深灰大氅,渾身有淡淡的涼意,似乎才剛剛回來。

莊懷菁心被驚得快要跳出來,她忙解釋道:“殿下恕罪,我隻是有東西掉書房……”

太子相貌俊朗,謫仙如玉,強烈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他沒問她來做什麽,隻是淡聲問道:“為什麽要做這麽危險的事?”

莊懷菁愣了愣,她隻不過是拿本書,哪想得到上麵還放著東西,再說這不過是被砸一下,哪裏談得上危險二字。

太子寬厚的手背紅了一條,在慢慢冒紅血珠,他的手修長好看,這條血痕愈顯猙獰,他竟也不在意,見她沒回答,便再次問她:“為什麽?”

小木匣摔進黑暗的角落中,銅鎖牢固,也沒摔壞。

莊懷菁明顯感覺到太子動了真火,她心覺這不過是件小事,尋常時候的磕磕碰碰再正常不過,何必要因為這個生氣?

但她理虧,沒好意思說那些話,更不敢說自己有些懷疑他。莊懷菁輕輕咽了口水,轉了心思,垂著眸眼,輕輕上前,環住他精瘦的腰,開口道:“殿下是在生我的氣?可我也沒想到。”

她語氣明顯放低了許多,柔弱順從,那雙眸眼便是看不見,也有種盈淚的泫然欲泣。她在男人麵前總有自己的一套,明明沒刻意去觀察,猶如天生的柔媚,大膽出格。

他從沒教過她這些東西,莊家自詡世家之首,怎能讓她學了別的不入流?

太子單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她發絲有淡淡的香氣,清香誘人,又撫慰人心,他隻壓下心中的暴戾,低聲對她道:“以後這種事,讓下人來。”

莊懷菁聽他這話,便知道這件事翻過去了。她鬆了口氣,回道:“我閑來無事,想起上次丟了耳墜子,便來找找,殿下的手……疼嗎?”

太子連看都沒看自己的手,說道:“無礙。”

但有沒有事又不是他說了算,她輕輕握住太子的手,讓他等著,拿手上的帕子給他的手背包紮,讓下人去請大夫。

莊懷菁對他輕聲說:“殿下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孩童,傷不到自己。”

太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你身懷有孕,比那些孩童要嬌弱許多。若是再出這樣的事,孤日後就不準你再出去。”

莊懷菁沒聽出他的意思,心想哪可能再出這種事,隻隨便應了幾聲。

太子沒追究,莊懷菁進書房找東西一事輕而易舉翻過,但他在場,她沒敢再拿那本書,隻是看了一眼,等著禦醫過來。

等再次回過神去找時,發現已經沒了那本書存在過的痕跡。

她硬著頭皮去問太子,太子疑惑打量她,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他的神情不像作假,莊懷菁心中本就不安,也沒臉繼續往下問。

但她的猜疑越來越強,她不可能記錯。

……

他們剛睡下沒多久,外麵突然飄起了小雨,莊懷菁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睡不著,或許是心中想的東西過多,她胸口的惡心感越來越強。

莊懷菁手按住床沿,捂住胸口往痰盂中吐,她臉色蒼白,難受異常,太子倒了杯水過來,皺眉坐在床榻邊,喂給她喝。

莊懷菁隻喝了一口便急急推開,俯身吐了出來。

太子把水杯放在一旁小幾,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他眉緊緊皺著,知道孕期會不好受,但沒想到莊懷菁會難受成這樣。

殿內宮燈隻點了幾盞,昏暗的環境隻看得見輪廓,他沒招人進來伺候,隻是讓莊懷菁躺在他懷裏,喂她吃了酸梅幹,給她按額上的穴道,舒緩痛苦。

莊懷菁睫毛微顫,手指微微蜷縮,嘴唇白得厲害,但是脈搏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太子的手纏著白布,他低聲同她道:“是不是你那個丫鬟做了什麽?孤聽人說你和她單獨談了半刻鍾。”

莊懷菁心中不意外他知道這件事,但她現在沒有力氣回他。

“孤的人查到她很久以前便和外人有聯係,”太子輕聲告訴她,“即便是貼身伺候幾年的,你也不要太過相信。”

莊懷菁迷迷糊糊,衣襟微散,說不出辯解之詞。太子的手輕撫按她太陽穴,方才的話好似隻是隨口一提,也沒解釋是怎麽查到的,隻是轉了話,低聲哄著她睡覺。

太子慣來精於算計,便是偶然發生的小事,放他手裏,也能利用極致。

歸築從小養在相府,自然沒和外人接觸過,她也沒那個機會,莊丞相對莊懷菁身邊的人都挑得仔細。

她比莊懷菁大好幾歲,事事以莊懷菁為主,願同程常宣傳話,不過是察覺到他對莊懷菁強烈的占有欲,覺得怕了。

他隻不過是不許她們眼前伺候,有什麽好怕的?菁兒召見他又不攔著,狗奴才不會討主子歡心,主子不見,與他何關?

太子輕撫莊懷菁的身子,當成精致的寶玉一般,他手上的力度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莊懷菁舒服。

他對她所有的重力都用在床榻的溫存,最喜歡的事是將東西留在她溫熱的身子裏,瞧她哭紅了臉,緊緊攥著床褥。

他們的身子無比契合,天生一對。他討厭她心裏信別人勝過於他,即便是貼身伺候的丫鬟也不行。

錦被斜斜扯過,蓋住她的身體,寬敞的大殿內隻有他們兩個,無人進來打擾。莊懷菁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她的唇有些幹燥,他拿過旁邊的水,喝了一口,輕輕喂她。

莊懷菁的喉嚨微微動,咽下他渡過來的水。

她好乖,全都喝下去了。

太子的頭慢慢抬起來,手輕輕停在她腹部,有一瞬間閃過某種想法,轉瞬即逝。

除了他之外,世上不該再有占據她心神的東西。

但他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輕輕與莊懷菁十指相握,他抬起她纖白的玉手,在指骨處留下輕輕一吻。

都說這幾天會下雨,霜寒地凍,她如果真要出去,他不會攔著,到時去接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