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太子那日和莊懷菁賭的條件見不得人,看誰先認輸。

是莊懷菁先開的口,太子一直在忍。她認輸的那一刹那,太子那東西弄了她一臉,莊懷菁至今還記得那時的愕然。

她有些尷尬,縱使從前和太子鬧成那樣,但這樣的事,還是頭一次發生。兩人心中都有異樣,最後隻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太子提醒她不要出去,莊懷菁身懷有孕,胎兒還不穩,她也不想隨意惹事。

她的丫鬟倒是能得個準許出去置辦東西,回來之後便同她說外麵的新鮮事。

二皇子禁足解除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與這消息一同傳出來的,還有皇帝的賜婚。

莊懷菁一支玉簪挽發,步搖輕垂,容貌清麗。或許是這大半個月太過於清淨,她的麵容柔和了許多,還帶些被滋潤過的媚。

新婚燕爾,夫妻間的事,就算看出來了,也不能問,要不然羞人臉。她坐在羅漢**,手裏拿針線,仔細給中衣的衣領處繡字。

太子名啟玉,她便繡玉這字。

莊懷菁其實不太擅女紅,做不出太精致的,這件中衣還是別人事先裁好,送上來的。

太子想要,她便給他做一件。

歸築站在一旁給莊懷菁理絲線,說:“陛下給二皇子賜婚了,是刑部尚書的女兒,上次還和您見過,問了陶公子的事。”

莊懷菁訝然道:“竟是她?她先前問我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會和臨師兄有些瓜葛。”

她從沒見陶臨風身邊有個女子,更沒有女子在莊懷菁麵前提過他。所以她當初聽蘇家小姐問及相關之事時,心中還十分驚訝,以為他們有那種可能。

歸築低聲說:“小姐不知道,二皇子上次回京之時陛下便有了賜婚的念頭,還是柳貴妃親自求的,本來都要成了,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麽,這事沒再提過。”

莊懷菁手上的動作慢慢一頓,忽然覺得怪異。

刑部尚書家的那位小姐曾經在家中見過幾次陶臨風,而陶臨風是太子的人,換句直白的話說,刑部尚書是太子的人。

如果刑部尚書是站在太子這邊,那柳貴妃為什麽會去求聖旨讓他女兒嫁給二皇子?難道是因為柳貴妃什麽也不知道?

可即便柳貴妃不知道,那刑部尚書總該清楚自己的立場,他為什麽會願意把嫡女嫁給二皇子?

難不成他們是想用這件事在二皇子埋人?可太子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旁的姑娘有心上人,二皇子又妨礙不到他。

莊懷菁看了眼歸築,微微皺了眉,輕輕把手中的衣服放下,又讓旁邊的宮女把東西收在一旁,隨後開口道:“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會兒,你們先下去。”

宮女行禮應是,莊懷菁在東宮這段時日經常這樣,若是無事可做的時候,能睡小半天。她有自己貼身的丫鬟,太子討厭與太子妃接觸過多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宮女也不敢太過親近。

淡淡的亮光透過窗牖麻紙照進來,下午的太陽不是很大,但風也停了,莊懷菁皺眉問歸築道:“你怎麽知道以前有賜婚的事?難不成外頭也有人議論?”

這種事隱蔽,不可能傳得滿天都是。

歸築跪在地上道:“奴婢今日出去,遇見了二皇子。”

莊懷菁怔愣,搭在細肩上的長發微微一動,瞬間想了個明白,問道:“這件事是他同你說的?還說了什麽?”

二皇子雖說有些執拗,但他也不是壞心的人,她已經成婚,是他皇嫂,他怎麽還想見她?

“二皇子沒說什麽,”歸築遲疑道,“但他想邀小姐見上一麵,他說相爺的毒,或許不是魏公公動的手。”

莊懷菁微驚,她站了起來,手按住羅漢床的小幾,淡粉的指尖變得粉白。

大理寺在魏公公屋子裏莊丞相中的毒,不是他還會是誰?

莊懷菁稍稍冷靜下來,隻道:“我們身份有別,若是私下相見,恐惹爭議。”

歸築也知道是這個理,回道:“奴婢也是這樣同他說的,但他告訴奴婢,這件事同太子殿下有關,您若不去也罷,需得提防。”

莊懷菁更加震驚,太子因莊丞相中毒的事惹過麻煩,這事能和他有什麽關係?

二皇子出來沒多久,身形明顯消瘦,人也沉穩了些。他沒再繼續和歸築說,似乎覺得這件事隻有莊懷菁能知道,歸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隻是咬牙道:“太子殿下不許奴婢們太近您,事事親勞,又不許你出門,奴婢怕其中有隱情,他或許是要害小姐!”

不可能,莊懷菁心中反駁,她手攥緊,慢慢坐回羅漢**。太子如果要害她,機會多得是,沒理由把她囚在東宮。

她不過是因為腹中有孩子,不便外出。

莊懷菁腦子倏地一通,好似想明白了什麽……她不願意外出,是因為孩子,還是太子說的那些話?

屋內安安靜靜,除了她們的呼吸聲外,沒有任何聲音,歸築也不敢再開口,莊懷菁抿了抿唇,呼出口氣,問她一句:“他約我何時相見?”

太子事事皆幫她,丫鬟連搭把手的機會都沒有,她浸在這份新婚的喜悅羞赧中,也沒怎麽注意旁的事。

無緣無故,二皇子不會說出那種話,父親中的毒,太子做的事,她都想問個明白。

比起太子,歸築更信任二皇子,至少他從不做對莊懷菁有害的事。

她小聲回道:“後天末時迎賓樓,他會在那裏等您,大小姐若去不了,不如找萬管家派人去看看。”

莊懷菁卻隻是點頭道:“我會赴約。”

……

夜色逐漸深沉下來,太子尚未回宮,又被事情絆住了。莊懷菁吃完飯,借口自己上次落了隻耳環在書房,披件厚實的白絨鬥篷衣,小臉白皙,要去書房挑本書來看。

太監提著宮燈在前邊走,燈光驅散淡淡的黑暗,走廊的地板幹淨,涼風吹拂樹枝間殘餘的落葉,發出颯颯響聲。

太子愛書,寢殿內就有間小書房,另一間大書房是用來處理政事的,但他也不忌諱她去,上次她去的時候,太子還讓她坐在案桌上,環住她的腰,弄亂了她的上衣。

書房的侍衛臉色肅穆,嚴陣以待,見是她來了,抱拳朝她行禮道:“恭請太子妃金安。”

風輕輕吹動莊懷菁發上的步搖,她輕輕頷首,溫聲道:“我有東西落在裏麵,想趁殿下回來之前找到。”

書房的這些侍衛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從前莊懷菁斷續而柔媚的低吟他們還是能聽到一些,知道太子殿下頗為寵愛她,相視一眼之後退開回道:“殿下吩咐外人不許入內,但娘娘一人還是行的。”

莊懷菁點頭,讓後邊下人在外等候,接過太監手中的宮燈。侍衛領她進去後,將四周的燈都點上,漆黑的書房慢慢變得亮堂起來,侍衛退了出去。

她把宮燈放在一邊,走上前,看太子的藏書。

莊懷菁有一次去大理寺,在太子屋中瞥見過不少大臣的案卷,是跟梁王有些關聯的,有舊有新,她不知道太子要那些有什麽用。

莊丞相和梁王間的確有牽扯,莊月的身份現在還藏得死死的。

她想不明白太子和莊丞相中毒一事到底有什麽關係。

張禦醫說莊丞相要是再多吃一口,誰也救不回來,這是撞了運氣,如果太子出手,應當不會讓這種可能存在。

她的視線慢慢從書牆掃過,揉了揉額頭,覺得書太多了,找也難找到。旁邊有個不起眼的畫匣子,上了鎖,莊懷菁一掃而過,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