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急躁的高大人
經過蘇璟提點的朱標再度踏上了“征途”。
這一次，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做成這一單的生意。
過程和手段，該上就上！
至於光祿寺采購製度改革的事情，之後再說。
有了明確的目標，朱標接下來的行動也順利了不少。
光祿寺這兩名采購員的身邊，多了一個時時刻刻付賬的冤大頭。
當然, 他們並不清楚，他們的腦袋，不久後就要搬家了。
至於蘇璟，則是繼續勾欄聽曲。
與此同時，紫禁城，奉先殿內。
朱元璋也在密切關注著這玻璃的采購事宜, 不對，還得多加一個馬皇後。
畢竟也是她下的旨意。
隻是，這過程的執行, 讓朱元璋相當的惱火！
這兩名采購幹的事情，實在是讓馬皇後都憤怒不已！
砰！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怒道：“朕讓他們去采購，還特意規定了讓利於民，結果就是這麽給朕辦事的？”
現在朱元璋國事一大堆，光祿寺采購的事情，他向來是不會過問的。
比起皇宮內的一些采購, 朱元璋關心的事情更多的軍政大事，當然，還有他的兒子朱標。
隻不過這一次, 這玻璃采購一事, 事關望遠鏡的製造, 那是多少前線將士都迫切需要神器，朱元璋自然格外的關注。
然而什麽事就怕上秤, 不上秤的時候都不算事，一上秤就千斤都壓不住。
“重八, 你冷靜些。”
馬皇後倒是冷靜許多，朝著朱元璋勸道：“采購貪利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剛起義那會，不都是一樣的麽。”
朱元璋一起走來，打仗沒少打，管理也是沒少管。
采購這種事，會有一些小貓膩，朱元璋心裏清楚。
“妹子，他們也太過分了！”
朱元璋怒氣衝衝的說道：“如此行徑，百姓口中又該如何看我？”
朱元璋還是很在意百姓的口碑的，早年起義時，便嚴格約束自己的兵士，不得騷擾百姓。
這也是朱元璋能夠得到許多將士主動投效的原因之一。
如今，這光祿寺兩個小小的采購吏員，竟然這般明目張膽，著實讓老朱的怒火衝天！
馬皇後卻是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她看著拱衛司傳回來的消息說道：
“重八，我記得標兒寫的反腐政令之中，是有著光祿寺的內容吧。”
“怎麽這光祿寺的采購流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呢？”
當時朱標寫的反貪腐政令，馬皇後和朱元璋是一起看的。
一些內容, 馬皇後到現在都記得相當的清楚。
按照朱標的要求，光祿寺內的采購，應該是一人負責溝通議價，另一人負責下單跟蹤。
從現在傳回來的信息來看，雖然采購吏員是兩人，但兩人明顯是沆瀣一氣的，並沒有區分權能。
聽到馬皇後這話，朱元璋也是眉頭一蹙道：
“我可是讓善長去安排了，善長應該不會拖延。”
對於李善長，朱元璋也是頗為信任的。
在朱元璋爭霸天下的過程中，李善長在後方可是沒讓老朱操過心。
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條。
馬皇後立刻道：“韓國公事務繁忙，也不可能將心思一直都放在這事上，我看十有八九是光祿寺的問題了，想想也是，僅僅是兩個采購吏員便敢如此，其他人又會好到哪裏去。”
李善長那可是從朱元璋剛起義沒多久就加入的從龍之功臣，而光祿寺隻是後來的事情。
不管李善長有沒有問題，在馬皇後這裏，都不會把事情扯到李善長身上去。
大明的治理，還需要李善長的才能。
孰重孰輕，馬皇後很清楚。
朱元璋點點頭道：“妹子說的是，看來此時之後，光祿寺是該好好的整治一下了。”
有馬皇後在，朱元璋還是屬於比較能克製的。
這會又是自己的兒子朱標在對接這個玻璃采購一事，正好朱元璋也想看看朱標處理事情的能力。
朱標那可是未來大明的天子，早點經曆這些也是好事。
“嗯，有蘇先生在，此事倒也穩妥。”
馬皇後點點頭，對於蘇璟還是相當信任的。
隻不過，馬皇後這話音剛落，朱元璋的臉色頓時又難看起來：
“這個蘇璟，竟然敢帶壞標兒！”
沒錯，此刻的朱元璋正好看到了蘇璟帶朱標入花坊。
馬皇後聞言也是看了過去，臉色也稍稍有些難看。
朱標那可是太子，他現在還沒成婚，未來的第一個孩子就是長子。
這要是在花坊弄出點事情來，可是事關大明的臉麵的。
“真是可惡！蘇璟這小子，朕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朱元璋怒不可遏，甚至都準備直接殺到蘇璟麵前幹他一頓了。
馬皇後沒有著急說話，而是繼續將後麵的信息看完了。
“蘇先生隻是為標兒解圍而已，重八你也別太擔心了。”
馬皇後出言安慰道，同時也算是安慰自己吧。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道：“最好是這樣。”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還是太子的朱標，竟然被蘇璟帶到了勾欄之中，朱元璋的火氣就越發的旺盛。
也就是馬皇後在，不然真指不定能幹出什麽來。
“重八，你看蘇先生讓標兒去處理這件事，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馬皇後朝著朱元璋問道。
這以宮內采購的名義去找蘇璟采購玻璃的想法是馬皇後提出的，她自然也好奇蘇璟怎麽直接就把賣玻璃的事情交給朱標了。
難道蘇璟已經看穿了一切？
蘇璟在馬皇後心目的地位可比在朱元璋心裏高多了。
如此巧合的事情，也難怪馬皇後會這麽想。
朱元璋沉下心來，略一思考道：“我看不一定，蘇璟明顯是讓標兒練練手，妹子你的想法，蘇璟沒那麽容易看穿。”
堅決維護馬皇後，這是朱元璋的一貫宗旨。
馬皇後看了老朱一眼，也沒繼續說下去了，老朱也就這樣了。
光祿寺內。
高盧還在看著朱標有關於光祿寺內部流程的製度改革政令。
權能職責的劃分，還有諸多細則，一應俱全。
越看高盧是越心驚，因為如果按照這些流程改革完畢的話，那自己的可操作空間就少了許多。
說的直白點，貪的難度會大大增加。
這時高盧又想起當時接受聖旨之後，那傳旨太監的話。
一時間，高盧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變的危險起來了。
“來人！”
高盧立刻大喊一聲，幾個下屬便立刻跑了過來。
“大人，有什麽事吩咐？”
下屬立馬朝著高盧小心問道。
高盧掃了他們一眼，說道：“為皇後采購琉璃一事，你們都有親自盯著的吧。”
“那是自然，大人放心，這事肯定辦的妥妥的。”
下屬十分自信的回答道，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當然也不怪他，畢竟光祿寺負責的就是皇家采購。
馬皇後是身份尊貴，但這也不是第一次，就連天子朱元璋需要的東西，不一樣都是他們光祿寺才負責的麽。
“哼！”
高盧冷哼一聲道：“那你倒是告訴我，現在都到什麽進度了，有幾家的琉璃看過了，品質如何？價格又商定的怎麽樣了？”
要說自己的下屬，那肯定是自己最清楚。
高盧幾個問題，把麵前的下屬全都問愣住了。
“這”
看著麵前支支吾吾的下屬，高盧怒道：“還不給我趕緊去親自操辦，要是出了半點差錯，我饒不了你們！”
“是，大人！”
“知道了，大人！”
幾名下屬飛快的離開，至於高盧，則是直接去往了丞相府。
這光祿寺內部流程改革的事情，還是得請教左丞相李善長。
丞相府。
李善長正處理著政務，馬皇後有一點說的不錯，李善長真的很忙。
像是反貪這種事，安排下去了，他是真沒那麽多時間一直跟進。
“丞相，下官冒昧到訪，還請丞相海涵。”
高盧恭敬行禮道，在光祿寺他是從三品的光祿寺卿，說一不二。
但在李善長麵前，高盧隻是一個區區的三品光祿寺卿。
無論是左丞相，還是韓國公，都是高盧這輩子都不可企及的高度。
“高大人，我記得不是忙著采買皇後所需的東西，怎麽有時間跑我這來了？”
李善長淡淡道，連頭都沒抬，一直都看著手裏的公文。
高盧立刻道：“丞相大人說笑了，下官特意來拜會，主要是想光祿寺內部流程權能改製的事情請教一下。”
聽到這話，李善長微微抬頭，看向高盧道：“我記著這事不是早就安排下去了麽，高大人當時好像是說皇後娘娘的事情重大，暫時就擱置了。”
“不敢不敢！”
高盧那臉上是冷汗直冒，解釋道：“皇後懿旨下的急，當時下官一門心思都在在皇後娘娘的事情上，未能顧及其他，所以今日來特意來請教丞相，也是給丞相大人賠罪。”
當時的高盧還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李善長雖然是左丞相，但光祿寺乃是皇家的專業采買機構，直屬皇宮管轄。
真要論，李善長並不能插手到其實際的事務上去。
這也是高盧敢用馬皇後的懿旨來擋李善長丞相之命的原因。
但當想明白之後，高盧哪裏還敢有點半點不敬。
李善長平靜道：“賠罪就不必了，光祿寺的事情本就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我也就是通知高大人而已，具體的措施都是由太子殿下擬定的。”
“所以呢，高大人也不必請教我了，照著太子殿下的命令執行就可以了。”
隻是幾句話，李善長便將高盧推出了丞相府。
隨著高盧離開，李善長也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眉宇間神色變化，但又很快恢複如此。
隻有淡淡的歎息聲：“蘇璟啊蘇璟，你到底都教了太子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