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三伯母你說你欠不欠我的
晏媽被人圍攻,顏麵掃地,惱羞成怒。
她指著晏銜,道“我是他媽!”
緊接著,她又指著鬱蔥,聲嘶力竭,道“我是她三伯母。
我好歹也是長輩,說這兩人幾句怎麽了?!”
“三伯母,醫院是不能高聲喧嘩,影響病友休息的哦!”鬱蔥特別懂事,好言相勸。
她得空還扭過小腦袋,朝著小哥哥遞上安慰的小眼神。
不氣哦~
若是之前,晏銜也許會感覺到酸楚與憤怒。
衝動之下,半夜潛進舒三伯家,擰開煤氣爐,讓這些人死在“意外中”。
但現在看著擋在他身前的嬌弱身影,隻覺得心髒發燙,溫熱的血液蔓延四肢百骸,是那樣的暖。
這是被保護的感覺?
心裏滿滿當當,盡是她的音容笑貌,真好……
晏媽本以為晏銜會幫她說幾句,但卻看見他眼珠子都黏在鬱蔥身上。
那犯蠢的樣子,晏媽不由得有些恍惚,想起了曾經的故人……
回憶一幕幕襲來,讓人措不及防。
二十年了,原來她從未忘記過他。
她看著晏銜,如同那個男人一般沉入愛河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如此,這兩人早就蛇鼠一窩了!
這小崽子壓根不配擁有幸福!
她閉了閉眼睛,忙穩住心神,努力不讓自己再想起那個男人。
“小丫頭片子心眼可真不少,這麽小就會籠絡男人了?
但你別忘了,我是他媽,我不同意你進門,誰說也沒用!”
“自己寫的斷親證明忘了?”晏銜就聽不得旁人說小蔥的不是,拿過那份剛買的報紙,夾雜著勁道砸在舒赤檀的斷胳膊上。
“啊……”舒赤檀慘叫。
為什麽晏瘋子總是愛拿他撒氣?
報紙敞開的角度,對著晏媽。
夾縫處紅色的小字,好像一個個嘲笑的嘴臉,笑話她的自以為是。
她耳聰目明,將證明看個仔細,有些難以接受。
原來,晏銜早就把斷親書登報了。
晏媽感覺自己很被動。
眼看著晏銜真的不顧及母子親情,不惜撕破臉,她屈辱感湧上心頭,抿緊了唇。
當下,她也不管晏銜如何,而是對著鬱蔥,嗚咽著開口。
“你忘了你傻掉的時候,被你外祖鬱家趕出來的時候了?
忘記在你要送福利院的時候,是誰把你接回家的?現在勾搭上我兒子了,就離間我們母子關係,我是欠你的怎麽!”
“可不就是欠了我的。”鬱蔥仍舊不急不躁。
她不緊不慢的摸出小本子,打開舒赤檀的借條那頁。
借款人:舒赤檀,男,漢族……
向鬱蔥借人民幣八千元整……
借款緣由:因父母和妹妹占用鬱蔥早亡父母的工作,並私下買賣。
十年間,父親工作每月的月薪金按照五十五元計算;妹妹賣出工作以一千元計算;並十年前鐵路局給鬱蔥的撫恤金四百塊。
鬱蔥聲音洪亮,字正腔圓的念完,又對著晏媽問道“三伯母,你說,你欠不欠我的?”
晏媽被質問的理屈詞窮,中途想要將借條奪下毀掉,卻被晏銜攔住。
“不,不是這樣的……”舒赤檀腦袋瓜子嗡嗡的,連狡辯都那麽無力。
完了……
這回真完了!
病友與一幹醫護人員都被這頭的熱鬧吸引過來,有些看了個尾巴的人,還問將事情看了個滿眼的人。
沒一會兒大夥兒就都知道了。
市裏舒三伯家霸占侄女家資的醜事,被傳的沸沸揚揚。
“你個傻子!”晏媽雙眼猩紅,有生以來首次唾罵舒赤檀。
她受不了異樣的眼光,用手擋住臉,奪門而出。
病**的舒赤檀,伸出那隻沒有傷的手,卻抓不住她的衣角。
晏姨能躲,他怎麽辦?
罷了,再好也終究不是親生的……
他倍感難堪,支支吾吾的質問道“你說過,不告訴別人的……”
“怎麽這是給我提醒,沒有把事情始末講明白?”鬱蔥把借條和報紙都收好的同時,還不忘回句嘴。
要不是這位臉上抹了紅藥水,這會兒怕是早就麵無血色了。
可惜,看不見對方慘樣了。
“沒……”
舒赤檀哪裏還敢再接茬,手腳有傷,行動不利索,人跑不掉,隻能把被子蒙上,裝起了鴕鳥。
鬱蔥帶著晏銜,給一幹看客鞠躬,道“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姨姨們,今天讓大夥看笑話了,本來我想著家醜不可外揚,但今天實在是氣不過,對不住了!”
“可憐的孩子啊,不關你們的事!”
“這舒家不做人啊!”
鬱蔥是個愛麵子的,她作為知青日後還要在團泊鎮上出入采買,不能留下壞名聲。
緊接著,她又是一通嘚啵嘚,通過聲情並茂的講說,把舒三伯家的醜事當做傳記故事給宣揚開。
因為代入感強,就算是一些老古板聽了,都覺得義憤填膺。
總算不讓人覺得這母子關係斷的那麽突兀了,也讓眾人理解了晏媽這個女人不配為母一事。
這個年代的口碑和名聲很重要,憑什麽晏媽以為自己是長輩,就能左右小哥哥的人生?
忙忙叨叨的到了晚上,等夜深人靜才讓小哥哥把東西,給燕韞玉送到村尾。
燕韞玉一直不惹事,所以沒被晏銜修理過,但對方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
本來比較忌憚,但看晏銜規矩把東西給他,也沒什麽危險的舉動,也就放心了。
決定等吃完後,下次還找蔥姐幫忙……
轉眼到了四月二十八日。
團泊鎮中學。
周一升完旗後,鬱蔥和晏銜就開始進入教室,準備和初二的學生一起期中考試。
鬱蔥長得麵嫩,最近又養的不錯,麵容更為嬌俏。
她穿著嶄新藍白格的布拉吉,腰間係著拇指粗的細皮帶,腳上一雙回力牌白球鞋,看起來軟糯可人。
無疑成為男生眼中的大肥肉。
甚至,有幾個男生直接吹起了口哨。
緊隨其後的晏銜眸色驟冷,周深攜著森冷氣息。
就在他要動手教訓幾個男生的時候,鬱蔥素手輕抬,握住他的手腕。
“都安靜!安靜!”郝校長汗毛都炸起來了。
要是晏瘋子動手,他這些學生怕是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了。
繼而,他臉紅脖子粗的,又揚聲喊道“這是要和你們一起考試的兩位知青,不許沒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