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小哥哥還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斷男人

春風**漾,晾曬的被罩劃過鬱蔥額頭。

這才發現居然都已經晾幹了。

“今個太陽足,洗完的都幹了。”

她詞窮了,也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感動,顧左右而言其他。

果然,她還是感情上的小菜鳥。

晏銜因身高優勢晾的過分高,小姑娘確實夠著費勁。

他音色柔和,道“太高,小蔥放著別動,我這就來收衣服……”

“嗯呢~”鬱蔥對他的主動很滿意。

晏銜收完東西,又幫著抱進廂房裏。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小姑娘的寢室,不由得暗暗打量。

新被褥淩亂的趴在炕上,舊棉被堆在床腳,鞋子歪歪扭扭放在角落,半舊的方桌上一半是零食,一半是散亂的筆本書籍。

鬱蔥就沒有疊被的習慣,除非知道有人會做客,才會提前收拾一下。

然而,幾乎是沒什麽人來她這裏,也就習慣自由散漫了。

小哥哥來的太突然,她沒有絲毫防備,一不小心就暴露懶惰的本性。

其實,要不是她因為蛔蟲病,把地麵家具都擦幹淨了,這會兒進來那更是一片斑斕灰塵。

“哎呀,讓晏哥哥見笑了……”

“很好,都是生活氣息。”

要是別人這樣,晏銜可能看都懶得看一眼,可小姑娘這樣,他就覺得是不拘小節。

反正,怎麽看都順眼。

他還怕累著她,道“一個人套被罩不好弄,我幫小蔥一起。”

“好的呀!”鬱蔥把被罩抖開,扒開被罩的口,拽著新做好的棉被往裏找被罩的角。

這個年代的被罩一般都沒有拉鏈,留口也小,兩麵留著幾根布條,套好係上就可以。

等套上了,一人拽著兩個角,展臂抖幾下,被麵和被罩的貼敷也就均勻了。

大功告成,今晚就能蓋上新棉被了。

“晏哥哥,幫我抱一下,我把新褥子鋪一下。”說著,她蹬掉鞋子,把舊的被褥都鋪在炕上,之後才鋪新棉褥和床單。

舊東西也舍不得丟,這樣都墊在底下,不僅省地方,多少也能保暖點。

“好……咳咳……”晏銜還以為小姑娘要他抱,差點就撲了上去,幸好反應慢些。

這會兒,他抱著小姑娘的棉被,不由得紅了耳垂。

這是今晚她要貼身蓋的……

鬱蔥把棉被接過來,用臉貼了貼軟軟的背麵,簡直不要太舒服了。

忽然,她想起來晏銜這個親媽不僅不疼,還使勁吸血的可憐孩兒。

她把小腦袋扭過去,眨巴著眼睛瞅著他,笑問道“晏哥哥的被褥還好嗎?要不要我給你也弄點棉花,做套新被褥?”

“都是我下鄉後下置辦的,棉花也都是新的……咳咳!”晏銜用咳嗽來掩蓋尷尬。

曾經,他行事稍有些心狠手辣。

在他下鄉前,把舒赤檀和舒白藤的名字也都添在知青辦了,氣得晏媽快都吐血了,家裏一分錢都沒給他,還讓小蔥代替舒白藤下鄉。

因此,他把自己和小蔥的下鄉地點,都一起選在本市的大隊,也方便他照看呆呆的她。

那些年他除了交晏媽工資作為家用,私底下同黑市也有來往,手上的錢票不少,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曾經,他以為自己是很會賺錢的人,但當見了小姑娘才知道什麽叫做摟錢的鈀子。

作為男人,他想成為小姑娘可以依靠的港灣,而不是附屬品。

“哪裏有問題及時告訴我,就算我解決不了也能一起商量。”

鬱蔥有些心疼這個從來不抱怨,且對人溫柔以待的大男孩。

瞅著他時不時的老咳嗽,她翻出櫃子裏的杏仁霜。

這可是好東西,有潤澤肌膚、延緩衰老、止咳平喘等諸多的功效。

絲毫不吝嗇的舀了兩大勺放在搪瓷碗裏,加一點涼白開和紅糖攪拌均勻,之後又拿著藤編暖壺加入開水。

這樣衝出來的杏仁霜,沒有硬旮瘩。

“看你中午,吃的不多,這會兒來個下午茶。”鬱蔥用一雙小手捧著大大的搪瓷缸子,伸到他眼皮子底下。

現在的杏仁霜都是真東西,裏麵杏仁粉的成分足,衝泡出來的不是很粘稠,但吃起來特別香。

“小蔥不喝嗎?”晏銜怕她燙手,趕緊接過來。

瞧著小姑娘隻給他衝了一碗,頗為受寵若驚。

鬱蔥這幾天沒少吃,所以從舒三伯家裏拿的杏仁霜不多了。

看他咳嗽,就想起舒赤檀說小哥哥用賣血的錢給晏媽,卻換來滿腹嫌惡。

“我最近不愛吃甜的,就想吃點肉肉。”

小姑娘仰著小臉瞧著他,一雙杏眸澄澈清透,音色清甜,讓人自心裏發軟。

“好吃。”晏銜不疑有他。

他用小姑娘的餐具吃東西,無論食物是什麽味道,他都會覺得是珍饈。

記得他小時候連吃飽飯都困難,糖就更難吃到了。

其中,最深刻的一次,就是他把撿來的柴火抗入她家,她捧著一個糖三角給他。

那時她的父母尚在,白白嫩嫩的小人兒,穿著漂亮的小裙子,看起來就像是會跑會跳的白麵饅頭,讓人看了就想啃一口。

他想,她的味道一定比糖三角更甜。

下午沒什麽活要幹,他們坐在東院裏複習功課。

鬱蔥終於把語文和數學兩門,給快速過了一遍,累得眼睛發酸,閉目做了一套眼保健操,還教小哥哥和她一起做眼操。

之後,兩人開始交流知識點。

鬱蔥發現小哥哥之前能一麵沒日沒夜的糊火柴盒,一麵還能成績優秀,靠得也不並非勤奮,而是一種叫天賦的東西。

她若不是利用魂回千禧年的那十年讀了重本,說不定要遜人家好幾籌。

嘖嘖……真羨慕過目不忘的人。

心亂的她需要靜靜,就隨手拿起小哥哥早上在鎮子裏買的報紙。

看了幾個醒目的標題後,忽然在夾縫處發現一條斷絕母子關係的聲明書。

因家庭矛盾多年,無法調和,自今日登報起,晏銜決定與改嫁哏都HQ區西站街道的母親陶銀鈴,繼父舒適、異父異母兄弟舒赤檀、同母異父姊妹舒白藤等人,斷絕一切關係,永不來往。

特此聲明!

聲明人:晏銜。

鬱蔥仔細看完,又特意瞅了眼日期,是今年三月底。

也就是說在他們離開市裏的那天,晏銜就已經登報了。

小哥哥還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斷男人。

她用指尖點了點報紙的夾縫,問道“這個聲明還要再登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