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她好像錯過最精彩的了

“都是你個膽小的賤人怕事!”

楊國祥啪的給了徐紅霞一巴掌,罵罵咧咧的就往回走。

好個傻妞……

他堂堂大隊長居然被個小傻子耍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

徐紅霞被楊國祥給打懵了。

她死死的捂著臉,腦袋裏嗡嗡作響。

這輩子她還從未被人打過。

剛剛還抱著她喊心肝寶貝的時候,還說什麽真的喜歡她,若是早遇見她,他就不會娶那個跟人跑了的賤女人,要和她生兒子……

現在,卻隻會拿她撒氣。

似是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撕裂開。

她微微低下頭,胸口發悶,嘴裏發苦。

可還是抬腳慢慢跟了上去。

隻見,原本氣勢洶洶的楊國祥又恢複以往的老好人和善模樣,跟那幾個知青說些什麽。

然後,那幾個知青臉色就不大好,有些慌張的朝蘆葦**深處衝。

看著這些被楊國祥當槍使的傻子,她就想到了自作聰明的自己,為了風光回城,她出賣自己最寶貴的貞潔,就是為了給老男人做玩物?

不,她是不一樣的。

她年輕漂亮,有知識,有文化,腦子靈活,能力也強。

她的父母,乃至她的家族都是見多識廣的知識分子,隻是為了暫避風頭才下鄉的……

趁著這些人都沒注意到她,拔腿就跑回知青點。

她的心好亂……

晚霞的顏色越發豔麗,將雲朵染成赤紅,隱隱透出那背後碧藍的底色。

“有髒東西來了,小蔥先上樹避避。”晏銜的聲音及其沉澱,聽不出任何的聲音起伏,隻是叫“小蔥”二字的時候,依然有小時候的熟悉味道。

“好。”鬱蔥知道得自己小體格隻能拖後腿,也就不客氣了。

她不大會爬樹,是晏銜將她托舉上去的。

他這手臂看著瘦,卻十分矯健。

可真有勁……

她剛上去,鼓秋著找了個舒服的動作趴在樹杈上,就見晏銜靠在離水邊不遠的那棵樹下,如沒醒那時一般無二。

蘆葦**一陣抖動,從裏麵鑽出幾個鬼鬼祟祟的腦袋,隱約還能聽見討論著什麽,其中一人試探著撿了顆小石頭朝晏銜丟過去,又忙矮身縮回蘆葦**內。

他們距離晏銜還有段距離,但卻逃不過鬱蔥的法眼。

一、二、三……一共八個,蘆葦**很高,隻能看見腦袋蓋上的頭發或者帽子,幾乎看不清眉眼。

他們逆著風,聽不清嘀嘀咕咕著什麽。

暗影裏,戴著灰布帽的那兩個與大部隊分開,掉頭走的時候露出藍色工裝的布領子。

其餘六人藏匿在蘆葦**裏,蹲在那裏伺機而動,可能看晏銜真的昏死過去,沒有威脅了,又躡足前行一大段。

隨著腳步聲逼近,晏銜猛地起身,朝著躡手躡腳的人影迎麵而上,身形如電,動作迅疾。

勁瘦的長腿給最先的人當胸一腳,狠狠地將人踢飛。

借著腳下的慣力輕身向前滑行,縱然一個旋腿,又是一個倒下哀嚎。

晏銜氣勢淩厲,臂力強悍,將後麵那個要偷襲的人用力一提,對方的身體就騰空,朝著灘塗砸去,滾了一身的泥濘。

後麵剩下的那三個到是想跑,但晏銜縱身躍上一旁的老樹,使力一蹬,自樹間躥過,縱躍如飛。

倏忽間,落在他們眼前,單腿橫掃,又快又狠,將一左一右的二人掃倒在地。

最後的那人撒腿就跑,晏銜猛然一個回旋踢,腿上帶風,呼呼作響。

那六個知青哀嚎犀利,卻顧不得疼,對著再次步步緊逼的晏銜,連滾帶爬的後退。

“殺人是犯法的,要償命的……”

“救命啊!”

“我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晏銜欣長的身形立在樹影陰暗下,湛黑的眼眸冰冰冷冷,深邃如海,靜靜的看著他們喘著粗氣求饒。

然後,他仰頭望了望天色,眉宇間淡漠未退,冷峻又起,讓人難窺毫發思緒。

步伐再次向他們逼近。

逼人的壓迫感襲來,讓那六個人步步後退。

待將人趕到灘塗時,腳步一頓,停在遺落的紅星帽那處,與小姑娘對望,薄唇微抿。

高樹上的鬱蔥,從來不知道電視上的那些漂亮動作是花拳繡腿,但此刻見了晏銜才知道啥叫功夫。

杏眸裏閃爍著賊亮的光芒,心底的小人歡呼雀躍著。

對,就是那樣踢腿,好帥!

哎呀,這是傳說中的飛簷走壁?

事先離開的那兩個她沒看見臉,但這六個知青她都認識,是與晏銜同住東院的那六個老知青。

熊耀武,衛粹忠、賀仁楷,廖康年,王鎮華,田大愛。

這幾大位在知青點的資格最老,在大隊上也有些話語權,看著人模狗樣的,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為了爭奪一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可真是各顯神通。

對了,他們怎麽會從這片大蘆葦**裏精準找到晏銜的位置?

算著時機正是大隊長離開的時候……

咦……咦咦?!

她正看的帶勁兒,晏銜腳尖一勾,地上那頂紅星帽就劈頭蓋臉的罩在她臉上,擋住視線。

同時,耳邊的哀嚎聲中好像還夾雜著布匹撕裂的嗞啦聲,並著幾乎是不分先後的落水聲。

為了避免掉下高樹,她的兩隻胳膊都抱著樹杈,待她掌握好平衡,那幾個男知青已經都落水了。

也沒人壓著,可他們就是寧肯在冰冷的湖裏泡著,也死活不上來。

水麵波光粼粼,模糊能看出白花花皮肉。

嗷,她好像錯過最精彩的了……

晏銜耳朵一動,唇角微壓。

單手附後,矗立在岸邊,未曾再動手,而是問道“是誰讓你們給我下藥的?”

“是你異父異母的繼兄,舒赤檀給你那碗雞蛋水裏有蒙汗藥,不關我們的事。”

“我耳朵上的豬籠草花的汁液,是從哪來的?”晏銜借著水麵的折射,睨向斜後方的蘆葦**。

“不懂你在說什麽?”

“豬籠草一年開一次花,每年4月份左右開放,可今年倒春寒,三月下旬還穿著棉襖。”晏銜薄唇輕啟。

“我們就是偶然得知你中了藥,才敢加一把火的。”

“哪來的豬籠草花的汁液?”晏銜的耐性仿佛特別好,循循善誘著。

“撿的,我們撿的……”

“晏知青,你馬上就要回市裏上大學了,這回又沒什麽事,就放過我們一回吧!”

那些人凍的瑟瑟發抖,卻依然嘴硬。

高樹上,鬱蔥站的高看的遠,聽得也遠,她聽到側後方有異樣,扭著小腦袋望去。

豁然發現楊國祥把鎮上的公安請了過來,還是兩位很有精氣神正氣的那種。

明明旁邊十丈外就是羊腸小路,可熟悉地形的楊國祥偏偏要趟著高高地蘆葦**走,走的慢不說,還能借著人高的蘆葦**很好的掩飾身形。

楊國祥並未發現樹上的鬱蔥,注意力完全被水裏的知青吸引了。

原本他已經做好兩手打算。

假如,晏銜真的昏死過去,這回估計已經被那幾個男知青廢了,從今再也不足為懼,他也可以趁機奪回借條,再懲治那幾個知青,為自己揚名。

假如,晏銜是醒著的,依著那樣毒辣的身手,肯定要將這幾個知青給弄的骨斷筋折。

恰好可以令兩個公安親眼見識到晏銜殘暴的一麵,將人送去蹲號子。

左右都是他們知青內部的紛爭矛盾,和他這個公正不阿的大隊長沒有半分錢關係。

然而,此刻所見與他所預想的完全不同。

容貌清正的霍公安,年過三旬,已經有十多年的辦案經驗,很快就察覺事情不對,再一細聽,隻覺得水裏的那六個知青罪有應得。

“怎麽回事,哪有打架鬥毆,尋恤滋事?”

“分明是因嫉妒身邊人過分優秀,從而投毒害人。”旁邊身材的高大喬公安,也覺得這幾個知青活該被整。

楊國祥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怎麽都想不出遺漏了哪裏。

兩個公安現身,請水裏的六人先都上岸。

“先穿衣服,在公安麵前就別現眼了。”晏銜的餘光掃過高樹上的小姑娘,直接將他們岸邊的衣服丟到水裏,讓他們直接在水裏穿好遮羞。

六個男知青見到公安隻覺得見了救星,哭的是一把鼻涕把淚,爭前恐後的告晏銜的黑狀,但是兩個公安就更看不上他們了。

晏銜雙手插兜,從容的半靠在大樹

霍公安最看不得好人被汙蔑,幾句話就將他們嚇得心理防線崩塌。

原來,晏銜年幼時身子虧損,脾胃虛弱、氣血不足,需要每日早上吃一碗雞蛋水。

按照知青點的點長要求,糧食和雞蛋都要統一放在廚房裏。

今早雞蛋被晏銜的繼兄舒赤檀給用光了,下午舒赤檀才把雞蛋還給晏銜,也就吃晚了。

而且,那衝雞蛋的開水是舒赤檀提前燒好的,聽說也被提前加了料。

晏銜下工時正餓著,順手就衝了雞蛋水,汗流浹背的又弄了一身土,就換了條新毛巾,那上麵就浸了豬籠草花的汁液。

那藥被水稀釋見效慢,卻有些霸道,晏銜發現不對時正在上工,就趕緊過來蘆葦**這邊準備用涼水衝衝,但還沒到就昏死過去。

至於幾個知青則是被大隊長引過來的。

楊國祥早有打算,刻意說的辭含糊,隻暗示晏銜正在蘆葦**的歪脖子樹那裏,情況有些一言難盡,他也不好貿然過去打擾。

幾個知青聽了又怕又懼,就想先下手為強。

具體如何動手,那就是晏銜反應快,導致他們犯罪未遂。

“霍公安,喬公安,公社領導將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給晏某,我特別珍惜,沒想到嫉妒能惹來這麽大的災禍。

但凡今日我有個不警醒,這輩子無論是身體,還是前途,就都毀了,所以我要報案,請公安將壞分子繩之以法。”

晏銜的個頭高楊國祥一腦袋,居高臨下的一瞬不瞬睨著楊國祥,深邃又認真,威壓極強。

他繼續開口,道“楊大隊長,怎麽看?”

“額,這些都是我楊柳大隊的害群之馬!”楊國祥被看的屏住呼吸,後背都被汗水浸濕。

他真是腦子有坑,明明都栽晏銜手裏那麽多次了,怎麽就還想著泄憤?

公安見苦主和楊大隊長都這般剛毅,直接將人拷走,手銬不夠用,就用褲腰帶栓了一大串。

一行人準備去知青點,詢問其它人證,倘若屬實,還要把晏銜的繼兄舒赤檀也綁了帶走。

晏銜特意錯後了眾人一段路,將高樹上的鬱蔥給接下來。

鬱蔥還以為自己要被遺忘在樹上,打算自己一點點挪下來,但沒想到這般緊要的時候,漂亮的鄰家哥哥還能想著她。

他可真溫柔,真細心,好友善的呦~

她對著他擺了擺小手,讓他跟著那一行人離開,她則是抄近路速回知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