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究竟是誰欺負誰

鬱蔥擔心自己再說點什麽,就真要氣死惡毒女配了。

嘖嘖,記得徐家還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教育出來的子女咋這麽不禁玩兒?

明明別人家的惡毒女配,都可勁蹦噠……

罷了,這個回合暫且告一段落。

誰讓她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善良的小炮灰呢~

她瞟了一眼對方,眼底閃過一抹淡淡地嫌棄,拿起床頭的竹筒杯搖了搖,醞釀了一下準備灌雞湯……不,是托物言誌。

“竹有節,人有氣,故,氣節在,人浩然。”

“竹?”徐紅霞雙眼沒有焦距,嘴唇抖了抖。

她幼時最喜歡的就是翠竹,腹中讚竹的詩文多如牛毛,信手拈來。

“竹,可極柔,可極堅。”鬱蔥餘光瞄著對方,見對方有些被轉移了注意力,再次拽文,道“玉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身雖死名可存於竹帛也,有何懼哉?”

“可我……”真的很髒……

徐紅霞的回憶如潮水湧來,幼時讀的竹類詩文回**在腦海,曆曆在目。

雖然,還很難接受這樣的自己,但惡心的感覺終於減輕了很多。

鬱蔥也不想再刺激人,安慰道“我也一樣,你也一樣,都為自己而活。

人生都是自己過出來的,隻要想回頭,無論何時都有回頭是岸的機會,隻不過踏入錯路的深淺不同,而代價也或多,或少。”

“小蔥?”門外傳來晏銜的呼喚。

“晏知青,我就來,東西太亂了我收拾一下!”鬱蔥扯著小脖子往外回話。

大概,她耽擱的時間太長了,小哥哥都等急了。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小金表。

有嘛急的,這才離開不到一小時……

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安排她侍寢呢!

“嗚嗚……嗚嗚!”徐紅霞雙眼布滿血絲,仰著頭哭的猙獰詭異,牙齒咯咯作響,雙手對著被褥亂抓亂撓……

嗷~

這姐們瘋了?!

鬱蔥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下意識的拔腿就往外跑。

“怎麽了?”晏銜心中驀然一緊,不顧男女有別的規矩,大步跨入。

鬱蔥結結實實地撞在他健碩的懷裏,慣力作用下往後倒仰。

幸好,晏銜眼疾手快半截就給人撈起來。

鬱蔥被撞得鼻涕橫流,可看到小哥哥眼底夾雜著擔心,就又有點暖心。

她還不等對方問,就吸溜著鼻涕,眼巴巴開口,道“我不疼,沒事,一點都不疼。”

晏銜撈起小姑娘的大手,如同被燙掉的收回,垂在身邊一點點的攥緊,拚命克製著想給人兒拭去眼淚的欲望。

他靜靜立在原地,閉了閉眼睛,當再次睜開就恢複了以往的冷靜自持。

將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拉到他身後,朝著徐紅霞冷冽質問,道“你欺負小蔥?!”

徐紅霞:“……”

究竟是誰欺負誰?

這男人是瞎的吧?

她無力的癱在炕上,不想再說一個字。

“說!”晏銜眼神森寒幽深,卓雋的五官溢出一股冷冽的威壓,陰寒危險的聲音從薄唇中吐出。

“我……我……”徐紅霞四肢百骸無一不冷,身體又開始本能的顫抖,無法自控,連整話都說不出。

原本,她陷入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愣是生生地給嚇沒了,連鬧騰的力氣都散了。

鬱蔥先是一愣,然後明白小哥哥以為她受了欺負,一朵欣然的微笑綻放。

她翹著嘴角,杏眸彎成月牙,拉著他的衣袖搖了搖,道“沒有,沒有,晏哥哥放心,我隻是把咱們在紅旗飯莊遇見徐光興的事情,轉告給徐紅霞了。”

“嗯。”晏銜的眉眼轉瞬變得柔和,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寵溺。

感受她芳華刹那殘留的溫度,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衣袖。

他進來都進來了,幹脆就幫她把東西打包厚愛。

東西還真不少,但絕大部分都是晏媽特意給她這個侄女帶的陳年破被褥,被麵的布勉強還能看過去,可內裏的棉花都是黑黃色受潮的舊棉花。

半人高的包裹裏,幾乎沒有一樣能拿出手的。

心裏發堵……

為什麽這樣的人會是他的母親?

有時,他甚至在想自己也許是醫院產房裏抱錯的孩子……

鬱蔥已經不是昨日什麽也沒有的鬱蔥了。

她看著這堆破爛礙眼,就想都給丟掉,可尋思著自己也是住單間的人,男知青留著的櫃子也多,她也不差這點地方,便都留下了。

她忽然回過頭,朝炕上裝死的徐紅霞開口。

“對了,你弟弟看了你給我小本子上寫的借條,就要幫你還債,可他卻刻意在飯莊裏,眾目睽睽之下,將一大摞的錢票給我。

我怕招賊惦記,就是拿了這錢也落不下,就拒了,對他說回去找他姐要去。

好了,我東西都拿好了,你休息吧!”

晏銜提著東西大步往前,鬱蔥還不忘扭著小腦袋和徐紅霞告別。

背後傳來女人聲嘶力竭的咆哮,配著牆角的漏風,那叫一個鬼哭狼嚎。

“她折騰出來,比憋在心裏強多了。”鬱蔥燦燦笑著。

不發泄出來人會憋瘋的……

唯有自己挺過那道坎,才算徹底過去。

原本,其它幾個屋子的知青們,還打算和鬱蔥套個近乎。

他們明顯發現晏銜和公交車司機、售票員的關係一般,但鬱蔥和售票員的關係比親姐妹還親。

所以,也都生出討好的心思。

可此刻聽著屋裏徐紅霞的咆哮,那點隱晦的心思也就淡了。

純屬,嚇得……

林大智也發怵,打算過幾天看看再說。

東院。

晏銜也不讓小姑娘動手,親力親為的收拾利索。

知青普遍都沒什麽錢,之前住這的三個男知青,除了大件的櫃子這種不好帶走的大物件,別了早就搬空了,所以需要造作的空間不多。

他活了泥巴,把牆縫、窗縫都給堵嚴實,又把窗戶和門的插銷都給修好。

裏裏外外的給過了幾遍水,擦掉曾經其他男人的生活痕跡,又給小姑娘新買的東西規製好。

還從他那兒扒拉出塊新布,釘了個門簾子。

鬱蔥也沒好意思閑著,去廚房煮了稀粥,拿出一個從紅旗飯莊帶回來的木飯盒給熱上。

一共三盒,晚上來一盒就夠了。

她米放的足,粥煮就濃稠,白瑩瑩的米粒翻滾,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特意多熬出來一頓的,留著明早吃,這樣她就能多睡會兒了。

空下的灶頭,就燒熱水。

“吃飯了!”

“就來!”

晏銜倒掉髒水,洗手用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覺得小姑娘為他煮的白粥,比紅旗飯莊大掌勺鬱大舅做的還好吃。

想到鬱大舅,就想到他下午找朋友處理的事。

鬱家,且珍惜這短暫的風平浪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