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在偏愛麵前毫無公道可談
“對的呀!”鬱蔥遞了自己的小手帕過去,讓晏銜擦手。
她可一直等著小哥哥共同用餐呢,修理女主隻是順便!
這會兒想來,舒白藤的諧音是“輸白疼”,此名周易評分一定負數。
“哈哈!”想著想著她就把自己給哄開心了。
晏銜眼眸深邃,隱約閃爍危險的暗芒。
他心裏發堵,原本腹中空空,可就是忽然不餓了。
鬱蔥夾了一筷子玉兔燒肉放到他的碗裏,催促道“快吃啊,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好不容易宰一頓,哪能不多吃點?”
“宰”字用的好。
晏銜緊了緊手中的筷子,臉色依然難堪,可心裏莫名其妙不那麽堵了。
可依然沒什麽胃口。
這飯菜明明色香味俱全,可怎麽就那麽礙眼呢?
“今天後廚當值的肯定是我大舅,這玉兔燒肉鬱家也有祖傳的秘方,將白煮鴿蛋刻成小兔形狀,圍在豬肉四周,用豬肋條肉和鴿蛋經煮、炸而成。
色澤深紅,香味濃原,肥而不膩,鮮美可口,即便大概程序我都知道,可就是做不出這個秘方的味道。”
“這個不好吃,頂多能飽腹,小蔥做的比這個好多了。”晏銜見不得小姑娘黯然落寞的模樣,這才開始挑挑揀揀的用飯,反正就是不合口味。
“獨麵筋的主料就是麵筋,麵筋入口軟爛又有咬勁兒,鹹中帶甜,油而不膩,看似簡單,實則最是考驗大廚的功底。”
晏銜墨色的眼眸氤氳著寒芒,冷冽氣息自周身溢出。
他替小姑娘在鬱家的待遇不平,低沉陰冷道“下次不來這了。”
“別啊,多好吃!”
當即,鬱蔥也不感慨了,低頭猛炫飯,根本沒注意到某人的不悅。
她隻是嘴上說說,並未走心。
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這麽好吃的菜品做不出來也就罷了,為什麽還不讓她吃呢?
就在這時,後廚的門豁然打開,出來一個穿著列寧裝的妙齡姑娘,她梳著兩個麻花辮,大臉盤,個頭不高,不到一米六,性格看起來很老實。
她把手裏的三個大木飯盒放到餐桌上,也不等鬱蔥接過道謝,掉頭就走,又啪的一聲關上後廚門。
“嗬嗬,是我表姐鬱肴肴,她沒有惡意,隻是大舅母怕我給她教壞了,不讓她跟我說話。”鬱蔥咧開小嘴苦笑著,眼底有些懷念,又夾雜著無奈。
肯定是剛才她鬧得動靜太大了,把整個紅旗飯莊都給驚動了,不然後廚上工的表姐也不會主動給她送飯盒過來。
晏銜不是愛打聽的性格,但對小姑娘偏偏就有些好奇,道“可有什麽典故?”
“唉,說來話長。
當年我爸入贅,我們一家三口都住在鬱家院子,我姥爺覺得爸畢竟是外人,就總給些閑氣,正好鐵路局招人,我爸就和我媽過去試試。
一開始兩人隻是臨時工,非常忙碌,為了每月交家裏的補貼,隻能把我交給大舅母和鬱肴肴一起看。
我大舅母陽奉陰違,給鬱肴肴各種稀罕的吃食,最次的也是細米白麵配肉糜,外加兩個雞蛋,而給我喝生水,吃夾生的豆汁……
晏哥哥,你猜半年之後怎麽樣了?”鬱蔥娓娓道來,情緒無喜無悲。
暗影下,晏銜神色微微一頓,眸光愈發清冷,道“你壞了身子?”
“幾個月後我胖成小煤氣罐罐,腦袋像白麵饅頭,胳膊和腿都是幾層肉褶子,而鬱肴肴瘦的像黃鼠狼,最終病危住院。”
鬱蔥好歹是胎穿的,就大舅母那種拙劣手段,哪裏是她對手?
晏銜神色微鬆,緊握筷子的手指都放鬆下來,問道“為什麽不和伯父伯母告狀?”
“我爸媽良善,怎麽可能會信人心的歹毒?
而我繼承了這份‘良善’!
大舅母滿口仁義道德的說:河水直飲增加抵抗力,夾生的豆汁不僅省柴火,還營養健康,這是最科學的喂養。
嘖嘖,我銘感五內,就都換給她閨女吃了,而我吃鬱肴肴的肉糜米粥,奶粉、雞蛋、雞湯、骨頭湯……”
鬱蔥想起當年忽悠鬱肴肴時候,未免心中有愧。
雖說大舅母對她別有居心,可鬱肴肴卻從沒有害過自己,而且還把她當小玩伴。
她內心糾結,反複思忖,都是減半再減半,才讓鬱肴肴吃下大舅母拿給她的那份黑暗料理。
登時,晏銜老懷安慰,眉眼含笑,道“也就是說,那些好吃的都進了小蔥的肚子?”
“嗯呢~”鬱蔥點了點小腦袋。
沒人會懷疑一個幾歲小孩兒有那麽多心眼,可她們一家三口仍舊被遷怒。
是的,當大舅母做的事情暴露,姥姥和姥爺,還有鬱大舅隻是口頭批評了大舅母,而他們一家三口卻被掃地出門。
本來她還以為隻要給事情鬧大,就能令大舅母喝一壺,可大舅從骨子裏就耙耳朵,他還是鬱家唯一的男丁,連帶著大舅母的身份也無法撼動。
在偏愛麵前,毫無公道可談……
“後來鐵路局分了員工房子,我爸媽就帶著我過去住了,隻有逢年過節才回去看看長輩,然後就認識了家屬院神仙模樣的小少年。”
晏銜知道那個小少年說的是他,心裏泛著甜,連餐桌上那些本不如意的菜色,也覺得忽然就能入口了。
“咱們這一天都沒怎麽喝水,趕緊補充補充水分。”
紫菜湯也是雙份的,湯湯水水的不好帶走。
她分給晏銜一碗,她則端著自己跟前的那一大碗,咕嘟咕嘟的灌了個幹淨。
丁點兒都不能浪費,裏麵有雞蛋花的呢!
她看晏銜也吃的差不多了,用大木飯盒將剩菜剩飯分門別類的打包。
生菜不少,現在天氣不熱,今晚一頓,明天一頓,就差不多了。
晏銜勾了勾唇,十分溫柔。
宰別人一頓,小姑娘能分成三頓慢慢吃……
這個時候大廳氣氛越發嘈雜,那些有正經工作的食客早就走了,留下來聊天的都是些社會閑散人員。
“我回來了!”徐光興一路橫衝直撞,進門先掃視一眼大廳,大咧咧地將一遝子大黑石與票券給鬱蔥這桌。
他喘著粗氣,眼底的神色莫名,道“堂妹啊,終於趕上了……”
“為什麽要當眾給我?我不信你一個大學生不懂財不露白的道理。”鬱蔥注意到周圍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那是明晃晃的貪念。
這錢怕是她一個弱女子就算拿走了,也未必留得住。
“你收回去吧,我還是找你胞姐要去好了。”
“我沒有想那麽多,就是太著急了,若是做的不周全,我給堂妹道歉,不要生氣,好不好?剛吃完飯,就生氣會氣壞了身子的……”
徐光興在對方透視的目光下,越發氣虛。
鬱蔥瞅著這拙劣的表演,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著就讓人親切和善。
徐興光擰眉,問道“堂妹笑什麽?”
“你問過你胞姐,就知道我笑什麽了。”鬱蔥才不告訴他答案,就讓這人著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