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請入甕

偌大的正殿中,寧甯精神美麗得不像被拋棄的棄子,嬌俏的容顏閃耀妍麗的光芒,熠熠生輝,與高座之上卻氣急敗壞的滄溟有著鮮明對比。

染著金色的微芒凝聚在滄溟指尖,細小的金線慢悠悠纏上寧甯的手腕,順著肌理的走向,鑲嵌進去。

寧甯恍若遠山般的眉梢微挑,垂下的長袖遮擋住她的手,兩指輕夾,漫不經心扯下金線,團在手裏。

滄溟輕蔑一笑,仿佛勝券在握一樣:“寧甯,你可知,哪怕青鈺在,也不能保全你,如今,你的去處隻能是寒魈窟……”

“老頭,想我進寒魈窟,直說啊!何須安莫須有的罪名?”寧甯指尖撥動金線,見滄溟半握在身前的手指輕微蜷縮了下,她了然於心,嬉笑出聲:“不用帶路,我熟的很。”

寧甯振袖離開,不帶一片雲彩,灑脫恣意的倩影融進碧如洗的天際。

雖有寧甯不按套路出牌的英勇事跡在前,滄溟心下惴惴不安,有什麽逃離他的掌控,越發不可收拾。

然,烈火未燒身,誰又能率先窺得呢?

溫煦的柔風拂過臉頰,寧甯張開雙臂,擁抱迎麵而來的風兒,戒律堂弟子跟在後麵,她連視線都不願多給。

揍了他們事小,壞了興致事大。

不一會兒,雪巔初融的寒魈窟映入眼簾,寧甯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

哎呀呀,也不知老頭知道噩耗後,是怎樣的悔不當初?

光想想,興奮值便拉滿,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當初潛進寒魈窟,她便察覺寒魈窟不隻是受刑的地方,也是汲取弟子修為的醃臢之所。

她正愁沒法子光明正大進寒魈窟,這不,瞌睡送上枕頭,正是時候。

見寧甯躍下玉溪劍,形單影隻得站在寒魈窟前,戒律堂弟子有些不忍,猶豫再三,出言安慰:“寧師妹,你……莫往深處走,三日後,順著牆上的提示便可走出來。”

寧甯莞爾一笑:“師兄,長老知道的話,可不會輕饒你,緣何要提醒我?”

戒律堂弟子隱忍的眉眼藏著恨意,也不怕寧甯看出來,說道:“我幼弟天賦極好,拜入師門,也是宗門寵兒,但…天不遂人願,幼弟犯錯進寒魈窟便再也沒出來,望著你的背影,我仿佛看到幼弟進寒魈窟的場景,也算全了我的遺憾。”

“未經師兄苦難,寧甯也無權勸師兄放下,但有一言,師兄可牢記於心。”寧甯豎起手指,抵在唇上,輕聲說道:“天不作為,自有人收。”

他斂下寒芒,溫潤一笑,“師妹之言,我定牢記於心,人世好比阿鼻地獄,誰能不遭受苦難?扛過去,便是另一副場景。”

“說得不錯,扛過去便是另一副場景。”

寧甯轉身走進寒魈窟。

重達千斤的石門緩緩放下,蕭瑟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垂下眼簾,握緊腰間的劍柄,帶著悲憤和無力的歎息直衝雲霄。

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窟裏,山壁上滿布的細小絨草爭先恐後閃爍著微末的光亮,儼然是條靚麗的風景線。

寧甯順著光亮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寒入骨髓的空氣撲麵而來,她調轉方向,朝著黑漆漆的小道走去,拂開掛滿洞口的藤蔓,她彎腰走進記憶中的那處桃源。

遮天蔽日的樹冠下,閃爍金色光芒的仙土牢牢抓住寧甯的眼球,她掏出儲物袋裏的錦盒,哼哧哼哧挖著土,直到錦盒裝不下,她拍去滿手的泥土,把錦盒放好,撫摸著樹身,一圈一圈又一圈繞著走,有點兒可惜啊!

望著萬年有餘的參天大樹,寧甯有種想帶走的衝動,但儲物袋有上限,很難帶走參天大樹。一想到寒魈窟被毀,這處桃源也會毀掉,寧甯剛歇下去的念頭,再次掙紮著生長。

她揉了揉鼻子,地毯式搜索老半天,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找到一處封印。

鑒於她運氣逆天的差,果斷放棄帶走桃源的念頭。

“嗬嗬,光陰荏苒,你卻半點兒沒變。”一道硬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寧甯渾身汗毛豎立,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她喚出玉溪劍,氣勢洶洶朝身後劈去,落空感讓她詫異挑眉,把玉溪劍格擋在胸前,神經緊繃得盯著發出耀眼光芒的封印。

寧甯在心底怒吼,啥也沒幹,咋運氣這麽背呢?天道,你不做人事兒啊!

“您無須害怕,吾隻剩一縷殘魂,不日將消散天地,不能再並肩作戰,是吾之憾事,吾主,請您不要放棄。”

語氣裏滿是遺憾,但話裏的意思,寧甯不是很明白,吾主?是在叫她?咋劇情越來越玄幻了?

“寧甯,不要信他。”

識海裏,隔著水晶棺的璿憂心被攥緊,密密麻麻的刺痛讓她無法呼吸,腦門上溢出汗珠,她咬緊牙關,提醒寧甯:“不知是敵是友,貿然相信,恐會……啊!”

雷霆萬鈞般的神力隔空打進水晶棺,那一刻,璿憂神魂消散了瞬,封印的記憶開始鬆解,她有些恍惚,想要撕扯開那層薄霧,卻無能為力。

“你幹什麽?”寧甯捂住發燙的印記,厲聲喝道。

望著陡然出現的身影,寧甯詭異得沉默良久,伸手指著一臉無辜的計町,滿腦袋黑線地問道:“先妖神?你不是……怎會被封印在此?”

“吾主,莫要相信……”

“寧甯,遠離他。”

成為香餑餑的寧甯身形未動,望向被寒冰束縛的雙腿,有些頭疼地說道:“先妖神,用不著這樣吧?我也沒得罪你啊!”

“吾主,是計町冒犯,但……”計町柔和的眉眼瞬間淩厲,一雙金眸凝視著躲在寧甯識海的璿憂,怒不可遏地說道:“敢肖想吾主神力之輩,吾絕不輕饒。”

說著,計町一揮手,把水晶棺抓出來,一掌揮下,被寧甯擋住,疑惑得望著艱難支撐的寧甯,“吾主,為什麽要救此女?吾來斬草除根,不是更方便嗎?”

寧甯:“呸,什麽鬼?誰讓你斬草除根了?神魂缺損,腦子怎麽也變笨了?”

“噗”的一聲,璿憂噴出血箭,晶瑩剔透的水晶棺被血色汙染,透著股詭異的美。

“拜托,我很煩誒!能不能讓我輕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