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上要做遊戲
“年宴的邀請名單裏,請務必加上我父親。”
皇上
要知道年宴可不是單單讓他們來吃飯的,皇上還以為杜僅言要大義滅親,皇上都還沒提呢,杜僅言親自把她爹給獻出來了?這種大公無私的精神實在值得歌頌,皇上感動的一塌糊塗:“杜常在,你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朕了解,不過你父親好歹也算是朕的丈人,說起來不過區區五品監察禦史,他兩袖清風,就別讓他來了吧。”
“還是讓我爹來吧,畢竟他是監察禦史,到時候讓他拿著小本本,好好記錄一下年宴的盛況,若是有什麽紕漏,也好向皇上匯報。”
倒是這個理。
自從杜僅言在後宮升了常在以後,明顯看出杜仲在朝廷裏更賣勁了。
不但幫著監督百官,時不時的還要上折子給皇上打小報告。
杜僅言堅持讓她父親參加,皇上隻好準了。
除夕前一日,是宮中的年宴。
為了這次年宴,永福殿裏馬不停蹄準備了酒席。按照皇上的意思,要精細,不要粗食,食材要貴一點兒的,杜僅言在係統裏又買了本烹調書,精心準備了年宴的菜單。
金沙椒鹽蟹、紅胡椒焗黃魚、釀燉白玉獅子頭、脆皮鵝肝、鮮椒豉香牛仔粒、鬆露紅燒活鮑魚、桂花四寶雪梨、鰻魚蛋黃卷
以前的菜譜主打一個小眾時令清爽不油膩,當然了,也便宜。
年宴的飯菜,每一道都不馬虎,用料也上乘。但憑這些菜式,也算數一數二了。當把這些菜式呈報給皇上的時候,皇上都誇讚“朕的杜常在是個好廚子啊。”
杜僅言負責做飯。
皇後娘娘負責招呼官員的家眷。
有才藝的妃嬪還可以出些節目。
根據節目單,出節目的妃嬪有貴妃孟玉珠,跳九天玄女舞。
衛貴人,彈琴,曲目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趙答應,表演擊鼓。
田答應,表演書法。
算下來,後宮的節目也有十來個。
年宴在暢音閣舉行。
暢音閣坐落在荷塘之上,為三層樓閣,幾十級青石台階寬敞壯觀,抬階而上,能看到四方宮牆跟高低起伏的屋頂,遠處是山巒,腳下是荷塘。山巒白茫茫連綿不絕,一帶千裏,荷塘肅靜,猶如一麵灰白的鏡子。
冬季雪大,殘荷聽雨,白雪覆頭,荷塘方圓開闊,一支支殘荷頂著白雪傲立水中,荷塘已結冰,足有半米深的冰麵上凍著幾艘木船,偶有白鶴從屋頂飛落,裹挾了疾風落於木船上。
暢音閣內,暖如春日。
萬字流水摩尼珠紋地衣鋪滿了三層樓閣,宮燈高懸,彩綢連綿,萬福萬壽屏風擺於正中。長長的幾案上,擺放著大簇大簇新摘的花,紅如豔陽,讓人眼前一亮。
花束的左邊是官員的座位,右邊是其家眷。
來的人非富即貴,都是些有身份的,官員皆穿著正藍色廣袖袍服,其家眷亦佩戴了上好的頭麵,或是翠綠如水的翡翠鐲子,或是赤金鑲藍寶的簪子,或是整套點翠的鳳簪,金鑲紅寶的項圈,一看便知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隨便一件首飾,都夠尋常百姓過一輩子。
皇上與太後高坐於兩層台階之上,高讓輕輕拍了拍手,永福殿的飯菜也端了上來。
接著便是表演節目的時間。
衛貴人表演了彈琴,高山流水遇知音這曲子南府裏也能演奏,但衛貴人的琴聲淡雅幹淨,如傾如訴,聽得人幾乎沉醉。
太後都要忍不住誇讚:“衛貴人的琴藝又長進了。”
孟玉珠的九天玄女舞也可圈可點,隻聽見鼓聲一動,她整個人竟從荷塘的木船上飛了過來,身係彩綢,梳著高髻,穿著單薄如絲的鵝黃色百褶束腰低胸衫裙,嘴裏咬著一朵豔如驕陽的紅花,踩著萬字流水摩尼珠紋地衣翩翩起舞。
官員也都知道,皇上的這位貴妃是南府出身,在南府裏就舞技高超少有人極了,貴妃一舞結束,人群裏掌聲雷動。
田令月用金箔沾墨,在薄如蟬翼的宣紙上寫了“太平”二字,而後舉著蠟燭在宣紙的背麵一照,太平二字竟像是活了一樣,發出熠熠光輝,竟比頭頂的八角宮燈還亮。
妃嬪們各自展示了絕活,節目一個接一個,終歸是皇上的妃嬪能文能舞,皇後吃著西瓜目不轉睛地看著,看到興頭上,忍不住放下西瓜撫手:“平時甚少見包貴人展示,沒想到她舞劍舞的還挺好,舞的本宮眼花繚亂眼睛裏都是星光。”
抬頭見太後正盯著她,皇後趕緊抹了兩口西瓜,尷尬地笑著招呼各位家眷:“別客氣,這些好酒菜都是永福殿的杜常在準備的,她手藝極好,這些飯菜你們在宮外吃不著的,快嚐嚐。”
杜僅言的飯菜,連太後也稱讚。
太後有年紀了,平素不喜吃油膩的,年宴上這些菜肴,紅胡椒焗黃魚、釀燉白玉獅子頭,吃起來都是清香可口,飯菜造型美觀,滋味上乘,就連配的酒水也是紫裏透紅的葡萄釀。
皇上端起葡萄釀,走下台階來敬百官。
百官喝了酒,坐了回去,一個個正襟危坐,像是上朝。
“不要拘謹,都是朕的愛卿,要跟在府中吃飯一樣。”皇上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底下的氣氛稍稍活絡些。
杜仲喝了兩杯葡萄釀,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手中的筷子就沒停過,一會兒夾個獅子頭,一會兒夾點牛肉,別人吃沒吃飽不知道,反正杜仲是一點兒也不認生。
杜僅言借著倒葡萄釀的功夫,穿著太監服偷偷來到杜仲身旁。
杜仲趕緊扶著酒杯:“多謝公公了,待我將這杯喝完再倒。”
杜僅言伸手捂住他的杯口:“不準喝了。”
杜仲一愣,這太監的聲音好熟悉。
是了,是自己閨女的聲音。
抬頭一看,可不就是杜僅言嗎?
聽說自己閨女在後宮吃香喝辣很對皇上脾氣,怎麽大庭廣眾之下做太監裝扮?難道皇上有這癖好?還是自己閨女膽大妄為?
杜仲正要說話,卻見杜僅言附耳悄聲道:“別隻顧著吃,幹點正事。”
杜仲
杜僅言又塞了個銀票在杜仲手中:“這是五百兩銀子。”
杜仲當場驚呆,在宮中掙錢這麽容易?五百兩銀子,是他多少年的俸祿:“僅言啊,這銀子都是正道上來的吧?咱們杜家可是世代清白”
“這銀子很清白。”
“在哪掙的?掙的誰的?”
“掙的皇上太後的。”
杜仲
“這些銀子你留著自己花,宮中少不得打點的地方。”
“這銀子爹你留著花。”
“爹沒花錢的地方”
“馬上就有了”
杜仲
“一會兒皇上會賣個東西,爹你先買,拿五百兩銀子買。”
“皇上賣東西?”杜仲緊緊地握住那五百兩的銀票:“皇上賣什麽?”
眼瞧著同桌幾個人的目光像火車燈一樣照射過來,杜僅言噓了一聲,轉過屏風,去了官員的家眷那裏。
皇後看到杜僅言猶如見到救星,她本就不善於應酬,何況是麵對這些穿戴比她還要金貴的婦人,幹坐著吃飯,何況是跟自己連名字都幾乎叫不上來的一群女人一塊吃飯,皇後把這輩子能想到的話都說了,從她如何進宮如何住進景仁宮講到她養**她點外賣,聽得一眾婦人尷尬賠笑。
一個戴著紅寶頭麵穿暗紅色赤金織梔子花蜀錦斜襟衫的婦人翹著手指吃了一顆葡萄,說話的聲音透著不屑:“皇後娘娘貴為中宮之主,怎麽還吃外賣?臣妾吃遍了京城各大酒樓飯舍,就連最出名的一品鮮飯館,臣妾也常去的,卻並未聽說過外賣是什麽,大約是些不上台麵的東西。不好吃,所以在京城未能流行起來。”
皇後尷尬地搓搓手帕,作為皇後,她父親一等輔國公地位已算崇高,這位婦人當然明白皇後的家世地位,卻毫無顧忌的這樣說話,顯然這婦人來頭不小。
“說起來臣妾父親是當年的領兵大將軍魏成,現如今越王的兵,當年也是在我父親手底下賣命的。臣妾的夫君,是當朝三品,兵部侍郎主轄武器庫的袁央。臣妾魏氏是皇上親封的誥命。”
怪道,原來是三品兵部侍郎袁央的正妻,前一品大將軍魏成的女兒。當年的一品大將軍,連先帝都要敬服他三分,如今的兵部侍郎轄武器庫,掌管天下兵器,可以說是又閑又肥的差事,難怪魏氏如此囂張了。
就連一旁的命婦都要偷偷議論:“魏氏真是好福氣,她的爹掙得了滿門榮耀,她的夫君借著丈人的光,不但主轄著武器庫這肥差,而且對魏氏一心一意,聽說成婚多年,不但從未有過妾室,更是連在外留宿一夜都沒有。魏氏為怕落人話柄,還曾半開玩笑要為他納一小妾,沒想到他反而惱了,說這一世除了魏氏誰也不要。”
家眷們說著話,皇後張羅著讓大夥用些飯菜,葡萄釀也給每人倒了一杯。
其它幾個謝過皇後,隻有趙氏不喝酒,也不用飯。
皇後讓桂圓親自泡了一壺碧螺春來給趙氏倒上,趙氏端起來聞了聞味兒,拿衣袖掩了掩鼻子,重新將茶放了回去,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皇後尷尬的能扣出三室一廳。
趙氏又是什麽身份,竟這般挑剔?
趙氏起身福了一福,微微笑道:“臣妾夫君不才,是三品吏部侍郎劉賀,臣妾趙氏,給皇後娘娘請安。”
吏部,下設吏部司、司封司、司勳司、考功司。主管天下百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調動等。吏部尚書之下,便是吏部侍郎了。
“這是南麵新貢的碧螺春,怎麽不合胃口嗎?”皇後關切道。
趙氏咳嗽了兩聲:“這碧螺春臣妾喝不慣的,臣妾在家一向喝雨前龍井。”
皇後讓桂圓泡了雨前龍井端過來,趙氏隻聞了一下便道:“這是舊年的茶了吧,皇後娘娘當真節儉。”
這明明是內務府剛送上來的新茶,趙氏說是舊茶,看來趙氏要麽是不懂,要麽是趙氏家裏,有更好的茶,畢竟沒有更好,就無從比較。
何況端茶的時候,趙氏手腕上那一對碧綠碧綠的翡翠鐲子,沒一絲雜質,就連宮中,也沒出過這樣的好東西,趙氏自然不像沒見過世麵的。
而桌上的飯菜,趙氏顯然也沒有胃品,在與皇後推讓的時候,趙氏夾了一塊兒蟹肉放進嘴裏,勉強咽了:“這些蟹太瘦了,所以不鮮,想做出好滋味,得有好食材,這蟹肉得肥上三分才有滋味,皇後娘娘您說呢?”
皇後當場懵逼。
在她看來,這盤子裏的螃蟹已經夠肥美了,比尋常時候吃的還要肥上一些,已經是宮中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螃蟹了,趙氏竟還覺得不好。
看來是皇後孤陋寡聞了。
皇上端起一杯酒跟眾人幹了。
高讓捧著個錦盒站在一旁。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何意思。
“眾位愛卿,又辛苦一年了,這一年裏,陳國也算風調雨順,百姓安樂,這多虧了大夥齊心協力,眾誌成城。咳咳知道大夥辛苦,所以朕才舉辦了這次年宴,大夥盡管吃著喝著。”
“謝皇上。”
“朕知道,在眾愛卿眼裏,朕還是個孩子一般,未到二十歲,說話也時常不靠譜,不過今晚,朕決定好好暖一暖眾愛卿的心。朕要跟眾愛卿,做個遊戲。”
“皇上這葫蘆裏買的什麽藥?怎麽好端端還要做什麽遊戲?就知道嘴上沒毛辦不牢。”一個老臣歎了口氣。
“不過是做遊戲而已,全當消遣,何樂而不為?”三品兵部侍郎袁央笑嗬嗬喝了一杯葡萄釀。
“臣哪見過這麽繁華的年宴,就是先帝時也未曾有過這樣的盛景,這桌上的飯食,這麽大的螃蟹,這麽肥的鮑魚,臣真是頭一回見呢,那個脆皮的是什麽?看著酥脆的很,隻是沒吃過。”三品吏部侍郎劉賀拿著筷子不知先夾哪一個好。
“您好歹是三品吏部侍郎,掌管著武器庫,過您手裏的銀子那可跟流水一樣,怎麽瞧著您還跟沒見過世麵似的,也不怕人笑話。”三品兵部侍郎袁央打趣。
“袁大人有所不知,我自幼家貧,又沒有袁大人那樣得力的嶽丈,全靠我在朝廷裏盡心盡力,全心全意為皇上辦事,才坐到哪今的位置上,經手的銀子雖多,也都是皇上的,微臣可是一兩銀子也不敢妄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