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那故去多日的夫君（一）
袁老板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顧荷拍著額頭，暗罵自己蠢。更蠢的是醫館四個人，竟都沒想到那裏去。
她尷尬的笑了笑，“人與雞鴨不一樣，對了，胖大廚呢？”
袁老板讓小二頂替他的位置，帶著顧荷上樓。
邊走邊向她說著病情:“也不知怎得，好端端就發起了熱，整個膀子腫的跟豬蹄一樣。”
後院左手第一個房子就是胖大廚所在之地，顧荷在門口就聽見哼唧聲，裏麵的人臉燒得通紅。
顧荷皺起眉頭，“怎麽不早點叫我？”
“我們也是才發現，”袁老板關切，“怎麽樣？能治好嗎？要不要切了整個手臂？”
他可是見過李氏給人治病，一整個手臂都切了。
胖大廚燒得迷迷糊糊，聽到要切手臂，驚坐起身胡亂揮手。
他是廚子，沒有手一輩子就毀了。
“我先看看，”顧荷說，讓人按住神誌不清的胖大廚，仔細觀察情況。
隻見他整個右臂連帶手指，全部腫脹成原先兩倍，呈青紫色，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大拇指處有一條一指寬的傷口。
“這條傷口什麽時候的？”顧荷問。
袁老板找來小二一問，才知是上午切魚時，被魚鰭傷到。
“急性真菌感染。”顧荷診斷，與她第一反應結果一致。
“要切手臂嗎？”袁老板又問。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胖大廚有仇。
“不用，”顧荷搖頭，寫了張藥方讓他們去抓藥，接著找了個理由支開袁老板。
此時房子裏就剩下顧荷一個人，她向係統換取針管和試劑，給胖大廚做了個過敏測試。
急性真菌感染需用抗生素治療，這東西反應因人而異，嚴重可能會要人命。
好在胖大廚體質極好，沒有出現過敏症狀，顧荷趁著沒人給他注入抗生素，做完這一切袁老板剛好回來。
“我找了些布，要怎麽治療你盡管說。”
顧荷若無其事道:“用酒給他擦一下大拇指處的傷口，我來降溫。”
一陣搗鼓後，胖大廚逐漸退燒，手臂不再腫脹，上麵的青紫色也緩緩褪去。
“還得是妹子，這是好了？”袁老板驚訝。
“還得繼續觀察，以防二次感染，我留的藥熬水，一日三次，”顧荷叮囑，“你們以後處理魚類水產物時得小心，不然傷到身子很容易感染。”
袁老板連連點頭，說一會兒就讓他們全部戴指套。
兩人說著往下，袁老板拿了錢給顧荷，她倒沒拒絕。
“最近你們樓裏好像沒以前熱鬧了。”她觀察了一圈說。
以前袁老板忙著招待貴賓，現在竟有時間在大廳打雜。
“哎，”說起這個袁老板就傷心，“對麵開了家酒樓，挖走了小四。不僅學會了咱們家的招牌菜，還自創了一道魚膾，那肉切得削薄，用熱湯輕輕一淋，鮮得很。”
胖大廚就為了複刻這道菜，才傷了手臂。
被自己人背刺，難怪他心情不好，顧荷安慰兩句，又買了份豬蹄帶回去。
才到醫館門口就聽到薛絳歡快的呼聲。
“傻大個，飛快點，哇哦，我要上那個牆壁。”
後院，顧小青背著薛絳，輕鬆在兩個院子間來回，飛簷走壁。
他生得極高，肩背筆直，腰線流暢，帶著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行走，而呼吸不亂。
顧荷一步踏進去，“薛絳，你又欺負人。”
“怎麽叫欺負呢？”薛絳興奮地捶了捶胸口，“他帶我玩兒，我給他講故事。”
這幾日相處，幾人關係逐漸親近，顧小青的性格躍然眼前。他很聽話，顧荷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從不反對，除了試藥。
顧小青見著顧荷，忙放下薛絳，長腿朝她邁過來，一臉期待，“你要不要玩兒？”
一米八九的大個子，快要將顧荷擋完，偏一臉單純，什麽也不記得。
顧荷搖了搖頭，對他笑道，“你若是無聊，不如幫我辦一件事。”
“什麽？”
“抓老鼠。”
顧小青也不問原因，乖乖道，“好。”
薛絳不解:“你要那東西作甚？”
“代替你我試驗。”顧荷說。
話音剛落，顧小青便跑得無影無蹤。
薛絳:“我也去幫忙！”
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
顧荷:“……”
春天接近尾聲，天氣逐漸暖和起來，厚棉被蓋在身上悶熱而沉重。夜裏，顧荷熱得睡不著，起身將棉被換成輕薄絲被。
這是藺麓閔讓人送過來的。
身後的窗戶無聲而開，顧荷警覺回頭，隻見一黑衣人懸掛在二樓窗口處。
“顧小青！”她大喊，同時手裏捏了一把蒙汗藥。
黑衣人見行跡敗露，當頭向她奔來，手裏的刀在空中發出陣陣銀光。
顧荷往後退去，撞到牆上退不可退，身後的門猛然被人踹開。人影閃過，顧小青將她拉至身後。
黑衣人腳下一滯，往旁邊站開，身後頓時多了五六個陌生男子。
“小心。”顧荷焦急，擰眉想著脫困方法。
眼前這些人行動有素，狠辣凶戾，招招置人於死地，不像李氏所派。
但除了李氏，她沒得罪任何人。
顧小青已經跟他們打了起來，房間逼仄，對方人多勢重，加之要護著她，他處處受掣於人，很快身上就帶了傷。
“你先走，我攔住他們，”他抽空說，肩上挨了一刀。
樓梯口傳來薛絳急切的腳步，顧荷衝
而後又對著顧小青道，“閉眼，閉氣，我有毒。”
說著手佯裝一撒，黑衣人紛紛屏氣後退，顧荷拉著顧小青掉頭就跑。
那些人知道上當，反應過來步步緊逼，顧荷反手就是蒙汗藥加致盲散。對方以為她故技重施，不退不避，吃了個正著。
如此一停頓，給了顧荷兩人逃離之機，“往後街去，那邊離衙門近。”
顧小青二話不說抱起她，從二樓窗戶一跳而下。兩人到達後街，發現空曠安靜的路麵無端多出幾人，薛絳就被他們按在地上，鹹魚一樣掙紮。
顧荷:“……”
“完了，”她想，腦海裏走馬觀花，許多身影一閃而過，最後定在某個畫麵上。
房間裏的黑衣人急跳下來，不過少了倆，應該是被顧荷藥倒了。
前後夾擊，毫無生還可能，顧荷舉手，“大……大哥，咱們文明人，有事好商量。你先放下屠刀，想要什麽盡管說。”
黑衣人不發一言，薛絳宛如智障一樣“崇拜”著她，顧小青一臉肅殺。
“嘖，這年頭竟還有人與殺手討價還價。”
對峙間，空曠的街上響起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所有人回頭，就聽四麵八方傳來馬蹄聲，往東的暗影裏走出兩人，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