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你指使的

“你好生休息,今日什麽都不要做了,自有我們在。”蘇案瑾說。

顧荷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這麽誇張,不過一場小手術,我以前都習慣了。”

她以前常給人做手術,一次幾小時,甚至一兩天,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也就是這裏設備不齊全,燈光昏暗,手段太過原始,才會讓她覺得累。

以前?蘇案瑾鳳眼微垂,心思湧動,是說在顧家受欺負的日子,還是其他……

那日顧荷當真休息了一日,什麽也沒做。隻夜晚和晨起查看林氏眼部情況,沒有發炎,恢複得極好。

李大夫得知顧荷治好了林氏,大呼神奇。

要知道他以前用針灸幫林氏治療過,當時是好了,可用不了幾天,又會複發,收效甚微。

“你怎麽做到的?”

這根本就不可能!

除了針灸,世上沒有方法能讓林氏恢複!

這個徒弟總是給他意外。

顧荷輕描淡寫:“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有一條淚管,負責引入淚液到鼻腔,當這條淚管被堵住,就會不自覺流淚……”

簡簡單單將治療過程說出,仿佛再小不過一件事。

李大夫又驚又歎,原來還能這樣,他竟沒想到。

他得對這個徒弟重新觀望了。

“來來,你把人的淚管,不,還有其他構造畫下來給你師父看看。”說著殷勤請顧荷入座。

還親自去廚房掏了木炭,因著沒做飯,找了半天才找到。

顧荷指了指肩膀,“昨日給娘做手術,這裏還有些酸疼,隻怕握不了筆。”

“我來我來,我給你按按。”

顧荷嘿嘿一笑,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服務,慢悠悠畫完人體構造圖。

最後一筆落下,李大夫一手奪過,“去你的,哪有師父伺候徒弟的?回去把《切脈十問》背十遍。”

說著拿著她畫好的圖,樂嗬嗬走了。

賊老頭兒,變臉比翻書還快,忒勢利。

顧荷冷哼一聲,心裏並不生氣,傳播基礎知識,弘揚現代醫學,也是醫生的職者。

天氣放晴,顧荷為蘇案染進行第三階段治療。

這段時間治療,他已經能下床行走,做第一件事就是逮著顧荷練習毛筆字。

醫師證分兩次場考試,一為醫學理論,二為現場實操。

據說會有名醫和醫官署的醫官們親自監考。

顧荷醫學底子在那裏,並不擔心別的。唯獨一手毛筆字不行。因此蘇案瑾看得異常嚴格。

想到這裏,顧荷回神,“味覺都恢複了吧?”

她攤開蘇案瑾的手指,觀看顏色。

“都恢複了,”蘇案瑾點了點頭,這代表著他體內的毒素即將完全清除。

“我無法準確知道你體內還殘餘多少毒素,隻能大致估量還需一星期。”說到這裏,她笑了笑,“先提前恭喜你身體健康。”

蘇案瑾微微一愣,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慢條斯理道,“不用提前,說不得你得當麵見證。”

這下輪到顧荷發懵了,一月之期僅剩一周,他的意思是……

毀約?

這可不行!

狗男人之前還說娶她非本意,連朋友都不是,現在看她有用,不會想毀約吧!

一驚一乍,眼睛靈活亂轉,蘇案瑾一看就知她心裏在想些什麽,稍微有些鬱悶。

就這麽想離開,果然喂不熟。

“咳,今日的大字還沒寫吧?”他問。

顧荷慢慢搖頭,仿佛又回到小學,每天被老師監督著寫兩個時辰正楷。

其實她對自己的毛筆字相當滿意,可以說是進步神速。偏偏蘇案瑾不滿意。

說是字如其人,考官會根據考生字跡打分。

好家夥,古代也有卷麵分,不知道還以為她要考狀元。

“時間越來越緊,從今日起,家裏的活別做了,多留一時辰寫字吧。”

別呀,顧荷張了張嘴,她願意做!都是生存值,醫館的啟動資金!

無奈對方不給她商量的機會。

埋頭狂寫兩小時,顧荷手腕酸疼,正打算偷摸歇會兒。忽聽外麵傳來幾道口哨聲。

“噓!噓噓!”

蘇案染鬼鬼祟祟躲在窗口,指了指外麵,一臉賊笑。

顧荷眼前一亮,回頭見蘇案瑾睡得深沉,悄悄起身,偷跑至外麵,兩人撒丫子狂奔。

“去哪裏?”

“收田租,”蘇案染洋洋得意,“怎麽樣,夠意思吧?”

“夠意思,兄弟,”顧荷拍了拍手,“小時候沒少挨打吧?”

“嘿,還真讓你猜對了,”蘇案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時候不愛寫字,又定不下心來練武,爹爹就常常讓二哥訓練我。”

“你二哥?訓練?”

顧荷想起第一次見到蘇案瑾時,他蒼白文弱的躺在**,嘴上帶著疏離的笑,一雙眸子攝人心魄。

怎麽看也不像會武功的人。

“是啊,我二哥文武全才。本來我們家就屬他練武天賦最高,可惜十三歲時出了意外,一身武力皆失。後麵二哥就轉文了,三年名動京城。”

原來如此。

蘇家三兄弟來自京城,從小習武,年幼中毒,又送茶具暗害。下毒成本加上矜貴的氣質……

身份地位非富即貴。

“到了,”蘇案染打斷她的沉思,“那片就是咱們家的田。”

田上有許多人在收割農作物,蘇案染上前說明目的,幾個人神情驚恐。

“已經給了呀,”其中一人道,“前日一婦人來收走了。”

“誰?”

“說姓林,長眉細眼,尖臉尖下巴。”

蘇案染與顧荷相視一眼,是趙氏。

“那不是我家的人,你們怎不問清楚再給?”他說。

“因為她在撒謊!”

身後傳來蘇案瑾不緊不慢的聲音。

他不知什麽時候出了門,穿著最常見藍色布袍,腳踩泥土,卻片塵不染。三千青絲隨風飄動,日光照在他身上,形成一圈金色光暈。比在家裏時更好看!

神仙,幾個佃農看傻了眼。

顧荷與蘇案染脊背發涼。

“你怎麽出來了?”顧荷問。

“我來抓人,”蘇案瑾意有所指,“有人趁我睡覺,丟下功課跑了。”

顧荷羞愧低下頭。

“你方才說我娘收走了田租,”蘇案瑾見她無話可說,暫時打算放過她,“但你描述的相貌與我娘相差甚遠。而且如果我沒記錯,去年你還見過我娘。”

“你娘病了,我以為她瘦了。”

回話的人,好半天才在同行提醒下恢複正常。

“你又撒謊,”蘇案瑾搖了搖頭,“方才他倆問是誰,你說姓林的,然後故意主動描述外貌,轉移注意。你知道我娘姓林,卻假裝不確定故意誘導他們,說吧,究竟怎麽回事?”

“沒……”

“那報官吧。”他輕描淡寫。

明明長了一張菩薩臉,心腸怎麽這麽硬。

說話的人麵色蒼白,“趙氏說她是你嶽母,讓我們把田租給她。我們原本也不情願,可是她說隻收我們兩成田租,出了事直接推她身上,她來背……”

因著戶主要上稅,所以正常田租是六比四,戶主收六成,然顧家隻收五成。

他們原本也不情願,可聽趙氏說隻收兩成,就覺得占了大便宜。

蘇案瑾靜靜聽著,淡淡道:“如果隻是這樣,肯定不能讓你們冒險,她一定還留下了憑證。”

神了,這人什麽事都知道,仿佛就在現場一樣。

婦人心生畏懼,再不隱瞞:“有個字條,按了手印。”

“可以了。”

蘇案瑾讓他們將字條拿出來,補齊租金。

一行三人慢慢回家,一路遇到許多村裏人,所有人都被蘇案瑾的美貌震撼,無一例外。

“以後咱村村花的位置,就要讓給你了!”顧荷開玩笑。

蘇案瑾一個眼神過去,成功使其閉嘴。

“拿著,這是實證,以後若是受欺負了,就帶著這張紙和方才那些人去官府報案。”

顧荷看著紙條,忍不住感動,“你特意出來就為了拿這個?”

但她怎麽覺得這操作格外熟悉,好像在哪裏遇見過,“鄭茵狀告鄭二麻,也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