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越來越複雜了

冀漁0825號遠洋漁船不招收女性船員,石靜霞沒有上船。

臨行之前,她笑著衝我揮手。

“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格英英的彩,生下一個蘭花花,實實的愛死人……”

這是著名陝北民歌《蘭花花》,曲調婉轉憂傷,催人淚下,從石靜霞口中唱出來更是直戳人心。

唱著唱著,聲音變小了,顫抖了,她轉過身卻抹起了眼淚,我也鼻子一酸,心裏不是滋味。

在機器的轟鳴聲中,萬家燈火逐漸遠去,一切都變得不可預知起來。

我和段懷仁雖然略懂水性,但風浪太大,漁船顛簸讓人頭重腳輕,胃酸上湧,不停的嘔吐。

浪頭衝擊著船體,空氣裏都是水汽,深吸一口,這才感覺稍稍舒服了一些。

薑二娃以前在海上鑽井平台幹過,對他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還拿我們尋開心,說我們是旱鴨子。

段懷仁雙手拄著膝蓋,嘴角拉絲:“光庭,你說東西會藏在哪裏呢?”

我打了幾個嗝,跺了跺腳下的鋼板:“那東西不小,隻有船艙空間大,你說能藏在哪裏?”

“要不要下去看看?”

“別著急,也不知道老薑聯係的怎麽樣了。”

我給林滄海打完電話以後,緊急製訂了一個計劃,由金世卿聯係接應漁船,我和段懷仁還有薑二娃負責找到東西並順利運出,神不知鬼不覺,來個偷天換日。

薑二娃叼著煙走了過來,站在船舷邊解開褲子往海裏撒尿,海風一吹,尿液飛濺,全亂了套了。

“老段,忘了一件事。”

段懷仁問:“什麽事?”

薑二娃抖了抖腰,提起褲子說:“忘了買煙了,人家都幾十條幾十條的買。”

說著,在身上擦了擦手,扔給了段懷仁一支煙,段懷仁不假思索,直接就叼在了嘴裏,給我惡心的夠嗆。

我搖搖頭:“老薑,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薑二娃說剛才金世卿給他發了短信,沒有大漁船接應我們,隻找到一個小漁船,而且價格不便宜。

“錢不是問題,我不太懂,你說說大漁船和小漁船的有什麽區別?”

薑二娃眯著眼猛嘬兩口煙蒂,然後扔進海裏,說大漁船能夠長時間出海,小漁船隻能跟隨潮汐,退潮出海,漲潮回港。

段懷仁剛抽了半口咽,立刻吐了出來:“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我們就得把事情辦妥,對嗎?”

薑二娃點點頭:“你說的對,就是這麽個意思,等明天冀漁0825號進了公海,可就沒人接應我們了。”

“不可能!”

段懷仁有點激動,聲音也有點大,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接著說道:“根本不可能,就算讓我們三個光明正大的把東西搬走,恐怕今天晚上也來不及。”

薑二娃沒好氣道:“不人揍的東西,你衝我喊什麽?”

“嗨,你罵誰呢?”

這兩個人拌起嘴來了,我趕緊打斷道:“好了,都少說兩句吧。”

想了想,又說道:“既來之則安之,這樣,老薑,你繼續讓金世卿聯係接應漁船,不要考慮價格,多少都行,不過……”

“不過老段說的也對,這件事情不是我們三個就能辦妥的,必須得有幫手才行。”

段懷仁納悶道:“幫手?可這裏全都是老賈的人。”

“發動群眾唄。”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海風很大,帶著腥味,也很冷,正準備回去睡覺,突然一道手電光照了過來。

“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呢?”

舷梯上站著一個人,正是船老大老賈,老賈站在白燦燦的燈光下,我們終於看清,他竟然就是和王翠蘭**的那個人。

薑二娃牙齒咬的“咯咯”響,要找老賈算賬,我和段懷仁一邊一個,死死的卡住他。

“我說過,他讓我當王八,我就讓他當太監。”

“冷靜點,別衝動。”

“放開我,我忍不了,我要弄死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老賈看我們拉拉扯扯,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去到船長室披了一件棉衣,就走了過來。

“船老大,沒事,您回去歇著吧,我們這就睡覺去。”

我和段懷仁把薑二娃架走了,身後傳來老賈的警告。

“再不老實,把你們一個個扔海裏喂魚。”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感覺暈船好多了,不那麽惡心了。

大副何歡走了進來,拍了幾下巴掌,對大家說:“趕緊去吃飯,錯過這點就隻能餓著了,吃完飯準備撒網了。”

大副可以理解為第一副船長,船長不在,大副可以代為行使船長職責。

段懷仁不會吃魚,一根一根的從嘴裏往外抽著魚刺,紮的牙花子都出血了,“呸呸呸”不停的吐著。

“什麽破玩意,就嘬了個味兒。”

四下看了看,我小聲說道:“老薑,船怎麽停了?”

“是停了,要撒幾網,海上有執法檢查,得把東西蓋上才行,不過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

“什麽意思?”薑二娃的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按照航速來說,經過一晚上的航行,我們應該出海80海裏左右才對,可是你看。”

薑二娃掏出手機讓我看了看,又接著說:“手機還有微弱的信號,說明我們沒走遠,船早就停了。”

“這有什麽想不通的,這兩天發了大風橙色預警,可能是風浪太大吧。”

就在這時,一個很瘦,個子不高,看著還沒我大的年輕人端著飯盆從我身邊走過,獨自在角落裏吃飯。

我們同住在一個十二人間,他跟我床鋪相鄰,昨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他了,因為他在哭。

早上起來一看,這船上將近三十個人,隻有他穿著單薄的衣服,被海風一吹,瑟瑟發抖。

我端著碗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認識一下,杜光庭。”

“王小亮,別人都叫我瘦猴,你也這麽叫吧。”

經過交談,得知王小亮是被譽為北方第一漁村的岐口人,父母都是漁民,一次沉船事故讓他失去了父親,母親高位截癱。

為了給母親治病,王小亮找到了老鄉金世卿,金世卿又找到了同為老鄉的苟天明,當了一名船員,工資全都打回了老家,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出海了。

“瘦猴,你們上次也是在這裏撒網的嗎?”

王小亮手裏的筷子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吃飯,什麽也沒說。

吃過飯以後,就開始撒網,看似簡單,實則是一項極其繁重的體力勞動,忙完之後我都快站不住了,晚飯都沒吃,躺在**不願動。

王小亮給我打了份飯,然後坐在床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