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郡主重現天日!
……
聽完常明哭哭啼啼的講述,除了東萬坤之外,在場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皆是一副古怪。
有生氣的、有失望的、有無語的……
也有好奇的。
常明嚎啕大哭著,爬到住持和永默大師麵前,用力磕頭:
“對不起主持,對不起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弟子沒有聽從師父和住持往日的教導,弟子甘願受罰!弟子錯了……”
在場眾人還未緩過神來。
就連一生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住持,也傻站在了原地,腦瓜子嗡嗡的。
“常明啊,你呀你……”
永默大師指著痛哭自責的弟子,怒其不爭道,“就算……就算你迫於無奈,你也不能放在你師伯的棺材裏啊!”
“弟子知錯,求師父不要趕弟子離開……”
常明磕頭極響,梆梆梆的。
“夠了!!”
東萬坤臉爆炸似地發紅,胸腔充滿了怒氣。
他一把揪起常明,麵容說不出的猙獰:“剛才你說,那女人讓你保管一樣東西,是什麽!?給老子拿出來!”
“她……她就給了我一個信封,讓我不要打開。”
常明哆哆嗦嗦的拿出一件皺巴巴的信,哭喪著臉說道,“小僧也不敢打開看,害怕她要的時候發現封口破損,會跟住持他們告狀。”
東萬坤一把搶過信封,將封口拆開。
“蠢貨!”
一道聲音忽然鑽入他的耳中。
正在取信的東萬坤猛地扭頭,陰狠狠瞪著一臉笑意的李南柯,語氣冰寒:“你說什麽?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李南柯很無辜的攤手,指著對方手裏的信封:
“我是說,那裏麵肯定寫的這兩個字,不信你自己看啊。”
東萬坤打開信件。
果然上麵寫著兩個大字——蠢貨!
“啊!!!!”
男人發出瘋也似的怒吼,將手中信箋撕成碎片,全身每一根微細的血管都似被一星火落在一盆汽油上,燒到了每一處。
被耍了!
他這麽聰明的人竟然被耍了!
從期望到狂喜,再到懵逼至憤怒,此刻的東萬坤隻想殺人泄憤。
他五指張開,掐住了常明的脖子,提了起來。
常明嚇得臉色慘白,當場尿了褲子。
“東千戶!”
李南柯忽然厲聲道,“現在常明已經證明,跟山雲郡主的案子無任何幹係!即便他與鬼神槍有過接觸,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你這樣濫殺無辜,不太好吧。”
“老子要抓他去審訊,你有什麽資格攔我!”
東千戶怒吼道。
李南柯笑了:“隻要你不是傻子,就知道從常明身上審訊不出任何東西,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你這純粹是為自己的無能而泄憤!”
“你放肆!”
東萬坤沒料到此時的李南柯竟真的與他撕破臉皮,氣得紫漲了麵皮,恨不得把對方扒皮抽筋,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聶纓上前冷冷說道:“東千戶,把人放下!”
周圍的影衛看到兩位頭領起了內訌,一時麵麵相覷,不知道站在哪一邊。
最終東萬坤還是恢複了些理智。
不過為了挽回麵子,他對影衛命令道:“搜!把這寺院給我翻個底朝天!任何角落都別放過!”
聶纓蹙眉,想要開口,李南柯卻伸出一指,抵在了她的手臂上。
女人看了他一眼,選擇沉默。
東萬坤將快要窒息的常明扔在地上,不解恨的他又抽出一把屬下的刀,把常明心愛的女人直接砍成了幾截。
而且還是當著常明的麵砍的。
一下又一下……
常明不敢吱聲,嚇得躲在李南柯的後麵,現在他的心裏也隻有李南柯才是保護神。
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影衛搜查結束了。
除了找到幾本《草燈僧人》類似的皇叔之外,其他自然無收獲。
東萬坤拳頭捏著咯嘣蹦響。
當著那些僧人的麵,把私藏的皇叔給撕成了碎渣子,對李南柯撂下兩句狠話後,氣呼呼的帶著人離開了。
隨著東萬坤等人的離開,在場眾僧人皆鬆了口氣。
一場風波就此落幕。
原本以為會是一場暴風雨,沒想到是這種結果,讓人五味雜陳。
“慧海住持,我有些事情需要問常明,你們先忙你們的。至於對他的處罰,你們事後慢慢商量吧。不過我覺得,年輕人犯點小戒沒什麽。”
李南柯笑了笑,帶著常明離開了此地。
慧海住持念了聲佛號,看向李南柯的背身帶有感激之色,隨後讓僧人合上棺蓋,示意開始入葬永明法師的遺體。
從驚嚇懵然中回過神的僧人們,也繼續未完成的安葬工作。
……
找了處僻靜之地。
李南柯看著雙腿還在打著哆嗦的常明,笑著說道:“今天若不是我,你這小命怕是沒了,怎麽著也得跟我磕幾個頭感謝吧。”
聶纓離得稍遠了一些。
畢竟常明之前被嚇得尿了褲子,還帶有難聞氣味。
撲通!
誰知常明還真跪在了李南柯的麵前,磕起了頭,磕得比之前對住持懺悔時還要結實。
腦袋瞬間就磕出血了。
不單單是因為李南柯救了他的命,而且還在住持麵前替他說了請。
李南柯見狀,無奈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實誠啊,讓你磕你就磕,是不是以後讓你叫我爹也行啊。”
“爹!”
常明喊得敞亮。
李南柯:“……”
聶纓唇角勾起一彎好看的弧度,見李南柯望來,又板起俏臉,保持冷冰冰的模樣。
“好了,好了,談正事吧。”
李南柯沒好氣的將常明拽起來,問道,“除了那女人讓你保管一封信,就沒給其他東西?”
“沒有。”
常明搖頭如撥浪鼓。
李南柯又問:“你仔細回想一下,這幾天離塵寺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或者什麽可疑的人出現,用你的光頭給我好好想。”
既然救命恩人有所詢問,常明便開始努力回想起來。
聶纓美目帶著不解:“不是已經證明,何盼君在耍所有人嗎?說明山雲郡主的遺體,不可能在這兒了。”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李南柯搓著臉苦惱道,“但我想不出那裏不對,這個何盼君真的是心眼太多了,太喜歡玩弄心理戰術,純純有病。”
“倒是有一件怪事。”
這時,常明忽然想起什麽,開口說道。
李南柯一怔,眸中綻出亮芒:“快說說,究竟是什麽怪事?”
常明撓了撓光頭,壓低聲音:“這兩天有兩個打掃禪房的師兄弟說,隱隱聽到有木魚敲的聲音,是在存放永明師伯遺體的房間內。
而且前日我也聽到了一聲。
有師兄說是永明師伯的魂還殘留著,因為曾經師伯整日誦經敲木魚,此次肉身菩薩金身未能成功塑成,師伯的魂便不得安寧。
所以,我們才能偶爾聽到敲木魚的聲音。
隻是聽到的人就我們三,師父也不相信,認為是我們在胡言亂語,也就不了了之。”
敲木魚的聲音……
李南柯雙手環抱於胸前,靠在牆壁上陷入深思
“該不會是屍變了吧。”
聶纓提出假設。
“屍變?”李南柯嗬嗬嗤笑了一聲,“得道高僧也會屍變?那棺蓋上貼著的經符難道是擺設?”
“那你說是什麽?”
聶纓有些惱。
好心幫對方分析案情,沒想到還被一頓無情嘲諷。
老娘不想了!
李南柯瞧出女人生氣了,但沒打算安慰對方,想了一會兒說道:“走,再去看看,說不準真的是屍變了。”
回到小院,發現棺木已經被抬放進了大坑內。
幾名僧人已經拿著鐵鍬開始掩蓋了。
“稍等一下!”
李南柯忙上前阻止了幾人,對一臉困惑的慧海住持說道,“住持法師,我想再檢查一下棺木,可否給個方便?”
“又來?”
永默臉色難看。
想要開口,但慧海住持卻抬手阻止了他,苦笑道:“都已經如此了,再檢查也無妨。”
永默看向棺木,神情黯然,深深歎了口氣。
生前半生安逸修佛。
不曾想死後卻不得安穩。
“多謝住持,此外還請你們離開這裏。”李南柯又提了個更多分的要求,“不過請放心,我不會損害永明法師遺體的。”
“好。”
慧海住持點了點頭,便帶著眾僧人離開了。
很快,小院內就隻剩下李南柯和聶纓二人,以及一副棺材。
氣氛,倒莫名有些陰森起來。
聶纓推開沉重的棺蓋,仔細觀察著裏麵化為幹屍的和尚遺體,甚至用靈力進行探查。
李南柯則盯著棺內陪葬的木魚看。
他俯下身子,想要拿起木魚,卻發現被特製的膠粘在了上麵,包括其他物件也粘在棺內,擺放的極為規整。
估計是害怕抬棺的時候會將物件挪動,破壞了規格,所以把物件都粘在上麵。
李南柯便用手去觸摸。
仔細摸索後,他發現這個木魚比平常和尚敲得材質要更獨特一些。
似鋪著一層薄軟海綿。
而且摸起來帶著幾分潮氣。
“敲木魚……敲木魚……”
李南柯手指屈起,輕輕敲了幾下,雖然受潮,但聲音依舊清脆。
此時聶纓也檢查完了屍體,冷著臉道:
“一切正常。”
李南柯沒有吭聲,閉上眼睛努力思考。
他將自己代入何盼君的角色,開始推理對方做這些的動機和目的。
無數假設和結果被依次推翻。
“等等,心理戰術!”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李南柯猛地直起身子。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似在找什麽東西,然後又躍出坑外,抓起樹下一把濕黏黏的泥土,回到了棺木前。
聶纓一臉迷糊,不明白對方在幹嘛。
李南柯對準了木魚,用力捏緊手中的泥土,一滴渾濁的水珠從握拳縫隙中緩緩墜落。
鐺~~
清脆的木魚聲響起。
水珠滲入了木魚中,隻殘餘些許泥土痕跡。
李南柯愣愣站在原地,在聶纓茫然的眼神中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哈哈哈……”
男人趴在棺木上,用力拍打著邊緣,笑的越來越大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女人特麽在跟我們玩心理戰術!哈哈哈!笑死人了!”
看著男人癲狂的樣子,聶纓莫名打了個寒顫。
感覺這家夥變得有點恐怖了。
不等她詢問,李南柯又抬頭環顧著四周,伸出大拇指,高聲道:“佩服!真的佩服!何盼君,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
之前那個林皎月,跟你沒法比!你是大師!
可惜,你不該讓我摻和進這個案子的!
我知道你就在暗中偷窺著我們,沒關係,今天就讓你看清楚,什麽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何盼君在暗處?”
聽到李南柯的話,聶纓心下一驚,急忙查看四周。
“不用找了,這女人偽裝技術很強。”
李南柯淡淡道,“你知道她為什麽要玩這一出把戲碼?”
聶纓這次識趣的沒有分析,保持沉默。
“何盼君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喜歡和人玩心理戰術,但這類人有個最大的優點和缺點,那就是喜歡賭!”
李南柯說道,“她假扮鬼神槍,戲弄你,戲弄東萬坤,嚇唬常明……然後擺出棋子,請我入甕,來與我對弈!
這個女人好賭,真的太好賭了。
我問你,冰棺唯一能隱蔽且安全運送的地點,隻有離塵寺。
無論你怎麽推演,離塵寺是存放冰棺的唯一地點!
既然大夥兒都知道是離塵寺,都會來調查,那她該怎麽做,才能讓離塵寺洗脫嫌疑,才能將大家的視線轉移出去。”
聶纓聽得腦袋都炸了。
好在李南柯並沒有給她腦袋爆炸的機會,一字一頓道:“那就是,主動吸引我們來調查!”
“主動吸引我們調查?”
聶纓懵了。
這是有多大的心理素質,才敢這麽玩啊。
“隻有我們主動搜查過了,主動確認過了,才會把離塵寺篩選出去!因為人,總是會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斷!
而東萬坤,就按照她設定的劇本,把離塵寺翻了個底朝天!
然後,帶著人離開了。
你說他以後還會來搜查離塵寺嗎?
李南柯凝視著棺內的幹屍,“所以,山雲郡主的遺體,就藏在離塵寺內!”
聶纓恍然在聽天書一般。
“可東萬坤都已經把寺院翻了個底朝天,還能藏在哪兒?埋在地下?這麽大的動靜,寺院這麽多人肯定會察覺的啊。”
聶纓忍不了了,把內心的質疑全都說了出來。
她覺得,對方把她當傻子一樣看待。
“你說的沒錯,但有一個地方,東萬坤並沒有搜查!”
李南柯重重拍了下棺木,“他隻是看了一眼。而這一眼讓忽略了最該搜查的地方!所以,山雲郡主就在這棺內!”
聶纓懵了數秒,急忙在棺內繼續搜查。
可除了幹屍和陪葬物品,依然沒有可以隱藏其他遺體的空間和暗格。
“你腦子犯病了?在哪兒?”
聶纓鐵青著怒視對方。
李南柯無語了,隻得再抓起一把黏濕泥土,擠出水滴落在木魚上,提醒道:
“現在明白了吧,常裕聽到的敲木魚聲,就是這個!
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話嗎?山雲郡主的遺體是否可以離開冰棺。
你告訴我,她的屍體上覆蓋著一層冰,哪怕離開了冰棺也會長久不腐敗。
既然是冰,終歸會有融化的可能性。”
“水滴聲!”
這一刻,聶纓終於明白了。
她的目光漸漸挪移到了那個極為沉重、且厚寬、構造獨特的棺蓋上!
原來,
是在這裏!
“來吧,山雲郡主!讓我李南柯帶你重見天日!”
李南柯一手托著棺蓋邊緣,用力掀起。
然而,棺蓋紋絲不動。
“力氣太小了……”
擺了中二pose的李南柯尷尬的笑了笑,示意對方來。
聶纓努力抑製住激動的情緒,運起全身功力,雙手牢牢抓住邊緣。
隨著一聲嬌喝,沉重的棺蓋被翻轉過來。
一具被細長如蛛絲的白線牢牢黏在棺蓋上的女人屍體,赫然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女人屍體被薄薄的冰層所覆蓋,掛著些許水珠。
“好美……”
李南柯呆望著女屍容顏,喃喃輕語。
來到這世界後,李南柯見到過很多美女。
有颯爽英姿的冷歆楠,有嬌俏可愛的孟小兔,有童顏純真的‘偷鵝少女’,有冷若冰霜的聶纓,還有那妖媚動人的‘春香樓娘們’……
但眼前這位郡主,卻給了他一種別樣的魅力。
眉若遠山,雪頸玉白,相貌身段不輸於任何一人,似媚又純,似純又豔……
有著一股子縹緲出塵之感。
總有種霧看花、覷不真切、如虛如幻的感覺。
“可惜如此佳人卻已香消玉殞。”
李南柯不無遺憾的歎了口氣,旋即又扭頭高聲道,
“何盼君!你應該還有其他計劃吧,如果不想被我破壞,一個時辰後,白雲酒樓!”
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李南柯唇角勾起,也沒再說什麽,對聶纓說道:“郡主的遺體找回來了,功勞你拿去,記得我之前的條件。”
“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聶纓眼皮一跳,冷聲問道。
李南柯笑容摻有幾分森寒,淡淡道:“那就看何盼君是否願意和我合作了。”
……
白雲酒樓。
依舊是二樓熟悉的廂房。
李南柯翹著二郎腿,悠哉的吃著麵前一疊花生米,不時還哼著小曲兒。
此刻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
聶纓已經帶著山雲郡主的遺體回去了。
小兔子昨日遭遇了新魔物後,便報告給了冷歆楠,現在正忙著四處尋找其蹤跡。
房間內靜悄悄的。
窗外的夕陽餘輝紅的像火,染紅了天角。
也不知過了多久,甚至李南柯都沒反應過來,一陣香風吹來。
桌邊赫然多了一道纖美的身影。
依舊是那身白裙,頭上戴著遮掩麵容的鬥笠。
女人將酒壺放在桌上,倒了一杯出來,衣袖輕輕滑落,纖致玉白的皓腕似染著玉琢般微帶透明,足見女人肌膚的嬌膩細潤。
“李兄,有沒有覺得咱兩是天生一對啊。”
何盼君摘下鬥笠,將酒遞了過去,笑盈盈的說道,聲音也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