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蜣

景啟睡了兩天才醒,一覺醒來就看見山丹頂著兩個大腫眼泡給自己換藥,好好的一個俊俏江南小秀才,愣是給累成了不修邊幅的老大叔。

山丹一臉滄桑的看著睜開眼的景啟,眨了眨累到恍惚的眼睛,突然伸手戳向景啟的傷口,見景啟五官痛苦扭曲,他才清醒的知道景啟是真的醒了,不是自兒做夢。

“將軍您可算是醒了!”

這兩天山丹萬事不敢假借於人,事事親力親為,生怕有人暗中下毒或是刺殺,累的他腦瓜子嗡嗡,眼皮直打顫。

景啟很是不解他為何如此謹慎,直到山丹對他說“老喬頭逃了,我派人去調查他的身份,發現他的身份是假的,真正的老喬頭早在十年前歸鄉探親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他是頂替的。”

景啟剛醒就被這個消息炸的一腦子懵,為了證明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噩夢,他還伸手在山丹的胳膊上掐擰了一圈,山丹嗷的一嗓子把他那恍恍惚惚的魂給扯了回來。

景啟“老喬頭是被人冒名頂替的?”

而且一頂還是十年,從來沒人發現!

景啟問“老喬頭為啥逃?”

山丹將老喬頭跟他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景啟,景啟眉間一擰,沉聲道“老喬頭的真正身份不簡單,說不定還是葉陽家的人!他的離開可能跟天陵宮有關。”

山丹猛地一點頭,兩個大腫眼泡隨之上下一晃“將軍英明,我想了兩天也覺得是這麽回事。”

景啟下床的動作微微一滯,有些嫌棄的看向山丹“有空多看些兵書,對你有好處。”

山丹沒有聽懂話外音,利落的點了一下頭“好!”

景啟活動著有些酸麻的身子,披著袍子就向外走“另外找幾個人守在荒漠外,一旦發現異狀立刻來稟報。”

山丹“老喬頭呢?不追回來了!”

景啟迎著太陽伸了個懶腰,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痛的他齜牙咧嘴直倒吸氣“追什麽追!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怎麽追!再說了,老喬頭雖是冒名頂替,但畢竟在邊關做了十年的軍醫,從來也沒背叛過咱們晟朝,這些年沒功勞也有苦勞,他去盜墓也好,毀天塚也罷,與咱們沒有幹係,咱也不多管閑事!”

山丹“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那可是蓄寶無數的天塚,萬一哪天咱們再缺糧了呢?”

景啟“老喬頭不是說了嗎!非五皇後人盜寶可是會觸動機關,天塚塌陷咱們都得死,這擺明了是得不到好的送命買賣,你還惦記著呢?”

山丹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將軍您有所不知!這兩天我派人查了,得到一個傳聞,說天塚有明暗兩門,明是蟠螭門,需要信物才能打開,但是傀兵知道暗門,隻要抓住傀兵,就能從他身上得到暗門的鑰匙。”

難怪這兩百年來盜墓者不斷,感情還有後門可以走!

“你說的有道理,但現在咱們不缺糧,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可靠的傳聞再去冒險。”

景啟拍著山丹肩膀,對他語重心長的說道“而且你是不知道,天塚裏那死瞎子厲害著呢!手裏的功夫無人能敵,招招陰毒狠辣,簡直不是人!”

山丹難得的幫理不幫親“將軍,人家守墓,你盜墓,不揍你揍誰?輸了不是技不如人嗎?”

“放屁!本將軍不是恨打不過他,呸!本將軍怎麽可能打不過他,是之前受了傷,再加上地勢不熟才會敗北的!”

景啟看著自己的腿,隻覺得腿上的血窟窿又隱隱作痛起來,心裏騰上一陣後怕“那死瞎子手段也忒陰了些,要殺不殺,要打不打,他差點........毀了本將軍!”

一提起那人景啟就恨得牙根子癢癢,他憤憤詛咒。

“若是老喬頭真的打了天塚的主意,最好是個有本事的,一劍劈死那死瞎子,再不濟天塚塌陷活埋了他,叫他心狠手辣不當人。”

景啟拍著被人戳的透心涼的心口,一臉真誠的對山丹道“聽本將軍一句勸,千萬別打天塚的主意,當心“空前絕後”悔恨半生!”

廚子抱著一摞子碗哼著曲從帳子裏走出來,見景啟醒了激動地險些打了碗,他一臉歡喜的瘸著腿跑過來,拉著景啟就走。

“將軍快快快!我剛煮了羊湯,那群小崽子正圍在鍋邊等著呢!您趕緊來喝湯,晚了怕是都渣都喝不到了!”

羌齊是景啟從屍體堆裏撿回來的,幾年前敵軍突襲,闖進了附近的村子,景啟帶人趕去時,村子已經被人屠了,屍體摞在一塊,被火焰瘋狂的吞噬著,少年羌齊奄奄一息的躺在屍體堆裏,連爬出來的力氣都沒有,還是山丹一把將人從火裏拽出來的。

景啟將皇帝賜給他的寶參全都給燉了,一連灌下去三大碗才將他的命給吊住。

雖然命保住了,但他的腿被敵軍的戰馬踩斷了,就算是後來再怎麽醫治也無濟於事,他的腿還是瘸的。

“別擠別擠!”

羌齊舉著大鐵勺將鐵鍋敲得咚咚作響,熱騰騰的羊湯被他敲得險些撲濺出來,他扯著嗓子對餓殍一樣圍過來的新兵蛋子嚷道“都給老子排隊去!擠什麽!沒看見將軍還沒吃呢嗎!”

羌齊盛了滿滿一大碗羊湯,碗裏的羊肉壘成了小山,肉眼見的比湯多,他催著景啟“將軍快吃!鍋裏我還給你留了個腿,一會撈出來給你炒了,補補油水!”

一旁的小兵嫉妒的嚎道“老羌!我們也要吃炒羊肉!”

羌齊叉著腰,霸氣回懟“吃個屁!你看你們個個肥頭大耳的需要補嗎!將軍受了重傷,身上被戳了七八個洞,不補油水怎麽養傷!都是給你們慣得,養出這挑嘴挑食的毛病,再嚷嚷老子就連煮三天的白菜豆腐湯!不放鹽!”

這一頓吼誰也不敢再吭聲,老老實實喝自兒的羊湯,三天的白菜豆腐湯也就罷了,還不放鹽,那味道堪比酷刑,任誰也受不了。

羌齊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燒飯一絕,在營中的地位頗高,莫說這些士兵了,就是景啟也不敢輕易得罪。

在外行軍得罪廚子,那等同於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羌齊忙前忙後給景啟整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色香味俱全,油水十足,看的周圍士兵紅了眼,可礙於無鹽豆腐湯的威脅,誰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聳著鼻子使勁吸了幾口濃鬱的飯香,不甘不願的蹲在一旁喝羊湯。

就連端著碗湊過來的山丹都被攔下了,羌齊可不管他是不是參將,往旁一努嘴,字正腔圓一聲。

“滾!”

要不是礙於軍中還儲存著白菜,活炮仗今兒高低得揍他一頓,但他也是凡人,為了美食低頭不算丟人。

新兵蛋子本想鬧得,一見拎大錘的參將都被人轟了,更是沒人敢上前找事。

這一頓吃的當真是身心滿足,景啟隻讚活著真好,羌齊端了一碗解膩的山果過來,無意看到了景啟那空****的脖子,眉間一擰“將軍您的寄名鎖呢!”

景啟一模脖子笑意瞬間消失。

那寄名鎖是景啟生母的唯一遺物,景啟一直都帶在身上,不曾有一日取下。

他看向蹲在角落喝羊湯的山丹,不等問山丹就搖頭回道“我沒見,好像您一回來身上就沒有!”

景啟臉色驟沉,隻覺得身上的幾處窟窿又隱隱作痛起來。

死老天這是在故意整他嗎!

越是不想見誰,越是拱著他上貼!

一縷輕響打破了地宮的寂靜,那聲音如風過竹林,簷下細風,在偌大的地宮中輕輕回**。

磷光幽然,照亮著那把小巧的銀鎖。

精致的鎖麵與磷光相映成輝,反射出熠熠光芒,像是一顆從夜空墜落的小星,散發著地宮中從未有過的明亮。

一雙蒼白如玉石的手把玩著銀鎖,似乎對著把小銀鎖愛不釋手。

修長的指尖輕點銀鎖,輕靈從鎖中傳出,在黑暗中歡快的歌唱。

這聲音也是他從未聽過的,透著令人愉悅的生氣,與這死寂地宮格格不入。

磷光照亮了鎖麵上的刻紋,那上麵刻了什麽東西。

臉色同樣蒼白的少年摸著鎖麵,指尖感受著上麵的刻痕,然後一筆一劃在沙堆上認真的描畫,他描畫的很認真,隻是指尖下的線條扭曲猙獰,與鎖麵上的刻痕大相徑庭,更像是在畫召喚惡靈的符咒。

他摸了摸鎖麵,不死心的將上麵的刻痕又畫了一遍,不過片刻,沙堆上已密密麻麻畫了一大片,七扭八扭的線條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麵,乍一眼像是一堆蛇爬在了沙堆上,扭曲的讓人頭皮發麻。

咚!

觸動機關的聲音再次傳來,悶雷一樣的巨響在黑暗中炸響,震的整個地宮為止顫抖。

少年立刻收起銀鎖,緩緩站起身來,向著那聲音傳來之處“看”去。

有什麽東西從入口落了下來,一個,兩個.......

少年麵無表情,神情冷如石刻,雙鋒撾瞬間從他衣袖下冒出頭來,像是兩條被生人驚擾到的毒蛇,吐著信子,滿身警惕的盯著異響傳來的方向。

咚!

十四個...............

與此同時,一聲吃痛隱隱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

少年欲離開的身影猛地一頓,眉間漸緊。

這聲音有些耳熟....................

走廊另一頭堆著一座“小山”,而“小山”不遠處躺著一個齜牙咧嘴,直喊疼的人。

“嘶.......這都能跳偏.......這地方真他麽的邪門!”

那人憤憤的踢了“小山”一腳,罵罵咧咧訓它不中用,高高的“小山”被他一腳踢散開了,圓鼓鼓的麻袋東滾西落,掉的四處都是,其中一個滾落到少年腳邊,少年伸腳踩了踩,隻覺腳下軟綿蓬鬆,意外的柔軟。

原來機關處隻掉下了一個人,先前那十三個是被人扔下來的麻袋。

那人抱著麻袋將它們放在走廊上,清點之下發現少了一個,少年聽著腳步聲漸近,足下一點,飛身而起,蝙蝠一樣緊緊的趴在走廊的柱子上。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少年嗅到了那熟悉的氣息,那氣息清淡沁骨,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舒心。

跟小銀鎖上殘留的氣息一樣。

他竟然還活著!

“不多不少剛剛好!”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那人拿出了提前備好的火折子,火星子一甩,麻袋呼的一下冒出了火光來。

原來那麻袋裏裝了棉花,還都是浸了油的!

火光燎亮,將走廊照如白晝,入侵者趴在地上,目光巡睃地麵,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喃喃低語聲在空中飄**,引得少年心生好奇,他無聲的從柱子上滑落,躲在離入侵者不遠的地方側耳細聽。

隻聽那人咬牙切齒的嘟囔著“我好像就是在這挨的揍,鎖呢......不會叫那死瞎子給我扔了吧!真是個沒人性的東西!再叫老子見到你,腰給你折了,腿給你掰了,非得揍的你跪下喊我爺爺!”

闖入天陵宮的盜墓者不少,但專門跑來罵街的,眼前是頭一位。

少年匿在黑暗中聽了半天才聽明白,感情這人罵的是自己!

趴在走廊上找寄名鎖的景啟突然感到一股無名寒意快速掠過脊梁骨,他來不及多想,迅速就地一滾,與此同時一道銀白從後方衝將過來,與他險伶伶擦過,帶著寒氣向前衝去,咚的一聲擊碎了一座的石雕。

碎石四下迸濺,散沙一樣落了一地,看的景啟心裏發怵的厲害。

要是自己沒躲開,這一下捅在了自己身上,自己怕是要變成羊肉串了........

長劍鏘的一聲出鞘,劍鋒一轉,直指走廊上出現的少年,景啟怒視對方,憤憤殺意溢於言表。

“又是你個心狠手辣的死瞎子!”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景啟舉劍劈去,氣勢洶洶,聲勢浩大,大有劈山碎石的魄力。但,少年腳下一轉,輕鬆躲開,反手一甩,雙鋒撾化作細鞭狠狠的抽在了景啟身上。

這一下抽的那叫一個恨,景啟衣袖被鞭子絞去一半,胳膊上瞬間多了一道血淋。

景啟徹底氣炸了毛,想他縱橫戰場多年,從未在一人手上敗過兩次,而且對方還是個瞎子!

長劍一抬,帶著洶洶殺氣向那少年麵前砍去,景啟當真是發了狠,一招一式凶狠猛烈,逼得少年節節後退。

但力氣總有使完的時候,景啟一個重傷初愈的人很快就敗下陣來,少年覷了個時機手腕一甩,兩道雙鋒撾如脫弦利箭瞬間射出。

景啟躲閃不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道寒光射向自己。

雙鋒撾帶著寒氣射向景啟的心窩,不偏不倚,力道也大的出奇。

但,愣是沒紮進去。

“哈哈哈哈!沒想到吧!老子這次可是有備而來的!”

景啟將外衫一脫,露出了裏麵穿著的金蠶甲,景啟將金蠶甲拍的嘩啦作響,洋洋得意的笑道:

“這甲刀槍不入,水火不傷,是天下利刃的克星,就是你那雙鋒撾也不能傷我!”

利刃?

麵對景啟的囂張少年麵不改色,隻見他手腕一抖,雙鋒撾化作兩道長鞭,泛著冷冷寒光向仰天大笑的景啟狠狠抽去。

古有隔山打牛,今有隔甲抽人,檔次不一樣,但效果是一樣的。

長鞭化作寒影,蜘蛛網般鋪天蓋地而來,將景啟死死的困在其中,劈頭蓋臉一頓狠抽。

景啟善用長劍,可長劍畢竟長不過鞭子,護了左邊右邊挨抽,護了右邊左邊挨抽,抽的他齜牙咧嘴,腦瓜子直嗡嗡。

金蠶甲分毫未損,景啟快被他抽了個半死。

這陰毒的死瞎子!今兒梁子是徹底結下了!

嗯........瞎子................

景啟靈機一動,長劍格擋,就地撿了塊碎石,奮力往旁邊一扔。

碎石擊中牆壁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其中一個雙鋒撾隨之離去,狠狠的抽在了牆上。

有效果!

景啟趁機抓了一把石子,天女散花般猛地向外一甩,雙鋒撾果然尋聲追去給了他逃脫的機會,景啟縱身一躍,長劍向那少年的麵門淩空劈下。

“取你狗命!”

雙鋒撾迅速回收,但再快也快不過景啟的長劍,雙鋒撾來不及護主,少年也躲閃不及硬生生的挨了景啟一劍。

隻不過沒有受傷,而是被景啟斬斷了一截袖子。

大家互相斬斷了一截袖子,從某些角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公平了,別人怎麽想不曉得,最起碼景啟的氣是消了一些。

景啟頂著一張滿是鞭痕的大花臉,囂張的笑聲卷席了整個地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打開蟠螭門得到了寶呢!

“哈哈哈哈哈!這下你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

雙鋒撾回到了少年手中,少年摸著被斬斷的衣袖,戴了多年的漠然“麵具”終於裂開了來。

一絲憤怒順著裂縫籠上了整張臉,於此同時一股紅暈蹭的一下衝上了少年的臉暇。

景啟嘴欠的調侃他“呦呦呦!生氣了?還別說,你這氣紅了臉的樣子還挺俊的!跟個臉紅的小姑娘似.............你...你不瞎!”

少年慢慢睜開眼睛,那雙眼睛比夜還要黑,比冰還要冷,像是一對泛著詭異的黑石,他凝眸看向景啟,憤怒之色轉眼即逝,剩下的是看不透,化不開的冷漠,由於過於平靜,反而讓人生出幾分不安來。

景啟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詭異,某個瞬間突然明白過來,這分明是看死人的眼神!

“老子跟你明說,老子今兒來不是為了盜墓,也不是來找你尋仇,老子的東西丟這了,你老老實實將東西交出來,老子扭頭就走,此生再也不見!”

景啟南征北戰多年,無懼天地,可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他竟然生了怯意。

不是不敢對戰,而是總覺得跟他對戰沒什麽好下場。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該慫的時候還是得慫的!

少年覷了一眼躺在角落的半截衣袖,眸中的寒意又添了幾分。

景啟這回可有眼力見了,忙不迭的說道“你喜歡這衣裳是吧?我營裏就有個兄弟是開棺材鋪的,他應該會做壽衣,我回頭就讓他做個百來件,給你焼過.......不!給你送來!隻要你把寄名鎖給我,我立刻就走!”

少年不為所動,緩緩抬手,景啟刷的一下抬起劍來,滿眼警惕的盯著他。

然而雙鋒撾並沒有衝過來,因為那少年從袖中摸出了一根細長的骨頭。

景啟看的一陣惡寒,要是他沒看錯的話,那玩意應該是人的骨頭。

活人死相,人骨惡趣,眼前這個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長骨一翻漏出了幾個小圓孔,乍一看像是骨笛,但長短孔眼又與笛子不大一樣。

正當景啟看的一臉疑惑時,少年將那看著像是骨笛的東西放在唇畔,輕輕一吹,低沉淒冷的聲音瞬間傳了出來。

少年吹得曲調景啟從未聽過,隻覺那曲調上下不通,轉折處也生硬刺耳,地宮空**,曲調在地宮急轉回**,回音與曲調相撞,形成了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異來。

景啟雖是不懂樂理,不通樂器,但他不傻,好不好聽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正當他想勸少年別再吹時餘光突然覷到了一大片黑水從走廊盡頭湧來,景啟以為自己花了眼,凝眸一看,當下就變了臉。

是屍蜣!

密密麻麻的屍蜣,潮水般湧了過來,看的人毛骨悚然,腿肚子都顫的不聽使喚了。

屍蜣是墓裏的毒蟻,常年匿與黑暗角落,食腐肉為生,體內有毒,本是膽小之物,怕光怕火,怕水怕人。

它們絕不可能出現在這火光燎天的走廊才對,可為何它們不但都出現了,還直直的往這邊衝呢!

景啟突然舉劍向少年劈去,少年側身躲閃,不小心吹漏了一個音,曲不成調,趕來的屍蜣群瞬間停了下來。

果然如此!

難怪他聽著曲調別扭,原來不是給人聽的,而是召喚屍蜣用的!

少年也發現自己的意圖暴露了,眸中寒光一閃,那低沉冷淒的聲音再次傳入地宮,這一次的曲調又急又快,尖銳詭異的讓人汗毛聳立,隨著曲調的變化,屍蜣群再次趕了過來,速度比剛才快了不知多少倍。

景啟持劍劈來,少年縱身一躍跳入屍蜣群中,屍蜣繞過少年,氣勢洶洶的湧向景啟。

景啟持劍挑起了冒著火苗的麻袋,本該怕火的屍蜣竟然變得天不怕地不怕,勇猛的讓景啟白了臉。

完犢子了,今兒怕是真的有來無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