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石機

騰爾將弓扔給了親兵,略有些賞識看著風焱逃離的背影“雖是流民之將,倒也不討人嫌!”

親兵呼和說道“他是個有才幹的人,隻可惜跟錯了人,被他師兄搶了很多戰功,不然現在怎麽著也該是名大將了。”

騰爾沒再說風焱,話題一轉問道“聽說戟天花了重金從閻王那裏搶回了一個人?”

就是因為那個人,戟天承諾給他的報酬隻給了一半,說是手頭一時周轉不過來,剩下的年後再給。

“沒錯!”呼和想了想道“加上之前的那個,應該是兩個人才對,要不是因為他們,咱們的兵餉也不至於一拖再拖。”

“這倆人死的也不是時候!”

騰爾不窮,他有錢,但是摳,除了糧食,軍事武器和必須發放的軍餉外,他的錢從來不會流出一分來。

他跟個老地主似的把錢藏得沒誰知道,不但成日跟喬木哭窮,還天天打著窮的旗號去剿匪。在匪圈他就是個蝗蟲精,人人聞風喪膽,傳聞隻要是他所過山頭,那都是寸草不生。

騰爾翻身上馬,重新戴上了頭盔“反正也快入冬了,等等也無妨。”

呼和背著箭筒也上了馬。他有些不放心的看著那個躺在沙丘上不知死活的人,問道“將軍,要不要讓軍醫給他瞧瞧?”

“不用!”騰爾調轉馬頭,揚鞭道“他可是那個人的孩子,不會死的!”

呼和還想說什麽,但騰爾已經打馬跑遠了,他回頭去看,隻見一個身影艱難的爬上山丘,一瘸一拐的順著血跡追去,呼和心中了然,忽有想起一事,慌忙打馬向騰爾追去。

“將軍。”

騰爾曲解了他的意思,有些不耐煩道“我都說了他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呼和問“您沒給他馬,他們要怎麽回去?”

韁繩猛地一拉,騰爾一拍腦袋“忘了!”

羌齊熄了灶下火,回帳子時路過瞭望台,見南箕在台上守著,轉身又回到了灶台,鍋裏還有小半鍋粥,火剛熄沒多久,粥還溫熱著。

“軍師怎麽還沒休息?”

南箕從不穿盔甲,也不佩戴什麽防身的武器,穿著素色寬袍,戴著綸巾,看著像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秀才。

羌齊端碗上了台階,說道“軍師,趁熱吃一些吧!不然身子會撐不住的!”

南箕從來沒有在三大營麵前露過武功,所有人都當他是一個普通的謀士,就連羌齊也以貌取人,覺得南箕身子孱弱,跟其他的糙老爺們不一樣,得厚待才行。

直到不久之後,他親眼看見南箕捋著袖子把景啟按在地上暴揍,這文弱謬論才就此推翻,南箕和山丹同時教會了大家一個道理,真的不能以貌取人,會吃大虧的。

不過這個就是後話了。

南箕看著漆黑的夜,問“什麽時辰了?”

羌齊“醜時剛過,天快要亮了。”

景啟已經一天兩夜音訊全無了。

羌齊見他指尖蒼白,以為是被夜風凍得,便勸他喝點熱粥暖胃,南箕喝了兩口,突然眉間一緊,砰的一聲放下了碗。

羌齊“怎麽了軍師?”

南箕走到瞭望台的邊緣,目光在漆黑的夜裏巡睃,羌齊經曆了上次敵襲,頗有經驗的拎起了長凳,以凳做盾,護在兩人麵前“軍師,是否有人偷襲?”

“不!”南箕伸指在黑暗中一點,眉間有些猶豫“就在方才,我分明察覺那裏有殺氣傳來,奇怪的是,不過頃刻間,那氣息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羌齊看了一圈,眼中滿是迷茫“哪兒呢?”

南箕說“就在那個方向,離我們大概有百米遠。”

“....”羌齊默默放下凳子“要不軍師您還是睡會吧!”

就是宮中訓練的獵犬怕是也隻能嗅到十幾米之內的生人的氣息,軍師一開口便是百米,這不就是累糊塗了嗎!

“不是錯覺。”南箕肯定的說“我甚至聽到了盔甲與馬鞍的摩擦聲。”

羌齊“軍師別扛了,休息一會吧!”

羌齊不知道的是,南箕常年呆在地宮,他的聽覺和嗅覺比常人不知靈敏多少倍。

“軍師”

南箕執著搖頭“你去吧!我等他回來。”

羌齊相勸無果,隻好將碗筷收拾了,獨自下了瞭望台,走下最後一個台階時,他突然抬眸向上看去。

南箕守在台上,寬袖似蝶翻飛,他雖然穿的都是陳年布料,但卻幹淨的不見一絲汙跡,像一束月光落在了瞭望台上,散發著讓人安心的明亮。

羌齊看著那背影,莫名的想起了景啟,他搖頭隻道怪哉。

這兩人雖是結拜兄弟,但無論是性情還是樣貌都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如此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他怎麽就突然想起了將軍呢?

羌齊洗著碗嘀咕道“看來我也累的不輕。”

沙丘層疊,靈蛇般蜿蜒入黑暗中,在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匿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乍一看像是一塊堅不可摧的巨石。

那人站在高處,俯瞰邊關人影重重,火光跳躍,目光在營中巡睃一圈後落在了那獵獵旌旗上,他眯眼看著那碩大的晟字,冷漠表情逐漸崩潰,他像頭激怒的犛牛,眼角緊繃,瞳中凸起了血絲。

馬蹄聲從身後傳來,那人沒有收拾好目光,帶著憤怒跪迎戰馬“巴日斯見過殿下。”

男人看到了他的憤怒,並沒有立刻責怪,而是輕嗟一聲,問道“等不及了嗎?”

“不!”巴日斯睜著憤怒血眸,沉聲道“巴日斯不敢忘了殿下教誨,巴日斯願意等,願意忍!”

男人點頭“你戰退了滇家大朗,為功,該賞。”

巴日斯立刻道“是殿下指點的好,此功是殿下的。”

男人沒有接下這份功勞,也沒有說多餘的話,而是話題一轉,突然冷了聲音“但你放走了晟朝將軍,該罰。”

巴日斯沒有爭辯,甘心領罰,戰馬噴著鼻息,有些不耐煩的踩著腳下的砂礫,男人伸手安撫,將它的鬢毛捋順“先記著,回去自兒領去,你守了這麽久,可有異常?”

巴日斯“一切皆如殿下所料,參將押送輜重,人遠在北鮮村,晟朝將軍和副將至今未歸,想必已經在風焱那兒落了網,三大營的狼將都不在營中,今晚是絕佳的偷襲時機。”

男人遲遲沒有開口,巴日斯抬眸看去,隻見男人目光複雜的看著衣袖。

巴日斯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沒等再仔細看上一眼,馬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拿箭來。”

巴日斯慌忙從箭筒裏取出一支火箭,男人揚起頭深吸一口,夜末的冰涼順著喉嚨咽下,周圍應該有野獸在捕食,空中透著一絲微弱的腥氣,那氣味似乎惡心到了他,男人趴在馬背上幹嘔起來,他捂著嘴,痛苦的作嘔聲不受控製的從喉嚨哽出,他什麽也沒吐出來,但痛苦的像是要背過氣去。

戰馬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不安的噴著響鼻,四蹄亂踩,男人把臉深埋在戰馬的鬢毛中,借著戰馬的汗味衝刷著口中惡心的腥氣,他平息了喘息,幾乎是奪過巴日斯手中的箭。

引火索在風中閃爍,像是一顆著急飛回天穹的星星,光芒一頭紮進黑暗中,沉寂不過一息,一聲轟隆巨響在黑暗中陡然炸開,震得整個沙丘都為止顫抖。

巴日斯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拿錯了箭,男人卻仰天大笑,在他瘋狂的笑聲中巴日斯明白過來,今晚不是夜襲,而是進攻。

男人沒想過悄無聲息的勝利,他要的是三大營的惶恐混亂,還有兵臨城下時晟軍的崩潰和絕望。

他要的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戮,一場用哀嚎和廝殺來伴奏的巨大盛宴。

“待他們過來時,你也可以下去玩玩。”男人調轉馬頭,對巴日斯說“我去迎客。”

這場盛宴是他精心準備的,貴客必須到場。

羌齊幾乎是滾下了床,他連衣裳都顧不得穿,趿著鞋跑出了帳子,外麵腳步錯落,人聲鼎沸,已然亂作一團,羌齊隨手抓來一人,著急問道“剛才是怎麽回事?打雷嗎?”

那人道“打個屁雷!是敵襲!”

是敵襲不錯,可敵人在哪兒呢?

羌齊在混亂中聽到有人問“將軍人呢?副將呢?參將呢?他們都在哪兒?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羌齊心中一沉,大戰在即,非但主將不在,就連營中帶官職的將領也不在,慌亂之中免不了一頓猜疑。

果不其然,有幾個兵油子聚在一起胡說八道“將軍怕是早就與外族聯手,想攻城奪回帝位,今晚就要拿咱們三大營做投名狀呢!”

“不能吧!將軍需要人手,咱們三大營多得是人,與其跟外人聯手,不如咱們自己動手的好,外人哪兒有咱們真心。”

“咱們三大營是天家的兵,守護了幾代帝王。咱們效忠的是晟朝正統,不是什麽亂臣賊子,將軍就是想用咱們,也怕後院起火,拖他的後腿不是。”

兵油子說“他們不為他所用,自然就是禍害,與其成為晟朝的銅牆鐵壁,不如砸了去,給他的帝位讓道。”

他們說的繪聲繪色,越說越離譜,若是平時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但現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他們說的越是離奇,人們越是當真。

羌齊真想掄起鐵勺子呼他們嘴上,平日裏什麽活不幹就算了,關鍵時刻還竟瞎咧咧動搖軍心,真是打死都不為過。

還沒等羌齊動手,一條板凳就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向那幾個兵油子,兵油子雖然平日裏疏與操練,但好歹也是練家子,險險躲開了“暗器”的攻擊。

隻不過躲得相當狼狽,其中一個一頭紮進了草垛子裏,半天也沒拔出頭來。

兵油子呸呸呸的吐草沫子,怒氣衝衝的指著人群罵道“哪個龜生的暗中傷人,有種的給爺爺出來,咱們真刀真槍的幹一場,看老子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叫你爹娘都認不出”

兵油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混亂的腳步聲也停了下來,小兵們自覺地分開一條路來,紛紛向後退去,羌齊的鞋被人踩掉了,他欸的一聲撲過去撿鞋,卻不小心被誰絆一跤,狼狽的撲在了一人腳下。

落在他身上的影子微微一彎,羌齊以為那人要來扶自己,剛要道謝突然覺得喉嚨一緊,謝字生生卡在了嗓子眼上。

南箕拽著後已領把人拎去了一邊,看向兵油子的目光冷的似落了霜“再說一遍。”

在眾目睽睽之下兵油子不敢大放厥詞,但礙於臉麵,他還是嘟囔一句“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也敢來管你老子!”

“我是軍師。”南箕目光掃過三軍,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三大營的軍師。”

三軍一片寂靜,看向南箕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要知道在他們三大營多的虎狼強將,這些將士既能衝鋒陷陣,又能出謀劃策,而那些隻能出點子卻不能上戰場的謀士便會地位下降,若是連連敗仗,他們更是不受人待見。

上一任主將掌管三大營時便是如此,後來景啟成了主將,三大營謀士們的待遇稍稍提高了那麽一點,但還是不如尋常小將。

大家看謀士的目光都充滿了嫌棄,覺得他們的存在就是浪費糧食的,南箕這麽一站出來,他們自是感到詫異。

不光周圍小將,就連被擠到犄角旮旯的其他謀士也是滿臉震驚,浥輕塵悄悄丟了手中的包袱,在眾人的沉默中挺直了腰杆。

長久的忽視和輕蔑讓他都忘了自己是個謀士,看著人家臨危不懼的站在人前竭力穩住局勢,而自兒卻鼠輩一般打包了準備逃跑,如此一對比他隻覺臉上燒得慌。

麵對眾人的質疑和詫異,南箕並不著急,他與眾將對視,目光鋒利似劍,透著人不敢直視的寒光,也堅定如山石,讓他們在混亂中找到一絲依靠。

眾將看著他,眼前莫名閃過景啟的身影。

對!他是軍師,鐵掌將軍親自帶回來的軍師,有他在,三大營還沒到淪為散沙的時候。

兵油子這時突然噓了一聲,撇嘴道“什麽狗屁軍師,不過連個官職都沒有的布衣而已,誰知道你是不是打的是什麽主意,再說了,你一個小小的謀士,有資格調動我們三大營的兵馬嗎?”

南箕問“若我有資格,你當如何?”

兵油子往自己脖子上劃拉“老子就把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話剛落音,那顆囂張的腦袋便滾下了地。

事發突然,所有的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帶著血的圓球骨碌碌滾在了火光下,待圓球停下,眾人與兵油子的臉對了個正著,這時,所有人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南箕臉上濺了血,那血並沒讓他麵目可憎,反倒令他越發穠豔,南箕持刀站在月下,眼中冷意砭骨,雖是美的驚心動魄,但此刻沒人敢把目光落在他臉上,所有的眼睛齊聚在他腳下。

他腳下踩著兵油子的頭。

南箕將人頭踢向人群,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縮在一旁的其他兵油子,這些人被他看的頭皮發麻,隻覺得脖子上冰涼。

南箕這時才亮出兵符,他問“現在我有資格嗎?”

答案是有。

“我乃三大營軍師。”

南箕舉著虎符,對眾將說“今晚聽我號令,咱們同生共死,殺敵守營!”

三大營是沒有主將,但不是沒有猛將,他們有的是能殺敵的好手,他們怕的是被人拋棄,劍的刃再鋒利,被扔到地上也發揮不了它的威力,落地聲還沒有廢鐵響。

一句同生共死猶如鐵汁,把搖搖欲墜的軍心鑄的穩固。

眾將頓時戰意激昂,紛紛高呼殺敵守營。

三大營很快又恢複了井然有序的值班看守,南箕召了一些小將和謀士入內賬,大家守在沙盤前商榷戰略。

巴日斯盤腿坐在沙丘上,支著下巴奇怪的看著不遠處的三大營,他疑惑的嘟囔著“奇怪,怎麽這會子又不鬧了?那瘦竹竿誰呀?怎麽看著這麽眼熟...........”

南箕與諸位將士商榷不過半個時辰,帳外突然響起了戰鼓聲,眾將麵色嚴峻,握住了刀柄。

風灌入帳內,帶來了硝煙和血味,在眾目睽睽之下,南箕站起身來,長指輕點刀鞘,他不能在人前暴露雙鋒撾,所以景啟早就給他備了一把能夠自衛的佩刀。

南箕說“迎戰!”

血族領域離邊關甚遠,謀士們料定他們沒法把大型的進攻武器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悄無聲息的帶到這兒來,覺得這次來到營前進攻的應該是輕騎或是步兵,所以謀士們和小將們決定安排迎戰的是重騎兵和箭陣。

可當南箕站在瞭望台時,遠遠的就看到幾百號敵軍推著巨大的進攻裝備轟隆轟隆的趕來,謀士們心中一沉,當下沒了主意,小將們也看到了,當即變了臉色。

南箕沒有打過仗,但是景啟跟他說過,不管是大小戰役還是各種攻城武器,他都是知道的,當看到對方的裝備時,他隻愣了一瞬,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就是拋石機?”

謀士點頭,指著那龐然大物道“您看,那上麵都用鐵皮包著,不怕火,別看它推過來時笨重,一旦使用起來,靈便的很。”

南箕往身後看去,在稀薄的夜色裏覷見了景啟守了多年的城門,那城門年代依舊,泛著灰白殘色,看起來像是紙糊的一樣。

這麽一瞧,三大營才更像是城門。

他們不能死守,得出動出擊,因為隻要敵軍靠近,那拋石機便會越過他們的防線,將城門破開。

“這不是他們從老窩裏帶出來的。”年輕的小將說“軍師你看那木輪,還新著呢!若不是窩在附近偷著造的,就是問人借的。”

南箕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蘇韞玉,那家夥連糧食都替人藏了,這種東西怎麽就不能借了。

“這麽重的東西他們也真敢從沙漠裏走”小將啐道“也不怕半路陷下去。”

南箕問“陷下去後會發生什麽事?”

“這種拋石機是有暗格的,裏麵裝的是攻城用的火油和炸藥。拋石機笨重,一旦遇到流沙,便會整個陷下去,拋石機一倒,上麵綁的鐵皮相互碰撞,隻要有一點火星子後,裏麵的火藥便會爆炸,一旦爆炸,周圍的沙丘受到波及,便會整個往下塌,就像雪崩一樣,若是威力再大些,還有可能會形成一個巨大的流沙陣。”

小將比劃著說“那裏,還有那裏都有可能會陷下去。”

拋石機是用來攻城的,血族想要攻城得破得了邊界防禦才行,他們派出了輕騎兵探路,沒等輕騎兵跑進,晟軍的戰鼓便傳了出來,在急雨般的鼓點中,箭陣一觸即發,輕騎兵紛紛落下馬來,一排鐵盾緊跟其上,護著身後的大軍步伐整齊的進攻。

有鐵盾在,箭陣便沒了任何威力,敵人排成一排,像是一座純鐵鑄造的高牆,不斷的往陣營裏推進。

小將著急喊道“快扔火油!”

“等等!”南箕攔住小將,指著營中的拒馬說“澆上油,推出去!”

小將正要說什麽,下方一個敵軍似乎手滑了,鐵盾咚的一聲落地,盡管他迅速將其抬起,小將還是看到了他們的盾柄,當下明白了南箕的意思,慌忙喊人去辦。

血族的盾比尋常盾加厚不止一倍,若是用火油,火的熱度一時片刻是傳不到盾柄上去,而且他們腳程不慢,怕是沒等火油的威力出來,他們就已經逼近了陣營,拒馬堅固,可以阻擋他們前進,若是再燒上火,血族進攻的速度便會被迫停止,而且他們也無法承受鐵盾在火中的熱度。

燃著熊熊烈火的拒馬被推了出去,呈一字型在營前擺開,像一道高大的火牆,堵住了鐵盾的去路,血族若是放下鐵盾便會迎來箭陣的痛擊,舉起盾又要忍受火焰傳入鐵盾的高溫,血族進退兩難,一時僵住了。

小將和謀士們與南箕站在瞭望台上觀戰,見此情景不禁振臂高呼,隻是沒等他們笑出聲來,遠處的拋石機突然有了動作,與此同時盾兵遽然向兩邊分開,集體後退。

謀士麵色一緊“不好!他們這是想砸爛拒馬!”

“不。”南箕說“他們想撞開拒馬,用拋石機來開道。”

小將鏘的一下拔出了刀“我去斷了他們的腿!”

一隊輕騎衝出營去,推拋石機的兵雖然都是膀大腰圓的大漢,但他們為了減輕自身重量,沒有穿戴重甲,腰上也隻別了佩刀,騎兵靈活,像穿梭在海浪間的鳥,輕快的越過拒馬,刀身橫砍,砍了就跑,快的讓推拋石機的敵軍根本就來不及拔刀。

拋石機旁不斷有屍體倒下,但拋石機前進的速度卻沒有停下。

瞭望台上的人多,浥輕塵擠在角落,著急的跺腳“不成!人太多了!”

血族有備而來,前方有人倒下,後麵的人立刻就替補上來,拋石機旁一刻都沒有空過人。

敵軍陣營的號角聲突然變了,他們的陣型也發生了迅速的改變,縮到兩邊的盾兵突然圍了過來,騎兵像是被鐵籠困住的鳥,鐵籠不斷縮緊,向騎兵擠壓過去。

南箕心中泛涼,腦中隻有兩個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