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
“將軍人呢?”
守夜小兵一臉疲憊的往屋頂上指,滇穹抬頭,隻見景啟托著腮端坐著五脊六獸中間,乍一看像是個鎮宅護院的石獅子。
小兵打了個哈欠道“將軍在屋頂上坐了一晚上,嘴裏不停的念叨著什麽不回來,怎麽這麽倔之類的話。”
滇穹爬上了屋頂,他順著景啟的目光看去,遠遠的能看見豎沙的城門,空中有些冷,瓦磚上落了一層霧霜,他腳下滑了一下,驚動了那頭辟邪的石獅子。
“他還沒回來。”景啟的聲音沉悶沙啞,他托腮看著遠處緩緩打開的城門,目光在城門下過往的行人身上來回巡睃“我還讓廚房做了他愛吃的發糕。”
景啟懷裏放著一大盤發糕,賣相相當誘人,奇怪的是滇穹非但沒有嗅到發糕的香甜,反而聞到了一股怨女哀婦之氣。
“將軍,喜服送來了,天可汗也送了許多禮。”
景啟哦了一聲,兩眼直了一樣緊盯著城門口,滇穹忍住了想要踹出去的腳,喊道“將軍!”
石獅子一哆嗦“喊什麽!我聾了嗎!”
滇穹道“喜服得試,天可汗的東西得收,您不去,誰試衣服,誰謝恩?”
景啟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你替我去就行了,反正你這輩子又娶不著媳婦,穿喜服過過癮好了。”
滇穹真真是看不慣他這幅兵痞子的油滑模樣,恨不得將人一腳從屋頂上踹下去!
他氣急敗壞的解釋“屬下是立誓戰事不平不成家,不是娶不著!”
“有區別嗎?”景啟托著腮悶聲道“這天下戰事幾時消停過,你這輩子....算了,反正滇老將軍還健在,不至於非要你來傳宗接代。”
“我爹都六十了。”滇穹比劃了一下,下方是個大池子,就算是踹的景啟滾了下去也不至於摔壞腦子。
“而且,我一定會娶妻的!”
滇穹鏗鏘有力道“我要為大晟朝添兵加將,隻要有滇家在,邊關永世太平!”
無奈的是那石獅子耳聾,抱著發糕悶聲道“你查的冊子不會有誤吧?我怎麽感覺南箕已經不在豎沙了呢?”
滇穹的忠肝義膽晾在一邊,被瓦上白霜凍得冰涼“我親自去城門口查的,絕不會有誤,二公子若想瞞過所有人離開豎沙怕是得翻牆出去!將軍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會”
景啟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縱身從屋頂跳了下去“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去查查,看他是不是翻牆跑了!”
滇穹剩下話隨風遠去,倔強中透著透著單薄的可憐“娶媳婦的。”
景啟這一跑徹底沒了影,滇穹隻好托詞說他身體不適,替他收了天可汗送來的禮,至於喜服也隻能滇穹來幫他試,因為隻有滇穹與他身形相似。
“還沒穿好嗎?”
滇穹被小廝繞的頭暈,頭一次覺得穿衣服也是個體力活。
“快了快了!”小廝在旁點頭,但轉了轉去仍是沒穿好衣服,滇穹真心覺得這小廝忒笨了些,不是革帶帶歪了,就是內襟沒穿好,他不嫌累在這穿穿脫脫,滇穹倒是站的腰疼。
“我自己來!”
滇穹將人推開,這一動手立刻察覺不對,他一把攥住對方的手,目光瞬間警惕起來“你到底是何人!”
此人手腕纖細,指尖更是嫩如白玉,光看手便知不是伺候人的小廝。
小廝抬眸,衝他眨了眨眼睛“您弄疼我了,副將大人。”
滇穹一眼就認出了他來“是你!”
“副將大人好眼力。”柳長青整個人被他提著,隻能勉強腳尖沾地,他歎道“雖然對你來說很方便,但這姿勢真的挺累人的,咱們還是換換吧!”
雖然沒說錯,但滇穹怎麽咂巴都覺得這話不是味,他鬆開了柳長青,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是怎麽潛入太子府的!又什麽企圖!”
柳長青活動著手腕,月色腕骨上騰出一圈紅暈來,他皮膚較白,平日磕著碰著就會淤青好幾天消不下去,滇穹這一把攥的那麽用力,這痕跡一時半刻是消不下去了。
“副將大人這是拿我當賊了?”柳長青傷心道“怎麽說我與您也算有著救命之恩,您如此揣測,真真是傷了我的心。”
提起這事滇穹就覺得臉上燒得慌,他一七尺男兒竟被一孩子給救了,傳出去可真夠沒臉的。
柳長青幫他整理喜服的袖子,不知是滇穹過高還是別的原因,他站的有些近,呼吸更是近在咫尺,滇穹突然有種身在炎夏的燥熱感,背後似乎出了汗,熱熱的,有些瘙癢。
柳長青突然抬眸“大人怎麽了?”
滇穹清了清嗓了,將腰板挺得筆直“這料子不舒服。”
柳長青哦了一聲,又往前走了一步“大人哪兒不舒服?”
太近了,滇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世家公子常用的名貴香料,而是陽光落在竹林中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帶著一絲甘甜....
“大人?”
滇穹暈乎乎的轉眸,看到了柳長青那稚氣未退的臉暇,一股罪惡感陡然從心中生出,他繞過柳長青,將屋內所有的窗戶一一打開來,風湧入屋內,將他的熱吹散不少。
“大人您怎麽了?”
“站住!”滇穹如臨大敵,往後指去“你....你站牆角去!”
柳長青沒有動,滇穹裝腔作勢的拔了刀,一臉的威嚴正色“快點!”
“大人這是懷疑我心懷不軌,要搜身嗎?”柳長青輕歎一聲,解掉了革帶“隻要能讓大人放心,怎麽搜都行。”
也不知他穿的是什麽料子,不過隨手一拉就滑落了肩頭。
“你你你你要幹嘛!”滇穹血氣上頭,險些一口氣沒上來背過氣去,柳長青已經將衣衫褪了一半,滇穹的九環雁翅刀發出了叮當的慌亂聲,他扒拉著窗子,一副要跳窗而逃的樣子。
滇穹眼睛看向別處,臉紅的那叫一個喜慶“穿上穿上!誰要搜你的身!再不穿我就...我就喊人把你丟出去!”
“大人。”
“你不信是吧!來人!來人!”
滇穹當真喊出了聲,可問題是他喊得賣力,但卻沒一個人進來,柳長青在他身後歎氣“大人,我剛忘了提醒你,蕭王離開時可是帶了人走的,說是要查一樁人口失蹤案,現如今府裏隻剩下幾個老弱病殘。”
見他不聽勸,柳長青隻好哄他“大人隻管放心,我再是大膽也不敢對您下手,調戲副將可是死罪。”
滇穹這才放棄跳窗離開的念頭,剛轉身就意識到了一件事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我家將軍的真正身份?”
柳長青亮出了袖中的令牌,輕笑道“我是廈國太子的幕僚,太子與蕭王甚是親密,我知道蕭王的身份也不為過吧?”
滇穹的刀還是沒有放下,直直的舉著,似乎在阻止柳長青靠近自己,他問“那你來太子府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大人。”柳長青勾唇道“大人城樓殺敵,英姿神武,在下見之難忘,今兒特意來看大人。”
滇穹“看我做什麽?”
這人說話就說話,怎麽還帶著幾分糾纏不清的曖昧,弄得滇穹真想轉身就跑,一刻也不願跟他呆在一起。
柳長青歎了一聲,似乎對滇穹的遲鈍有些無奈“自然是..解,相,思。”
九環雁翅刀咣當一聲掉落在地,滇穹上前撈起,抱媳婦似的抱在懷中,也不怕刀刃傷了手,他斥道“胡說八道!你我皆是男子!怎能有這種悖常理的念頭,你...你還小,這種事情你不懂!以後休要再提了!”
柳長青像是抓了老鼠的貓,淨如琉璃的眸中藏著濃厚的興趣“小這個字可不是亂說的,再者,你怎麽知道有些事我會不懂呢?大朗。”
一聲大朗激的滇穹冷汗直冒,抱著刀往門口退去“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嚴重性,為了你自己,這種話萬不可再說了!”
不等柳長青說話,滇穹一腳踏出了門檻,對著空****的院子喊道“誰叫我?來了來了!”
滇穹領兵作戰十幾年,進攻凶猛,後退有序,從未像今天這樣跑的狼狽,甚至崴了腳,險些抱刀自刎。
景啟回來時滇穹也化作了石獅子,抱著刀蹲在水邊,乖巧盡職的鎮宅安家。
“柳長青呢?”景啟沒精打采的趴在橋上,他見滇穹神遊未歸,便抬手扔了一顆石子下去,水花四濺,帶著腥氣的池水濺了滇穹一臉。
景啟問“柳長青在哪?廈國太子送我的東西又在哪?”
滇穹抹了臉上的水,疑惑道“誰是柳長青?”
“廈國太子的幕僚,”
“他來過了。”被那一聲大朗燙紅了耳朵的滇穹突然一愣“他是來送東西的?”
“是啊!”景啟走下了橋“廈國太子聽說我大婚,要他送了賀禮來,雖然那狐狸人品不行,但出手還算是大方,每次都能送到人心坎上去。”
滇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柳長青,你個騙子!
什麽為他而來,感情是個跑腿送東西的!
他快走幾步跟上了景啟,看似無意的問道“廈國太子的親兵我是見過的,這柳長青又是哪一號人物,廈國太子為何這麽信任他?”
“他哥是土匪,他是奸商,為了把生意打入廈國,不得已與廈國太子交好。”
景啟道“這些話是他親口跟狐狸說的,半真半假,狐狸雖然欣賞他,但並不完全信任他,暗裏還在調查他的身份呢!”
滇穹又道“能讓廈國太子欣賞的還真是少有,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呀!”
“小?”景啟打開了箱子,隨口道“他比你還大幾個月呢!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糊弄世人。你怎麽對他這麽感興趣?看上人家了?”
滇穹聲音陡然拔高“我沒有!”
景啟離他近,被他這一嚎震得腦殼疼“沒有就沒有,你急什麽!”
滇穹立刻縮了聲音“我沒急。”
景啟看著箱子裏的東西,疑惑的緊了眉,他道“不管你打的是什麽主意,都離那柳長青遠些,能讓蘇韞玉都覺得棘手,那他一定不是什麽善主。”
他道“而且他還是個多情的人,你家裏姐姐妹妹也不少,跟他走的太近,當心姐妹吃虧。”
滇穹哦了一聲,隻聽景啟說“他的後宅個個都是諸葛化身,你姐妹溫柔單純,哪兒裏能都鬥得過她們,還是提防著些比較好。”
滇穹一愣“他娶過親了?”
“大夫人小老婆十來個。”景啟越看箱子裏的東西越是失望,歎氣道“聽說最近又從花街裏贖出來一位。”
滇穹不再問柳長青的事,景啟撐著箱子歎氣“蘇韞玉這次也忒摳了些。”
箱子裏放著的是一根木棍,看著平平無奇,有點像是街頭要飯花子常用的打狗棍,蘇韞玉速來喜金愛玉,所贈之物不是金鑲玉便是五色寶石,今兒這禮著實有些反常。
景啟的興致被這木頭的寒酸全給衝沒了,他隨手將其拿了出來,這一上手臉上又騰上了一層意外之喜。
滇穹驚道“竟然是鐵王木!”
這貌不其揚的木頭叫鐵檀。
塵世之木皆是遇水則浮,唯有這鐵檀遇水則沉,而且此木比生鐵還硬,又萬年不腐,被世人譽為王木,故此它的身價也貴,市井人常調侃說一寸鐵檀一尺銀,十寸鐵檀賽黃金。
蘇韞玉果真是闊,一出手便是一座城池。
景啟刀槍棍棒都用過,但那些都不順手,這棍子倒是打磨的好,耍起來合手的緊。
“好東西!”景啟心花怒放拉著滇穹去試新得的寶,不知道是這棍子實在是順手還是滇穹神思恍惚,那雙九環雁翅刀竟然沒在棍下得到半點便宜,滇穹甚至還挨了一棍子。
“將軍!”
親兵跑了過來“天可汗急招,說是鄯善之行有變!”
景啟二話不說,將棍子往身後一別,騎著馬就跑了出去,滇穹一把拉住跟景啟跑出去的親兵,問道“天可汗可說為何有變?”
親兵道“他哪兒敢說呀!不過就在剛剛,鄯善使者來了,天可汗接了他送來的信後臉色變得很難看!”
親兵又想起了一樁事來,著急忙慌道“而且聽說鄯善今天早上便大張旗鼓的將國中馴養的戰馬送給了居繇,又給了月支一位公主和親。”
滇穹一拍大腿,怒道“露了!”
親兵“什麽露了?”
滇穹“咱們的身份暴露了!”
鄯善與居繇國毗鄰,居繇又位於鄯善和豎沙之間,與鄯善而言是一道遮風避雨的屏障,兩國素來和睦,又有著唇亡齒寒的相惜之情,每每遇到戰事,都會伸出援手,互相救援。不過在一年前,景啟使計攪的兩國翻了臉,沒了往日的密切聯係。
而且景啟帶兵去鄯善打的還是豎沙的旗號,所以此次即便帶的護軍有些多,那居繇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待他反應過來,鄯善早已是他們的囊中物,誰曾想他們兵馬未動,鄯善倒是先拉了聯盟,兩人關係一好,這居繇可不就成了鄯善的眼睛,他們想不動聲色的路過居繇去鄯善幾乎是不可能的。
至於月支,他離兩國甚遠,想要關鍵時候派兵增援是不可能的,但月支國匠人出名,但凡是能被人叫的出口的武器大多都是月支的匠人所造。
而且月支國內重型攻城武器不少,還有金銀玉礦,是番族十國中最有錢又人才居多的存在,至於為什麽沒有位列強國之首,是因為月支土地實在是貧瘠,收成年年都不好,他們隻能拿著大把的金錢去買糧。
對於外敵,他們防守有餘,像是一塊生鐵,任你如何淬煉,難以在上麵留下半點痕跡,但他們卻沒法兵將出城攻打他國,因為國中糧食不夠,若是出動出擊,不過三日自己也就餓死了。
鄯善與其交好,那城樓想必修葺的固若金湯,他們若真入了城去,怕是會被困死在城內。
番族強五國之首的豎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囊中物,隻要攻下鄯善,居繇也不足為懼,可偏偏鄯善與居繇和好如初,又順帶拉了月支這強悍的盟友,他們三個一聯手,成了番族難以攻破的鐵三角。
景啟對此事也愁的厲害,鄯善此舉無疑是悶頭一棍,打的他腦殼子發麻,鄯善進攻無望,他帶來的這些兵全給窩在了豎沙,隻能憋屈著退回邊關。
滇穹問他“鄯善之事一點轉機都沒有嗎?”
“沒有。”景啟氣的咬牙切齒“鄯善送了信,說是蘇布德母家犯了錯,現已下獄,他們與蘇布德斷絕血親母族關係,以後互不相幹。”
此信一出等同於鄯善與豎沙也斷絕了關係,以後兩國之間怕是不會再親近了。
滇穹問“這好端端的怎麽就暴露了身份!那鄯善是添了人才,還是咱們出了奸細!”
“都不是。”景啟說“聽說鄯善的鐵甲被人破開了。”
滇穹大驚“林家軍出事了?什麽時候的事?”
景啟“好像就在昨天,說是鄯善邊關受人襲擊,林家軍出營追擊,結果被人反殺,五千條人命全留在了荒漠中,其中還有林家新將。”
“林家新將......”滇穹“莫不是林家的二少爺,林老將軍的心頭肉?”
“林家統共就這麽兩個孫兒,小少爺又是個心浮氣躁的庸才,他哪兒能當將軍。”景啟說“自然是那二少爺,可惜了,原本也是個奇才,硬生生的給折了。”
滇穹雖沒跟林桉交過手,但他聽說過這位二少爺,對他的聰慧和才幹很是佩服,隻可惜,天妒英才。
他問“對方是誰?為什麽要帶兵圍剿林家軍?”
景啟搖頭“不知道,但能傷了林家軍的人決不能小覷,此人不知是敵是友,我已派人去查了,待查明身份後,看能不能為我們所用,若是不能”
景啟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鄯善之路徹底沒了轉機,滇穹出主意道“將軍,蒍國還不曾與人聯盟,要不咱們轉水路去打他去?”
強五國中也是有蒍國的,隻不過蒍國四麵環水,易守難攻,所以很少有人去打他們的注意。
景啟“打蒍國也行,隻不過蘇韞玉怕是要在後麵給咱們捅刀子了。”
“為啥?”
景啟一棍子掃向水畔的大石,石頭登時炸開,碎石滾落水中,驚得魚群四散開來、
“因為蒍國的公主還躺在廈國的龍**。”景啟收了棍子,端杯喝了口茶道“不然你以為蘇韞玉為什麽會與咱們交好,為的就是有一天奪帝時能向咱們借兵而已!”
滇穹問“他的太子之位至今還不穩嗎?”
“原本是穩了,但現在又懸了。”
景啟歎道“那狐狸也是命運多舛,十幾年前為了東宮之位,把威脅最大的兄弟送出去當質子,現在好不容易坐穩了東宮,他老爹又新得了一位美人,聽說還懷上了,按理說稚子無懼,可偏偏他老爹酒後胡言,抱著美人的肚子說以後要把廈國的一切都給他,蘇韞玉聽了這話,哪兒裏還能坐的住。要不是弑君罪大,會被後人戳脊梁骨,廈國的天怕是早就變了!”
景啟說“咱們若是掉頭去打蒍國也不是不行,隻不過那狐狸一定是先捂嘴偷笑,然後再借著為他小娘報仇的由頭來找咱們的麻煩,還是算了吧!有蒍國在,也能暫時壓製一下那狐狸的氣焰,咱們也能多撈些好處!”
滇穹問“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回邊關。”
滇穹“真回去!這也太憋屈了!”
三軍出動不是兒戲,光是輜重就耗了不少力氣,籌劃多年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隻收了個豎沙,莫說傳出去人家聽著可惜,就是三軍自己都覺得有力無處使,憋屈的很。
“是夠憋屈的,但還是趕緊回吧!”景啟一臉正色道“回去還有正事呢!”
滇穹“什麽正事?”
景啟歎了一聲,臉色不大好“南箕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