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頭鬆動
越想越氣,張柔椿抬腳就踹!
腳尖狠戳胸口,唐樂安跌坐地上,又趕緊爬起跪好,任由那雨點般的踐踏砸下。
“夠了!”
一聲爆喝洶湧傳來!
唐樂安還未反應,就被一隻溫柔的大手給扶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寬闊後背,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張木齊眉頭緊鎖,冷聲道:“小妹,這裏不是你的凝香院,注意點分寸!”
最疼愛自己的二哥,為一低賤婢女如此對她,張柔椿氣不打一處來,她憤恨的跺腳,抬手指著唐樂安。
“二哥,你可知你身後那人,早就不是——”
話剛說一半,就被厲聲打斷。
“那不是唐樂安的錯。”張木齊斬釘截鐵,嗓音中卷著沉甸甸的疼惜與憐憫,“她隻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被你們這些人當做棋子,利用來利用去,才會造就今天的局麵。”
張柔椿被懟,有一刹那的啞口無言。
但很快,她又氣得麵紅耳赤。
“二哥,你這話是何意?!”
“你的意思是,你的親妹妹是心腸歹毒之人,而你身後的那個賤人才是無辜被牽連的嗎?”
張木齊眸色平淡,不答反問:“難道不是嗎?”
“好,好得很!”張柔椿肺都快要炸了,連連吸氣壓製著滿腔的怒火,眉眼間戾氣橫生,看向唐樂安的眼神冷冽,滿是輕蔑之色。
她轉而又看向眼前的男人,決然道:“二哥,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你定會後悔的!”
說罷,她憤然離去。
凝望了眼離去之人,張木齊轉身,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淺笑,似冬日火爐暖意融融,令人感到心頭鬆動。
“你受委屈了。”
一句關懷,擊潰唐樂安內心防線,眼眶刺入一道強烈的尖銳酸痛,那雙瞳剪水的桃眸泛起淚花,她斂下眸子,也斂下了渴望的光芒。
“此事錯在奴婢,還要勞煩二少爺為奴婢說話,是奴婢不對。”
“不,不是的。”張木齊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堅定,“昨晚我回去之後想了很多,你不過是身陷漩渦中的無辜之人。你一非男子,二無家族可靠,本就弱勢,加之扯上顧大人,更是難逃一劫。”
從方才就握著的手,他也沒再打算鬆開,將那纖細玉手攥到胸前貼緊,宛如宣誓一般,莊嚴鄭重的道:“我張木齊以性命發誓,從今以後定會護你周全,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手心傳來的溫度滾燙且炙熱,燙得唐樂安的心仿若都快要燃起來,眼中的酸澀更為猛烈,她咬緊了下唇。
老天爺,原諒她。
就讓她再多汲取一些溫柔罷。
哪怕以後物是人非,她也甘之如始。
周遭響起窸窸窣窣的笑聲,張木齊放眼環視,發現好些丫鬟小廝往這邊瞧,他耳尖紅似晚霞,拉著心上人走進房內。
房裏,炭火不斷。
暖呼呼的,熱得人心浮躁。
方才**心聲,現下兩人對桌而坐,空氣中絲絲縷縷的曖昧,悠悠****。
張木齊坐姿拘謹,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揉捏著紅潤發燙的耳垂,嗓音沙啞沉悶:“回頭我會吩咐下去,讓人攔著點小妹,你不必再為此憂心。”
唐樂安亦是坐立難安,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能笨拙的點頭,糯聲道:“嗯。”
惦念已久的人此刻就坐在眼前,張木齊止不住內心躁動,伸出修長而溫暖的手,輕柔的揉了揉她的發頂。
“此後,這裏便是你的家了。”
少女身子驟僵,應聲而望。
迎上的是一雙溫和的眸子,他嘴邊掛著溫文爾雅的微笑,仿佛要將人沉溺一般,她雙頰不禁生了紅暈,急急的挪開視線。
生怕那點心思,叫人窺探了去。
兩人對坐無言,氣氛卻並不沉寂,反而有種莫名的衝動,讓人想要拋開生與死,永遠這樣下去。
坐了不知許久。
門外傳來一聲叫喊:
“二少爺,王三公子托人來問,您幾時前去迎客樓。”
張木齊聞言,注視她的眸光溫柔似水,“我與好友相約迎客樓,你且好好休息,待我回來再來看你。”
唐樂安眼中蔓著羞澀的流光,軟聲道:“二少爺自去無妨,奴婢不打緊的。”
臨到門口處,張木齊又扭頭,柔聲道:“書閣中詩書眾多,你若覺著乏味,可去轉轉。”
書閣除大掃除外,平日裏張木齊甚少準許他人進去......被特別優待的暖意,填滿唐樂安的心髒,她眼睫輕顫,溫軟的嗓音柔柔的答:
“是。”
尾音上翹,是藏不住的歡喜。
張木齊淺笑了瞬,沿廊往外走。
唐樂安走至門旁,目送那抹高俊身影遠去。
人在時不覺有什麽,可人一走,她的心像是空了一塊,頓覺提不起精神氣,脫下外衫躺上床,合上眸子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一睜眼,外麵已黑了天。
身子疲軟,她懶懶的翻身想要再眯會兒,忽而對視上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她心一緊,困乏頓掃而空,瞳光微微搖晃,被嚇得不輕。
顧雲崢麵色隱有鐵青,狹長的狐眼直勾勾盯著她,眼底充斥著滔天的憤色,猶如被激怒的蟒蛇,蟄伏在幽暗深處,隨時準備爬出絞斷她的脖頸。
縈繞在床榻內的氣息陰森可怖,唐樂安的眼睫似掛滿銀霜的枝頭輕顫,瑟縮的攥緊被褥,不敢輕易去觸怒那人。
熟悉的沉香,鋪天蓋地的襲來。
顧雲崢健壯有力的雙臂撐在她的雙側,將人穩固而牢的圈在他的掌心之中,那銳利鋒芒的瞳孔墨色沉沉。
她偏過頭去,不想與此人對視。
漂亮的狐眼中閃過失落與受傷,顧雲崢唇瓣微抿,單手捏著那白膩滑潤的下巴,強迫著與他目光相撞。
“唐安安,你到底想怎麽樣?”
這話問得實在可笑,唐樂安不再躲避他的目光,掀起眼睫,直直的望進那雙眼瞳之中。
“我想你,放過我。”
顧雲崢瞳孔一縮,幽幽的眸光複雜而沉重,腦袋往旁偏了偏,脖頸上的軟筋**了兩下,那雙清澈的眸子,在這一刻籠罩起了一層濃霧。
“唐樂安,你當真不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