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元法力壓萬變 天恒將傾風雨來

在孟浮生與天恒宗五名元嬰尊者竭力周旋之時,許莊當先拔起遁光,留意到江城子跟隨上來,更不再停留,風馳電掣般往上遁去,不過片刻便到了極高空中,完全無雲,大日光芒充斥之地。

許莊將目光往後一落,果見江城子緊隨其後而來,不由暗忖道:“元嬰三重,果然不俗,我已不留餘力催使遁法,江城子仍能緊隨其後,由此可見,我的道術即使煉入罡雲,有功行加持,但畢竟還未臻至八,九重境,未必能勝江城子多少。”

話雖如此,許莊不見心驚,反而來了莫大興致,將身一折,準備迎敵。

他煉就元嬰時日不長,但神通比之金丹之時已是天翻地覆的長進,遇到的幾名對手,無不是隨意出手便料理了去,竟然生出一種高不勝寒的莫名錯覺。

當然,許莊心中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如今確實有些技癢難耐,先前法身與何浩君一戰,暢快使了一番劍術,甚至令他感覺有所進境,如今對上比何浩君更強一籌的江城子,確令他十分期待。

然而許莊沒有料到的是,此時疾追而至的江城子心中反是升起一絲凝重。

許莊的狂妄挑釁,已是極大的觸動了江城子的神經,他恨不得迎頭追上,立馬將許莊斬於馬下,但越是追趕,越是隱隱半落下了一籌,不得已將一門秘術使來,這才緊緊咬住了許莊去勢。

江城子雖不是特別精擅遁術,但也不是元嬰二重修士可以隨意壓過一頭的,他是自負,不是愚蠢,瞬間提起了警覺,忖道:“看來此人狂妄不是沒由來的,至少不僅遁法精深,功行也絕不低,卻不能再做輕視。”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將許莊追上,否則他的秘術一旦維持不住,恐怕瞬間便要落下身位,正思量時,忽見許莊停下去勢,不由微微一喜,心道:“好機會,不能再任他走脫了!”

於是二話不說,江城子將軀一振,罡雲翻湧,便有一道烏星飛出,隻是一個閃爍,已經化作一隻數千丈方圓的漆黑大手,混亂的力場在掌心,指尖似是攪亂了空間,顯現出漩渦模樣的扭曲來。

比之何浩君,江城子的道術顯然更加精深,大手一出,頓時混亂立場彌漫十數裏方圓,隱隱將許莊籠罩其中,斷絕了許莊遁逃的可能,顯現出真正的‘擒拿’神通。

然而許莊隻是立在空中,長聲一喝,一朵似乎萬種顏色,萬種光華,又似無色無形,黯然迷濛的罡雲從天頂之上冉冉升起。

許莊煉就元嬰以來,首次全力運轉渾身法力,神通未起,雄渾沛然之勢已從代表了一身道法的罡雲中噴勃而出!

似乎從無到有,天地開辟,滄海桑田,無比古老的時光如水一般流去,宇宙,天地,五行,乃至日月,星河,陰陽,種種氣息齊放,罡雲之中,似是轟雷滾動一般的一聲震響,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悍然擊出!

或許緩慢至極,或許刹那之間,兩隻千丈大手在空中轟然觸碰,江城子大喝一聲,磅礴法力運來,頓時催漲力場,引者斥者拉者推者,極壓,撕扯,轉動……無數混亂力道同時作用在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之上,江城子已經不留餘力,妄圖破除許莊道術,一舉拿下此戰。

下一瞬,江城子目光一震,隻見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無視任何力場,擊穿漆黑大手,威勢不減分毫往下拿來!

迷茫從江辰子心中瞬間流過,下一瞬,無邊大力臨身,堂堂元嬰三重大修士,竟就如此被拘禁起來,任是如何鼓動法力,也不能動彈分毫。

江城子終於了然,自己麵對的是何等對手,自己的道術,自己的無數力場作用,都如蚊蟻搔癢一般無謂。

許莊興之所致,以足足一元法力,運施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堂皇破之!

“元嬰二重修士,怎麽會有如此恐怖的神通?”江城子目中,露出觀念崩塌一般的莫名神色,絕望,痛恨,悔惜皆能品嚐出分毫,最後被埋藏入黑暗之中。

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手猛然合攏,輕輕一攥,似乎爆炸一般的悶聲輕輕一響,就此歸於平靜。

許莊立在空中,三元象身大法自然運轉,耗盡的一元法力自然退入深處,全新全盛的法力湧現出來,許莊麵上不見欣悅,反而升起一絲失望之色。

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這門無上神通自他領悟以來,就是他最拿手,最依仗的手段,隨著他的修為的提高,道法之精深,早已臻至不可思議之境,無論什麽替身之術,挪移之法,都絕逃不過他的拘禁。

而他也確實沒有感到一絲江城子已從掌中逃脫的跡象,一名元嬰三重大修士,似乎就如此輕而易舉地敗在了他的手中,至少肉身已被碾地渣都不剩,元嬰倒似逃入了什麽堅固無比的物什之中潛藏起來,但無論如何,都已是甕中之鱉,似乎再無與他抗手之力。

許莊搖了搖頭,正準備把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化做拘禁法球,先將江城子的元嬰與存身之物先鎮壓起來,留待日後處理,卻忽然心中一跳,猛的拔身一退,飛出幾裏之遙。

隻見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攥著的掌中,忽然傳來驚天一響,大手轟然炸碎,毀滅氣息與散溢元氣如潮似浪席卷而出,吹的許莊衣擺獵獵,大袖飄飛。

許莊張開法目,頂著狂風朝裏望去,果然一道晦暗烏光從中飛出,搖搖欲墜升出幾丈,當空一分,一具形似真人的大成元嬰一躍而出,一枚似乎玉器模樣的殘片便完全失了靈光,當空墜了下去。

許莊眼睛一眯,心中生出了然,江城子竟然以毀滅法寶為代價,擊破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遁出元嬰,如此一來,此戰似乎還猶有……或許一絲懸念吧。

雖然江城子失了軀殼,更毀了法寶,但既有如此果訣,未嚐不可再戰。

不過出乎許莊意料的是,江城子元嬰從法寶殘片之中遁出的一瞬,身形便似蒸發一般,猛的一縮小了一分,拔起一道氣勢驚人的虹光,竟然便往相反方向疾速遁去。

許莊目光微微一肅,他倒未想到,江城子的果訣,竟然用在遁逃之上。

元嬰者,本便不似肉身,飛遁極快,江城子又第一時間,燃起元嬰的本源力量加持,瞬間飛遁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即使比之許莊全力飛遁,也要快上近倍之數,一時之間,江城子似乎已經逃出生天。

雖隻是元嬰遁走,但若讓他回到了天恒洞天之中主持大陣,那許莊贏下此陣,也實在毫無意義,所以此乃許莊決不允許之事。

眼見刹那之間,江城子已遁出數十裏遠,許莊也隻得定下決心,單手一翻,露出了一麵薄薄錦帕,忖道:“未料還未為缺德道人參與比鬥,便果真派上了用場。”

許莊一向自傲,但該謹慎之時,他從不會為傲氣所累,此陣他所麵對的,皆是元嬰大成的對手,而且還是一宗一派的掌權人物,法寶秘器是絕不缺憾的。

雖然他有絕對自信能夠取勝,但此番出戰,也是將五氣合英兜這等可做底蘊的手段都備在了身上,如今到了派上用場之時,他也不覺可惜,寶物到了手中,若不能使用,那與精美藏品也沒什麽區別。

沒有再做絲毫猶豫,許莊一口法力吐在五氣合英兜上,激出其中五氣,往著江城子身影遙遙一指,喝道:“定!”

……

天瀑法會場中,鬥法已至最為激烈之時,孟浮生以一記火行神光,瞬間令得天恒宗五人兩死一傷,其中遊長老還是元嬰二重的修為,壓力瞬間大減。

而天恒宗餘下三人,雖是震怒異常,但動起手來,反而束手束腳,生怕孟浮生還留有火行神光一般的厲害手段,不敢過於緊逼,隻得以消耗之法,試圖耗盡孟浮生的法力。

如此一來,反而正中孟浮生下著,憑借三元象身的法力優勢,遊刃有餘周旋下來,鬥了好一陣子,竟未落入下風。

不過這般情形,顯然不能令天恒宗一眾滿意,尤其李乙,已是漸漸按捺不住,與兩位同門使了一個眼色,頓時殺招頻出,步步緊逼。

就在李乙快將孟浮生逼入陷阱,露出破綻之時,忽然聽得一聲天崩地裂也似的大響,所有人頓時心中一緊,竟然齊齊朝上望去,隻是透過重重雲霧,竟見上方白炁彌漫,瞧不分明。

孟浮生目光一震,險些失聲,暗裏叫道:“那是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莫非許師叔……”

孟浮生心中猶不敢信,隻是麵色已然失了鎮定,天恒宗一行本來瞧不分明情形,忽見孟浮生麵色不對,頓時一喜。

李乙心頭一鬆,孟浮生那火行神光的厲害,實在駭得他不輕,若那神通符籙是許莊所煉,他還真為江城子抹一把汗,好在如今看來,倒不必過於憂心。

正振作起了精神,準備快些拿下陣來,忽然聽聞身後的王長老疑道:“那莫非是?”另一人已經失聲叫道:“掌教玉印!”

李乙愣愣朝上一望,果見一枚玉器殘片飛落下來,雖是靈光晦暗,但身位天恒門人,豈分辨不清本來模樣,頓時驚駭。

江城子追去天中才過多久?他等五人對一,都還沒拿下陣來,怎麽打的鎮教法寶都破碎了,這……

江城子如何了?

三人心中同時驚疑之時,天中忽然五色迸發,神芒經天而行,須臾飛出百裏,似在空中連成一環,流轉不止,最終齊齊往回收去,凝為一點,閃耀一瞬,便再沒了動靜。

過了瞬息功夫,卻見雲氣自然排開,白虹自裏飛出,臨空現出一名英朗不凡的白衣道人,目光往場中一掃,朝孟浮生微微點了點頭,淡淡誇道:“孟師侄,做得很好。”

孟浮生欣然應道:“謝師叔誇讚,不知師叔戰況如何?”

許莊隻是一笑,目光落至李乙幾人身上,淡淡道:“降者不死。”

三人聞言,頓時再無僥幸,麵色天塌一般蒼白,莫說他等三人,場中此時所有台上觀者,俱是瞠目結舌。

江城子,這天恒宗的一代卓絕之主,將何浩君都趕出了宗門,內定了洞天之位的元嬰三重大修士,竟然片刻之間,便敗在了此人手中,實是難以想象。

唇齒驚顫片刻,李乙強提精神開口問道:“若我等降之,閣下欲將天恒宗如何?”

許莊從容言道:“德不配位,自是讓出大域,無論退往州府郡城,本宗也不欲追絕。”

李乙苦笑一聲,艱難言道:“閣下,我天恒宗乃是地仙祖師親傳,福澤一地萬年,天恒域都為本宗所名……”

許莊漠然應道:“若抵死不從,便唯有滅亡一途了。”

此言一出,果然眾皆震怖,尤其三宗之人,已是麵色沉重,甚至龍相宗中長老,也有大感不快之者。

西嶷宗幼明尊者幾番皺眉,隻是他等本來顧忌江城子的地位,如今又忌憚許莊的威勢,沉吟片刻,卻喚過身旁德明尊者,吩咐幾聲,德明應聲一禮,快步下了玉台,往會場之外而去。

除西嶷宗外,另外兩宗亦有行為相差仿佛,楊壁及看在眼中,止住門中長老議論,抬頭望去。

李乙糾結萬分,終究還是喟然一歎,言道:“在下受宗門生養之恩,萬不能降,唯有拚死一戰了。”

聞聲另外旁側斷了一腿的長老精神一振,應聲喝道:“不錯,左右不過一死,戰便是了。”

另外一側,最先在火行神光下逃的姓名的長老麵現糾結之色,終究沒有應聲,隻是祭出法器。

許莊盡數望在眼裏,淡淡一笑:“好,本座予你們尊重,你們出招吧。”

三人互視一眼,反是收起沉重之色,相視一笑,隨後齊喝一聲,縱身而起!

許莊單手負在身後,單手從頭上發髻一拔,拔下來一把銀色小劍,立在眼前,似是欣賞一瞬,隨後輕輕屈指一彈。

“斬!”隨著許莊淡淡一聲,一道煌煌白金劍光一閃而過,本被數場鬥法攪得混亂的天雲赫然斬開一豁!